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少主扮演攻略》不磕

4、晓世故

　　对于这位江云蛟长老，南溯珉并没有觉醒什么特殊的记忆，隐隐约约地知道他是泛行舟三宗之一——“江风阁”的人，仅此而已。

　　好友江荇之却猛地站了起来：“堂伯父？他从来不管宗外的事，为何会此时过来？”他摒退了两个年纪尚小的外门弟子，对曲剡溪道：“先扶阿虹回去。”

　　三人匆匆回主厅见客，南溯珉原本应当以主人自居，与江云蛟对坐而谈，奈何眼下重伤未愈的身子骨着实跟纸糊的皮影一般耐不得折腾，两边也就再没讲究那些弯弯绕绕的主客之道。

　　江云蛟只带了一个服侍弟子，刚见南溯珉坐安稳了，便开门见山问道：“听闻南少宗主昨日苏醒，现在怎样了，身上觉得如何？补元固本的药材可有储备？”

　　南溯珉抬手回了一礼，声音里带着一丝似有若无得恰到好处的虚弱，淡淡回道：“劳您记挂，晚辈已无大碍，只是医师嘱咐了须再静养一月。至于煎药的事，有剡溪师妹盯着，大可放心。”

　　他学的是前世闲时瞥到的宫斗宅斗剧，说起话来表面上一团和气，心里头实则跟被人泼了一头凉水似的沉了下来。就算装的再像，他说到底也不是少宗主南赤鸷本尊，跟同龄人打打闹闹也就算了，遇上相熟的长辈，就开始打心眼里怕自己瞒不成天，过不去海。

　　幸得江云蛟既跟他并不相熟，也看不穿他心里的九转十八弯，只将眼神飞到身边站着的弟子一眼，那青年心领神会，公事公办地将随身的木盒搁在茶几上打开，恭敬道：“少宗主，这是霜云居的一片心意，还望贵体早日安康。”

　　盒子里是一套全须全尾的人参，两根手指粗细，年月颇足，根须却十分细密，有些甚至只有头发丝粗，不用细瞧也能看出来是花了大价钱的宝贝。

　　南赤鸷虽并不知道人参在这个世界价值几何，但到底是前世少见的珍宝，况且，能让一宗之长老如此郑重地拿出手当礼品，必定价值不菲，脑子一转，来了一句放之四海皆准的推辞：“太贵重了，这晚辈不能收！”

　　顿时房里有了种过年收压岁钱的气氛。

　　当然，不止他一个人看上去急了，曲剡溪和江荇之同样也目瞪口呆。千年人参这东西本就难得，能长到两根手指粗细的野参更是稀有，更别说根须如此完整了。这根老参估计在被人挖出来之前，已经杵在某个山头吸收了近千年的日月精华，说不定再过上几年就能蜕化成灵材，有成婴结丹之效。看江云蛟那弟子的言行，此时竟是当普通药草赠给南溯珉，示好之意简直溢于言表。

　　两人虽惊讶，但到底见多识广，又顾及着自家宗门的面子，并未刻意的表现出来。

　　江云蛟咳了两声，清清嗓子，环顾了南溯珉居住的房间一圈，直来直去地开口道：“无妨，贵不贵重的另当别论，南少宗主只管收下，老夫还有话，要借着这礼物说说；”

　　“这话由老夫来说，本不适合。但今日难得剡溪姑娘和舍侄荇之都在，那老夫也不妨当一回这不识时务者；”

　　“听说南少宗主记忆有损，不记得上次出山时的事了？”

　　南溯珉猛地心头一沉道：“确有此事，江师叔……有何问题吗？”

　　江云蛟盯着他的眼睛，半晌才道：“无妨，想必南少宗主已经听说了尊师南槐宗主下落不明、曲敏曲宗主重伤闭关的消息罢？”

　　旁边的曲剡溪脸色跟着一变，不知这江云蛟提到两位长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南溯珉则是慎重其事地点点头。

　　江云蛟：“首先，尊师，和令祖母的事，老夫深表同情。然而，眼下泛行舟三宗在外人眼里看来，蹑风堂、青溪渚各折一员大将，倒便宜了江风阁独揽泛行舟大权。这话人家嚼嚼舌根也就罢了，我们泛行舟三宗之间，自然是明白此言非实的。虽然宗主他本人并不在意这些风言风语，但老夫作为江风阁宗主的堂兄，当明白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替他挡一挡这些煞有其事的龌龊传闻。更何况，老夫也并不希望江风阁在好事之徒眼里，落得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名声。”

　　江云蛟抬起杯子喝完了杯里的茶水，身后的服侍弟子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淡笑表情，替他添上了下一杯。

　　“我说这些，南少宗主可听明白了？”

　　南溯珉被这标准宅斗发言灌得一愣一愣，借着脑子里残存的部分泛行舟三宗情报，意识到：归根结底还是在意面子的问题。简而言之，江风阁一是想借着对蹑风堂和青溪渚二宗的示好和扶持，避免落一个“趁虚而入”“一家独大”的下作名声，再来也可以维持泛行舟三宗之间微妙的平衡，即使是同门的三宗之间，也存在着一些鲜为人知的龃龉。

　　南溯珉这么一想，愈发清楚了为何江云蛟会挑这个时候送上如此贵重的礼物——在这一次出山任务中重伤的蹑风堂少宗主，着实是最好的示好对象。

　　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可能已经成为了不得了的漩涡中心……

　　虽脑子里风起云涌，但毕竟多说多错，南溯珉不动声色道了一句“晚辈明白”，听见江云蛟了结了一桩大事般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既然如此，不叨扰南少宗主静养，老夫就此告辞了。”

　　江云蛟拂袖而起，回头看了看屋里的江荇之，声音不大，却极有威严地道：“还不起身，是想在蹑风堂呆多久？”

　　江荇之讪讪道：“是……那我也回江风阁了，阿虹多保重。”随即起了身跟在自己堂伯身后离开了。不多时，剡溪细细地嘱咐了水榭里的两个外门服侍弟子如何熬药后，也启程回自己宗门去了。

　　琢玉榭重新陷入了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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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人参相关瞎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