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非》玥饮流觞

23、南后瑶吟

　　第二十三章、南后瑶吟
　　第二日清晨，外宾馆里赵睿的院子就忙碌了起来，今日他入宫觐见凌王，但实际重头却是见南后。凌国南后是他母亲的亲妹妹，一母同胞，闺中之时感情甚佳，他如今山穷水尽，南后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赵睿一挥手，出发进宫。入宫后，他面见凌王，岸鸢的身份不够觐见凌王，转道去了箫吟殿——凌国南后的宫殿。
　　岸鸢一路行来，心中有了估算，这位南后娘娘从来没有得过独宠，看似也算不上宠后，然而她入宫多少年了却也从来没有失过宠，可见在凌王心中必有她一席之地。
　　有的时候，盛宠，未必是真心宠爱。
　　岸鸢有些怅惘的想着，端看这宫殿名字——箫吟殿，据闻是因为南后娘娘吹的一手好箫，当年与凌王也是因一首箫曲定情，而娘娘当时用的箫正是她自己最心爱的箫，名唤吟霜。所以，当年凌王为迎娶南后娘娘便打造了这箫吟殿，取其定情之意。
　　然而，岸鸢一笑，萧乃凌国国姓，非元妻东后不可用，南后娘娘闺名瑶吟。所谓的箫吟殿，乃是取我之姓，冠尔之名。此乃元妻正后才有的待遇，可见南后娘娘在凌王心中地位。当然也可看出，东后失宠，却是早有预兆，凌王是个多情人，当年迎娶东后也是在亥渊掀起一阵了波澜，谁知这份真情却是未能长久。
　　不过，观这殿中陈设，可见即使如今凌王最为宠爱的是西后，渐有独宠之势，但是南后仍未失势，可见南后厉害。以往在赵国，去给赵睿的母后请安，赵国的东后娘娘就时常感叹自己有一个聪明美貌的妹妹，如果自己也有妹妹的谋算，想来赵睿的太子之位便会固若金汤。
　　岸鸢心中有底，随侍女入殿，按照规矩向南后行礼问安。
　　南后叫起，声音十分动听，有着焉国女子独有温婉，只是声音便是柔情似水，岸鸢抬首得见南后真容，果然是个美貌的女子。
　　南后的美是一种沁人心脾的柔美，让人想起了烟云江南，恰似焉国给人的印象，焉国无海，国中却多江多湖。有的地方的人出门便要泛舟，焉国人温柔且多情，是个诗情画意的国家，焉国最著名的就是美酒，比美酒更有名的是美人，很多国家的后宫都有焉国女子的身影。
　　正如凌国皇子貌美闻名下域，与之并列的是焉国公主。都知道亥渊有两个国家盛产美人 ，凌国盛产美男，焉国盛产美女。南后就是一个典型的焉国美女，一言一行都透着焉国的柔美。
　　南后赐了座，岸鸢坐下还未待开口，便见南后柔柔一笑，一时间又是百花盛放，南后的美让岸鸢这样的美人都一时失了言语。
　　南后见状似乎已经十分习惯岸鸢这样的反应，开口寒暄道：“说来我也是多年未见姐姐了，当年待字闺中时，时常幻想将来的良人会是何种模样。还曾笑言，闺中做姐妹，出门做妯娌。我们二人要找一对兄弟嫁了，便可终身在一起了。没想到后来赵王来求亲，姐姐就撇下我嫁了，当年的赵王意气风发，由不得姐姐不动心。我也有幸能和王上相遇，如今想来都是缘分，也是我们个人的缘法。”
　　岸鸢附和道：“娘娘所言极是，焉国两位公主嫁于赵、凌两国王上，当年可是一桩美谈。说来，原本赵、凌两国并无瓜葛，也是因两位公主下嫁，将两国连成了兄弟国，赵、凌、焉三国互为友好，对三国百姓而言当真是大幸。两位公主觅得良婿佳配，也为三国百姓的和平生活做出了巨大贡献，三国百姓也是颇受福泽，当真是两全其美。”
　　南后闻言又是遮唇一笑：“你这孩子真是会说话，我那会儿还是个小姑娘，哪里知道什么国家大义，只是折服于王上的气概，见之倾心罢了，想来姐姐也是如此。说起来，睿儿出生时我还抱过他，当时就觉得时间过得真的太快了，一晃眼，姐姐连孩子都有的，我们在闺中幻想良人要做妯娌的话好似还在昨天。如今啊，就更快了，睿儿都那么大了，我的雨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看着孩子都这样大，不得不说我也是老啦。”
　　南后似是玩笑似是烦恼，还伸出纤纤玉指揉揉额角。神情颇为顽皮，加上白嫩的肌肤，光滑如陶瓷般的脸颊，精致的眉眼，完全是个少女模样，哪有半分老态？如若不说，任谁看的出这是个那么大孩子的母亲？
　　岸鸢一笑：“娘娘这话说的，纵使光阴如梭，然在娘娘身上却只有时间的光华，哪有半分岁月的痕迹？若非来时夫主一再说是来见姨母，我几乎就以为见的是自家妹妹了。”
　　女人都喜欢被夸年轻，南后也不例外，虽知道是岸鸢刻意奉承，不过倒也受用，一时也是笑得花枝乱颤。毕竟美人归美人，美人变成美人迟暮却又是另一番风景了。

　　这边赵睿见过凌王，向凌王献礼，不过是些常规礼品，虽不失礼但也不惊艳，和烈阳的玉观音自不可相提并论。
　　玉观音进城时动静很大，他现在当然也知道玉观音是烈阳送给凌王的礼物，但是他既不想和烈阳争锋也完全没有必要为此开罪烈阳，中规中矩不犯错就行。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也是最客观的原因，他没有那个财力去买蓝玉璞玉，更没有人脉去请炼器大师出手成相。所以，不功不过，于现在的他而言便是最好的状态。
　　凌王也就是和赵睿寒暄了几句，赵国如今内乱，诸国皆知，赵王病危命悬一线，可是偏偏，赵太子之前被赵王派往边境巡视，赵王病来如山倒，原本康健的一个人，突然卧床不起且口不能言，瞬间便失了对朝廷的把控。皇长子乘机掌握皇宫，把持朝政。太子自边境得信，便马不停蹄的急往回赶，却被拒之都城之外，这件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想来该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
　　凌国与赵国虽是接壤的邻国，但是却素无往来。赵国以盛产药材著称，很多高品质的药材只有赵国有，赵国因此吸引了很多炼丹师、炼药师，当然，这个“很多”是相较于其他国家而言，实际数量也不算多。
　　而凌国是以商贸著称，原本如果赵国愿意出售药材，凌国可用自己商道为其推广，有钱大家赚，可谓互利双赢。可是偏偏历代赵王觉得，如果赵国的药材哪里都有，那些炼丹师、炼药师凭什么千里迢迢来赵国？赵国国内的炼丹师和炼药师数量必然会锐减，对于赵国的优势削弱的太明显。
　　毕竟，因赵国药材吸引而来的炼丹师、炼药师有一部分会选择定居赵国。如此常年累积，现在赵国境内的炼丹势力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上均领先各国，这对赵国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并且无可取代。所以历代赵王觉得，通商赚的那点钱不重要，留住自己国境内的炼丹势力才是重中之重。
　　于是赵国勒令任何人任何势力将赵国的药材运往他国，违者重罚。当然也有例外，比如雪坊，这种有强大背景的连锁医疗组织另算，可以运输成品，药材原材料也是有种类限制的。
　　所以凌国和赵国不仅没有成为利益共同体，反而历代凌王看着赵国的药材运不出来，就好像眼看着钱却赚不了，那个憋气啊。于是眼不见为净，干脆当这个邻国不存在，从来不与之交往并且是全方位的不与之交往，除了两国还保有外交几乎是没有任何交流。
　　除了药材是赵国拒绝交易，其他的都是凌国拒绝贸易。事实上，赵国除了药材，其他物产并不丰富，水产不提，食物种类，百姓平日里用的生活物品都十分简单，甚至是军队的兵器种类都是乏善可陈，百姓的生活品质堪称简朴，和其他五国相比落后的不是一点点。
　　这就是凌国不与赵国交往带来的后果，在亥渊位面，凌国的商贸是最为发达的，真的要做生意就绕不开凌国的商人，如果绕开了，那么必然也算不得真正的展开了贸易，能换得的东西种类少不说，由于很多是二手交易，价格也是贵的离谱，而赵国并不是一个富裕的国家，赵国的百姓更是家无余财。
　　在凌国几乎明令禁止和赵国贸易的情况下，其他国家的商人为了日后的生意也会有意无意的避开和赵国人交易。如此天长日久，就导致了赵国的落后，除了外交上的交往，赵国几乎是闭塞的，而它能够位列“亥渊六君子”也是仅仅是因为国内有着远胜其他国家的炼丹势力，不巧的是，正是为了留住这些炼丹势力，赵国才没能和凌国合作导致了自己的落后和闭塞。时至今日，很难说放弃炼丹势力获得开放的赵国和如今拥有炼丹势力却闭塞的赵国哪个会更加强大。只能说一饮一啄，皆有因果。
　　虽然后来两国国王都娶了焉国的公主，但是这说明不了什么。毕竟焉国的公主几乎每个国家的国王都娶过，毕竟美人没人不喜欢，况且这也是焉国的生存之道。焉国没有强大的武力，且焉国人性软并不好战，偏安一隅。能够成为六君子之一，是因为他们的姻亲，其他五国几乎都是焉国的姻亲。这种联姻只在于焉国有破国危机时酌情出手，并不是说连襟之间也要互相友爱结成联盟。
　　所以，岸鸢对瑶吟说的那些只是单纯的奉承罢了。
　　凌国和赵国的关系称不上好甚至有些紧张，故此凌王对于插手赵国的内部斗争并不感兴趣，王国更替，总有几代会出这么一出，他只用坐等结果就好，并不想牵扯其中，瑶吟是个聪明的，自然也该有分寸，再者说了，他也不是一个会被枕头风左右的人。
　　赵睿此来必有所求，但是凌王并不想参与其中，所以对待赵睿的态度，礼貌中带着一分疏离，言语间也暗示了自己不会参与他国内政。
　　赵睿早知会是如此，凌国以商道富国，国中之人几乎达到了十人九商，想来这个凌王不会是剩余的那一个。
　　所谓商人逐利，凌王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没有令他心动的筹码，指望他出兵帮他夺回王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要说他们之间只是拐着弯的亲戚，就算是嫡系亲属，凌王也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好在他早有准备，不过事情本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借兵是大事，不可能谈一次就能谈妥，这次他口都没开就被凌王婉拒了，不过只是一次试探，倒是不妨事。
　　他现在，需要借势，所以他的姨母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