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少主扮演攻略》不磕

94、复如是

　　两人下船，再一次走出了雪地。

　　这次，他们没有再沿着上次的路重回渔村，而是在树林里摸索起来，不知能不能找到一条其他出路。
　　毕竟谁也不知道，船上那句看得人不舒服的血字“不要被他们发现”，是不是幻境留给他们的提示。
　　……可是，如果是的话，“他们”指的又是谁？

　　井里的“女鬼”？还是消失不见的村民？

　　溪流在林中浅浅蜿蜒，在没有任何鸟语虫鸣的树林里，水流声显得诡异起来。两人顺着溪流，默默地向上游前行。
　　井下那双眼睛，不受控制地在祁谣记忆里浮现，他不由得靠近了南溯珉，问：“泛行舟还有这种恐怖的幻境？用来给弟子试胆吗？”

　　南溯珉不置可否，走了几步，忽然停在了原地，伸手道：“下雨了。”

　　他不由得想起，上一次下雨似乎还是在宗学里，跟曲剡溪和江荇之躲在湖心书苑渡口避雨的时候。
　　也不知道他们几人怎么样了。

　　祁谣抬头，一滴雨水正好落在了他的鼻尖。

　　雨逐渐变大，祁谣在储物锦囊里摸索了会儿，眼睛一亮，掏出来一把破旧的油纸伞。
　　片刻，他又尴尬地笑了笑：“只有一把，挤一挤？”

　　小得可怜的油纸伞下，两人缓缓并肩而行。

　　“方便问问，我该叫你什么吗？”　伞下，祁谣忽然问道。“先说好，我不是打探你的秘密，我只是觉得，你既然不是南赤鸷，我就不该老是用他的名字和身份称呼你。”

　　南溯珉冷笑一声：“不如你先告诉我，我该不该继续叫你‘祁谣’呢？”

　　“冤枉我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可是如假包换的真名。”

　　“谁知道你一句话里，又有几个字不在骗我？”南溯珉转过头来，在大雨滂沱里看了眼祁谣，看得祁谣浑身不自在。

　　南溯珉叹了口气，他也曾想过要相信，可他的信任和庇护，在祁谣那里，似乎只是可以利用的手段，甚至还反过来成了自己的把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傻到被卖了还上赶着给别人数钱。

　　潮湿的泥土气充斥鼻腔，浓重的土腥味里，夹杂着另一股腥臭味，在大雨冲刷之下，没能第一时间被他们所发觉。

　　直到南溯珉忽然问：“你看，水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祁谣转了转伞，只见一缕缕深蓝在湍急的水流里被打散，随着溪水，往下游的方向飘散。
　　他走到溪水旁边，掬起一把水闻了闻，皱起眉头：“是妖血。”

　　南溯珉警觉起来：“这里也有妖族残兵？”

　　祁谣摇头：“不是，没有实在的妖气，大概是生成的幻象。”

　　沿着妖血飘来的方向继续上行，一个幽深的溶洞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深蓝色的妖血就是从这里汩汩流出来。

　　洞口狭小，只能容一人通过，里面黑暗无光。祁谣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如何，竟主动道：“要进去的话，我打头吧。”

　　祁谣捞起一根发带，随手把雪白的头发束高，点了张夜明符，一头扎进了溶洞里。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数十步，溶洞忽然豁然开朗，里面竟有一个两三丈高的内室，中央是深不见底的湖泊，硕大的黑色钟乳石在头顶倒挂，滴滴答答渗着水，落在潮湿的地面。
　　祁谣忽然停下脚步，并示意南溯珉也停下。脚步声一停，滴答的水声便清晰了不少。祁谣指着耳朵，用口型向南溯珉说道：
　　“你听。”

　　南溯珉自然是没有妖族的天生耳力，他静心凝神将听觉集中，似乎听到了一个十分有节奏感，类似潮汐，或是松涛的低沉声音。
　　片刻，他忽然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声音。
　　是呼吸！

　　这里有活物！

　　夜明符微弱的光芒照耀下，他看到祁谣琥珀色的眼睛里透露出为难的神色。祁谣再次无声问他：“继续走吗？”

　　南溯珉想了想，指了指夜明符，示意他熄掉光芒。
　　如果这溶洞中真有危险，那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应当会对光极其敏感，这种情况下继续点燃夜明符，恐怕会被当做活靶子。
　　祁谣会意，熄灭了夜明符。然而，两人立刻发现水中一缕一缕的妖血，不知是否是因为吸收了夜明符的光芒，此刻泛起了荧光。荧光在水里飘散的场景，竟还略微有些梦幻。

　　他们隐藏住呼吸，深一脚浅一脚地洞穴深处前进。忽然，南溯珉在浅水中踢到了什么，那东西在轱辘转了两圈，停在不远处。妖血的荧光恰巧把它照亮。
　　泛白的表面，黑洞洞的眼眶，竟然是一个残破的人头骨。
　　两人顺着那头骨的方向看去。
　　眼睛已经逐渐适应黑暗，此前看不真切，还以为是钟乳石的阴影，竟然是一摞一摞的骷髅。

　　无人的渔村，失踪的村民……难不成，他们都在这里？！

　　南溯珉微微退了一步，发现那些骷髅中有人类的尸骨，也有动物的骨头，乱中有序地堆在洞穴深处，就像是什么人把它们特意丢弃在了这里一般。大概地数了数，属于人的骨头至少有数十具，属于动物的就更多。衣物也杂乱地堆叠在骨头之中，似乎用的都是类似的料子，颜色制式等也相同。
　　每具骷髅头顶、手腕等处，还有些莫名其妙的饰物，似乎是用青绿色的石头和绳索捆绑做成，他在泛行舟从未见过类似的东西。

　　正在南溯珉聚精会神地在黑暗中搜寻线索时，祁谣忽然扯了扯缚妖索，把南溯珉的手拉了过来，抓着他的手，在手心里写了三个字。
　　“在水下”。

　　妖血和呼吸声，都来自中央湖泊的水下。

　　就在南溯珉意识到祁谣冰冷的手指写了什么时，湖底忽然响起了一阵不可名状的尖啸，震得他头痛欲裂，身边的祁谣更是摇晃着险些倒下。
　　二人亲眼目睹闪着蓝色妖血在水面上翻腾奔涌，不过顷刻，数十条漆黑的镰刀从水面下暴起，染着腥臭的气味，电光火石朝他们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