《岁岁欢》贰久

11、第 11 章

　　蓝色劲装四周，两黄、两紫、五黑九个魂环整齐地排列着，深蓝色的长剑上覆着一层浅银色的寒光，阳光一照，剑身上的锋芒稍稍有些刺眼。

　　萧挽清看着面前的长剑，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

　　中间是两把错立着的剑，四周围绕着两黄、两紫、四黑、一红一共九个魂环，一把剑身宽、一把剑身窄，通体雪银，持剑的手腕上还系着一条红绳。虽然看不清楚那人的脸，但当他回想起时，心尖却是温热的，就像是冬天坐在火堆边，身体连带着那颗跳动的心脏都暖和了起来。

　　萧挽清缓缓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虚拢起，掌心中陡然出现了一抹黑色的流光。

　　透过他手指的缝隙，尘心有注意到，那光芒的中间像是有一道金色的影子，但当他凝神细看时，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那抹暗黑色同时向上下延展，萧挽清手指逐渐收紧、最后握住，尘心这才发现原本虚幻着的光居然有了实形，被他握在手中的俨然是一杆深黑色的长戟。

　　这武魂……能是精神系？？

　　不单是他惊讶，此时站在不远处的古榕和宁风致也十分不解。

　　武魂完全展露的一刹那，萧挽清四周的空气都好像扭曲了一样。压力向四周缓缓扩散开，两个黄色的魂环跟着出现，其后是两个紫色、两个黑色，最后是一道绚丽的红。

　　宁荣荣惊呼出声：“十万年魂环？”这正常吗？！

　　第七魂环十万年，精神力紊乱……

　　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宁风致想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尘心虽然也诧异，但他现在更多的却是兴奋。

　　起初只是想试试萧挽清的武魂，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个惊喜，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但现在，倒真真让他有了兴致。

　　“前辈，那我开始了。”萧挽清拿着长戟的手腕一转，戟尖斜着朝下，整个人气质猛然一变。

　　宁风致看着漆黑的戟身和那只冷白色的手，觉得自己愈发琢磨不透这个人了。

　　锐利的戟尖横刺向尘心，像是在一瞬间，黑色身影就站在了他对面。萧挽清手中所持黑戟戟尖快而疾，不注意看，就是几乎要带起风的残影。

　　古榕留意着萧挽清的位置变化，不禁感叹道：“好快的速度。”

　　较之兽武魂，其实是拥有器武魂的魂师修炼起来难度更大一些，尤其是兵器类，想要真正发挥出强大的实力，需要下的功夫可不少。

　　而前方，那两抹黑像是要融为一体般，看起来笨重的长戟在少年手中，却如同一条好使唤的长鞭，角度轻巧而又刁钻。

　　尘心渐渐正了心神，七杀剑剑影重重，几次擦着萧挽清的身体边缘。许久未曾有过的畅快感席卷而来，他的第七魂环亮了。

　　铺天盖地的压力如同浪潮般袭向萧挽清，他掌心有些发烫，纤长的手指攥着黑戟，把它立在了身前。

　　下一秒，就见两道像是雾气状的黑色屏障从戟身中间向两边漫开，将萧挽清一整个环绕在内。尘心的七杀剑骤然幻化出漫天剑影，像是钢针般，朝着黑色屏障急速落下。

　　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在黑色屏障上荡开，像是吸收了剑影，也吸收了声音，黑色长戟通体变得更黑了。萧挽清的第四魂环紧跟着第五魂环亮起，就见那半圆形的屏障上再次出现了星星波点，像是小漩涡，分布在四周，只是这次却是向外的。

　　一共六个漩涡，六杆长戟自下而上飞出，像是离弦的箭矢，同时停在了巨剑四周。磅礴的能量自剑身上向四周扩散，凌厉的气息紧逼正下方的萧挽清。

　　六杆长戟轻轻晃动着，魂力差距所造成的影响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萧挽清感受着武魂深处传来的躁动，纯金色的符文像是要被引燃的烈火，愈烧愈烈。

　　他克制住心底的冲动，接连又亮起了两个紫色魂环。然后就见空中的那六把长戟突然开始变换起位置，按照同样的频率开始顺时针旋转，黑色的雾气萦绕在四周，就像是一层轻纱，缓缓在巨剑四周散开。

　　这是什么？尘心疑惑的同时，却也没忘“照顾”下面的萧挽清。九道锐光从各个角度袭去，冷厉的杀气携着森森寒意，蓝盈盈的亮光把竹林都染上了几分晶莹的色彩。

　　空中六杆长戟上下交错着，虽处于不同方位，但旋转的速度完全一致。黑色雾气铺散开，并不算浓烈，只是竹林上面的天，却骤然暗了。

　　萧挽清侧身一转，手里的长戟自下而上斜着斩碎了来自于西北向的剑光，又翻转着挥出一抹黑芒，戟尖或刺或勾，动作轻盈，流畅到不可思议。

　　他的精神力绝对超过了一般魂圣级别的魂师，应付尘心魂技的招式也十分巧妙，身手敏捷，刚柔并济。凭借他的实力，是怎么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宁风致想不明白。

　　第七魂环，十万年，这跟他精神力紊乱会是直接关系吗？

　　诡异，真的是诡异。尘心看着萧挽清连连斩破七道剑光，心里越发觉得惊奇。强攻系魂师的速度居然能快到这种程度，便是比起同级别敏攻系的魂师，也能丝毫不差，更别提他这武魂和身手……

　　武魂是戟，人姓萧，如此出众的器魂师，之前居然从未听说过。

　　“轰——”六杆长戟发出了惊人的爆鸣声，满天黑光下，六道光柱形成了一个正六边形，上与巨剑之顶齐平，下至平地，扬起一阵风沙。

　　深蓝色的巨剑成了这片黑雾中最夺目的存在，他竖直着扫向最近的光柱，冲天而起的强光一下子将竹林照亮，就在长剑和光柱相遇的一刹那儿，四周的黑雾突然浓郁，刚亮起的光像是灭了，又像是被藏起来了，反正是看不到一点了。

　　不只是半空中，就连下面，萧挽清站立的四周也萦绕上了一圈雾气，视线一下子变得暗了。而那里面，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长戟却在一点点变透明，最后也跟这雾气一起，将所有的能量直冲上面的长剑而去。

　　空中长戟所化的光柱并不是直挺挺地立在那儿，它们像是拥有自己的意识般，不停穿梭游移。尘心原本斩断了一道光柱，只是下一秒，又凭空出现了一道新的，六条边在瞬间又完成了重组，像是锋利的矛，再次形成一个麻烦的六边形，一边攻击他，一边还在悄无声息地吸收他的魂力。

　　魂技虽然惊人，好在他魂力只有七十多级。尘心静下心来，紧接着，萧挽清就看到长剑之后，又出现了一把剑的光影，长且宽，其上的能量波动浩荡绵长，如同雨中惊雷，平地掀起一道亮光。

　　萧挽清没再有其他动作，他微微仰着头，仔细注意着长剑的动作。视线中，那光影微微倾斜，“轰”地一下，同时从六道光柱中间穿破，弥漫的黑雾停顿住，下一秒，又陡然弥漫开。

　　内心深处躁动的感觉更强烈了，若是在森林，旁边没有其他人，可能萧挽清此刻已经亮起了第七魂环，但他现在在七宝琉璃宗……

　　萧挽清静下心，缓缓收紧右手，黑雾悄无声息地退散，竹林很快重新亮了起来。

　　尘心在他对面站定，萧挽清略一颔首，道：“多谢前辈指点。”

　　“客气了。”尘心如实说着。

　　这小子年纪虽不大，却对自己的武魂戟，已然形成了自己的“道”。假以时日，成就必定会在他之上。

　　宁荣荣眨眨眼，好半天才回过神。她没想到萧挽清会这么厉害，也没想到他居然拥有一个十万年魂环。大师果然说的没错，这大陆上强者如云，从来不缺天赋好的。

　　古榕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好奇，“哎，萧小子，你怎么不用自己的器魂真身啊？”

　　器魂师在自己武魂真身的状态下，灵魂和武魂合二为一，此时所发挥出的力量绝非前六个魂技能比。

　　萧挽清面色如常地解释着：“我精神力出了点问题，用器魂真身，后面会比较麻烦。”

　　“哦对。”古榕差点忘了，这家伙跟风致走这么近，可不就是为了养伤嘛。

　　宁风致看他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样子，莫名松了口气。不过转念一想，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这人送他的落陨石，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萧挽清的武魂明显跟精神系不沾边，所以那落陨石又该怎么解释？陨丝成型，即象征跟在精神系魂师身边良久，若不是这人，难道……是他从别的魂师那儿得到的？

　　魂兽森林里本就混乱，你争我夺这种情况也实属正常，所以他是不是一开始就想错了？抛开这一点，再结合萧挽清的第七魂环，那他精神力的伤是不是也有了解释？

　　越级吸收魂环，且魂环还来自于十万年魂兽……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宁风致？”萧挽清看他半天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莫名有些忐忑。

　　虽然这称呼也听了好几次，但这人每次这么叫他，他还是觉得想笑。

　　宁风致看着萧挽清凑过来的脸，不免失笑道：“没大没小的，你看荣荣愿不愿意叫你叔叔？”

　　萧挽清随之看向宁荣荣。

　　宁荣荣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不行！你根本没比我大几岁！我绝不可能叫你叔叔！”

　　“我也是。”萧挽清转向宁风致，斩钉截铁地说着。

　　一行人走到书房，眼看要进去了，萧挽清突然伸手拉住了宁风致的衣袖，在他耳边轻轻问：“不然我叫你哥哥好嘛？”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有些诱哄的味道，央求意味也很浓，宁风致听得心跳无端快了一拍。

　　“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这样叫，好不好？”萧挽清看他不说话，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宁……哥哥？”

　　宁风致咽了下喉咙，脑子一下子乱糟糟的。

　　这家伙，为什么要私下里叫啊？

　　“你。”宁风致望着萧挽清，他那双黑色的眼眸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狭长的眼眸像是有着极深的吸收力，他对视上，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风致？！”尘心盯他俩看半天了，怎么看怎么纳闷，这俩人总给他一种不太好的感觉，真是奇怪。

　　宁风致眨眨眼，先是避开了萧挽清的目光，才说话，而且声音还有些飘忽，“走了，先进去吧。”

　　“嗯。”

　　萧挽清想着自己刚才叫宁风致“哥哥”时他的反应，觉得称呼这一步，自己还真叫对了。

　　也是，天天直呼名字多生疏啊，叫“宁宗主”显得太过客气，这声“哥哥”叫着才对嘛~

　　“你武魂……就是戟？”尘心思索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刚才对战时，他总觉得有些古怪，不管是萧挽清的魂技，亦或者是长戟给他的感觉，总让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虽是器武魂，但招式却诡异得紧，不知到底是何缘故。

　　萧挽清点了下头，道：“是戟啊前辈。”只要他不露底，任谁也看不出端倪。

　　戟，长戟？

　　这器魂师里面，他不认识一个使戟使得好的。

　　“你……”尘心想再多问问，但转念一想，这人现在失忆了，问也是白问，便止住话题，一个人闷声坐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古榕却是对萧挽清很满意，“看不出来啊小子，你居然能吸收十万年魂环，怎么做到的？”

　　萧挽清静默片刻，摇摇头，没说话。

　　宁风致：“你有记忆以来，这个十万年魂环就已经存在了吗？”

　　“嗯。”萧挽清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得到的，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看来，越级吸收魂环导致精神力紊乱，这十有八九就是他失忆的根本原因了。此时，不光宁风致这么想，尘心和古榕也和他想的差不多。

　　而宁荣荣则是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萧挽清，那你有十万年魂骨吗？”

　　萧挽清：“没有。”这说的是实话，他模糊的记忆中，自己的魂环似乎并不是从魂兽身上获得的。他记得四周漆黑一片，血腥味浓郁，他浑身的骨头像是碎了一样，使不出一点力气来。空中红色光影逐渐凝聚而成，他的视线也渐渐模糊……

　　刚才对战过程中，尘心确实没有感受到任何魂骨的存在。十万年魂兽难寻，且实力强大，不管萧挽清的魂环是不是来自于拥有攻击性的魂兽，但在他吸收魂环的这个时间里，森林想来也不会多安全。若是被旁人发现，衬着他虚弱的时候夺去魂骨，这种情况也正常，而且还能解释他那一身久治不愈的伤。

　　宁风致指尖轻轻点着桌面，正在回想他之前给萧挽清调制的药浴。

　　以前只是治好了他的外伤，精神力紊乱的症状也只能稍作缓解，现在知道了可能的原因，是不是可以给这人安排上第二次药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