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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这疼痛只一闪而过,快到燕沅以为自己生了幻觉。

      她疑惑地摸了摸胸口,但已察觉不到方才的痛感了。

      燕沅低眸瞧了瞧这只乖顺可爱的小狸奴,很快将此事抛诸脑后。

      她抱着小狸奴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将它放在膝上顺着毛发。这狸奴似乎并不怕生,反眯着眼,一副惬意享受的模样。

      燕沅原还有些慌乱的心也逐渐平复下来。

      恰在此时,院门外倏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燕沅以为是夏儿,一转头却见一个内侍打扮的人,推开虚掩的门匆匆而入,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一副慌乱无措模样,直至瞧见燕沅膝上的狸奴,才长舒了一口气。

      “可算是寻着了……”

      那人快步上前,却在看清燕沅的容貌后倏然一愣,反应与先前那小黄门如出一辙。

      少顷,他回过神,忙施礼道:“奴才见过燕贵人。”

      忽地闯进个陌生人,燕沅还没彻底放下的心又骤然提了起来,“你是何人?”

      见燕沅蹙眉略带警惕地看着他,来人回禀道:“奴才是在御书房伺候的李福,贵人怀中的是北域进献给陛下的狸奴,奴才刚刚不小心将它放跑了。这狸奴珍贵,贵人可否将它交还给奴才?”

      李福吞了吞口水,心下其实有些忐忑,毕竟初见这燕贵人,拿捏不准这位的心性,若是个刻薄难伺候的,不将狸奴还给他该如何是好。

      燕沅上下打量了李福一眼,见他面容和善,并不像在撒谎,迟疑了半晌,起身将怀中的狸奴递给他。

      “给你吧。”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李福喜出望外,忙低身恭敬地接过,离得近了,燕沅身上的香气隐隐钻进他的鼻间,清丽淡雅,极其勾人,李福脑子一热,竟是忍不住脱口问道:“贵人用的香料可真好闻,想必是极其贵重的香吧?”

      燕沅听得此话,秀眉蹙起,身子微微一僵,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她还未开口,去御膳房取膳的夏儿也不知何时回来的,小跑上前,侧身挡在燕沅面前替她答道:“这香是我家贵人特意找人调的,难免独特些。”

      看着眼前的小婢女一副戒备的模样,李福也知自己这话问得冒昧无礼,他讪讪一笑,又连连同燕沅道了几声谢,这才步履匆匆地离开。

      待人一走,夏儿立即对燕沅道:“姑娘,您身上这香味的事儿,可得时时留心些,别教人发现实情,奴婢一会儿啊,寻寻可有能用的东西,给姑娘做个香囊,遮遮气味儿。”

      燕沅点点头,她明白夏儿在担忧什么,她身上的香味儿,根本不是香料香膏所致,而是自然而然散发的体香。

      她初初被送到庄子上时,还只有六岁,身上的香味不似如今这般明显,但随着年岁渐长,却是愈发掩盖不住了。

      从前在庄上伺候燕沅的李嬷嬷为了保护燕沅,也会时不时做两只浓郁的香包掩盖燕沅身上原本的香味,毕竟此事太过诡异,再加上燕沅这副容貌,若泄露出去,只怕让有心之人做了文章。

      “先别说这些了,姑娘,您也饿了吧,赶紧用午膳吧。”

      两人进了屋,夏儿打开食盒,将菜肴和碗筷都摆放在檀香木的圆桌上。

      一道芙蓉豆腐,一道凉拌三丝,还有一小盅的鸡汤。

      燕沅颇有些诧异,看到这寝殿的环境,她原以为自己的膳食应当好不到哪儿去呢,她不确定道:“这真是御膳房给我的?”

      夏儿笑答:“是啊,奴婢原也不相信,可那御膳房帮厨的,是确认了好几遍才交给奴婢的呢。”

      燕沅盯着这一桌的菜,心忖着若是往后的膳食也是如此,那她在宫中的日子可就当真比在外头享受多了。

      沈氏不喜她,从前在渭陵时,仗着燕辙远不敢多说什么,就常克扣她的吃穿嚼用,故而她常一天三顿吃的都是清汤寡水,只偶尔李嬷嬷看不过去,会掏出自己的月钱为她买些肉食,她才能勉强打打牙祭。

      她嗅了嗅诱人的鸡汤香,转头道:“夏儿,不如同我一块儿吃吧?”

      夏儿摇头,“姑娘如今的身份是贵人,奴婢怎可同您一同用膳,教人瞧见了不好,奴婢听说宫中有专门给宫人准备膳食的厨房,奴婢去那儿吃就行。”

      “那便快去吧。”燕沅推了推她。

      “可……奴婢还要伺候姑娘用膳呢。”夏儿犹豫道。

      “我不必你伺候,你快去吧,莫要误了时辰。”

      夏儿着实饥饿难耐,打昨夜被沈氏扣下来到现在她都还没进过食,见燕沅坚持,她迟疑半晌还是离开了。

      燕沅坐下来给自己舀了小半碗鸡汤,这鸡汤香气扑鼻,入口鲜美,不愧是御膳房大厨的手艺。然喝着喝着,燕沅却眉目低垂,神色黯淡下来。

      她想起了她娘陈氏,在将她抛弃在燕家的前一夜,陈氏曾亲自去厨房为她熬了一碗鸡汤,然后边看着她喝汤,边含泪说了无数声抱歉的话。

      燕沅并不恨陈氏,甚至有些想她。打她有记忆起,陈氏就一路带着她艰难地往渭陵去,两人常露宿街头,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可但凡有一口吃的,陈氏都会先留给她。

      燕沅还记得,从前,陈氏最爱将她抱在怀里,一声声乐此不疲地唤着“沅沅”。

      虽然燕沅偶尔会觉得陈氏好像透过她在唤别人一般,可在燕沅记忆里,那些家人的温暖依然全都是陈氏给她的。

      她望向院中高大的宫墙,心下感慨,不知她娘现下在何处,往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

      还不待她继续伤感,燕沅忽觉小腹剧烈绞痛起来,痛得她额间冒汗,面色惨白。

      她捂住肚子,以为是吃坏了东西,尝试着站起来,却痛得跌倒在地,下一刻,喉中一热,接连呕出好口血来,鲜血漫了一地,腥红得刺眼。

      燕沅脑中一片空白,眼前逐渐模糊发黑,她想说什么,却是连声儿都发不出,彻底昏迷前,她才终于反应过来。

      她中毒了!

      *
      此时,皇宫,御书房。

      李福提着关狸奴的笼子,在殿门外张望了半晌,见殿内无人,这才大着胆子快步进去,将笼子搁在里头的金丝楠木箱上。

      然低着头出来时,恰巧与一人相撞,甫一瞥见那熟悉的衣角,李福心上一咯噔,忙唤了声”师父”。

      太监总管孟德豫沉声问:“上哪儿去了,半天寻不着人。”

      李福抬眸瞥了一眼孟德豫身后的李禄,瞧见他那得意的笑,便知是他故意告状了。两人虽都是孟德豫的徒弟,可李禄为了往后能挤开他,接手孟德豫的位置,总处处找他难堪。

      ”师父,北域进献的狸奴不小心跑了,徒儿方才去抓那狸奴去了。”孟德豫在宫中几十年,是个人精,根本骗不过他,李福只得实话实说。

      其实,此事也怪不得他,他本是照孟德豫的吩咐,准备清点一番北域送来的礼品,让人抬去入库的,可谁能想到方才打开其中一个箱子,便有一只狸奴倏然窜了出来!一下就跑得没影了。

      “狸奴?”孟德豫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厉声质问道,“你将那狸奴放哪儿了?”

      李福不知孟德豫缘何动怒,伸手指了指殿内,小心翼翼道:“徒儿想着毕竟是活物,需问过陛下再行处置,此刻正和其他物件一块儿摆在殿中呢!”

      燕沅是被一阵聒噪的吵闹声吵醒的,只听一个尖细的声儿在怒骂着什么,那声儿格外的清晰,就像是凑在她耳畔讲的一样。

      “我怎收了你这么个蠢货,你难道不知陛下向来不喜那些个小畜生,还将它带进殿内碍陛下的眼,莫不是不想活了……”

      燕沅缓缓睁开眼,可眼前只有几条金色的栏杆,栏杆外空无一人。

      更奇怪的是,入目的摆设皆是燕沅从未见过的富丽堂皇,这里并不是凝玉阁,她为何会在这儿?

      燕沅回忆了半晌,昏迷前的种种涌出脑海,她这才想起自己中毒的事来,下意识去捂嘴,却瞬间如遭雷击般怔在那里。

      因她抬起来的根本不是纤细修长的柔荑,而是毛茸茸胖乎乎的短爪子,燕沅惊得后退,然只退了几步,身子便触到了壁,再退不得了。

      她往四下一观望,这哪里是什么金色的栏杆,分明是一只金笼!

      燕沅慌乱无措地上下确认着,可怎么看,都只能看见自己白白胖胖毛发茂盛的身躯和四个爪子,稍稍一挪,眼前竟还出现了一条甩动着的雪白长尾巴。

      她竟然变成狸奴了!

      从被下迷药送进宫到中毒昏迷,本以为今日的经历已经够离奇的了,没想到更离谱的还在后头!

      燕沅错愕地举起手,不,是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脸。

      她这是在做梦吗?还是死了化身成狸奴来到了阴曹地府?

      燕沅试图冷静下来,旋即将视线缓缓落在了笼门之上。这笼子是被简简单单扣住的,燕沅试着将爪子伸出栏杆外顶了顶,很快就将扣子顶了开来。

      她推开笼门,从箱子上跳了下去,只轻轻一跃,便跳得又高又远,靠着一对柔软的爪子稳稳落地。

      燕沅抬首环顾四下,一时吓得缩了缩脖子,许是成了狸奴,屋内那些寻常的摆设,在她眼中顿时大了数倍,整个屋子俨然成了个庞然大物,着实有些吓人。

      正当她不知往何处走时,耳畔零碎的脚步声越来越响,旋即只听一人惊呼道:“糟了,狸奴跑出来了!”

      那人的声儿有几分熟悉,燕沅来不及细想,便见数双大掌俨然向她袭来,她吓得从几人的腿间窜出去,头也不回地朝着光亮处跑,跳过一处门槛,随意寻了个方向就逃。

      狸奴的身子格外柔软灵活,燕沅轻轻松松就钻进小缝小隙间,窜得极快,不久便听身后追赶的脚步声逐渐小了。

      但还未等它松一口气,耳畔紧接着便是兵刃交接的声响,燕沅这才注意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极其浓重的血腥味。

      声音很近,近到燕沅转过一个墙角便寻到了气味的源头。

      只见空旷的庭院中,三五尸首横陈,其间两人打斗正酣,面向燕沅的黑衣男子显然处于劣势,寥寥几招便逐渐招架不住,然他对面着华贵湛蓝长衫,身材匀称颀长的男子仍游刃有余。

      似是戏耍一般,那人迟迟未出杀招,眼看着那黑衣男子满身是血,却只能狼狈地抵挡挣扎。片刻后,许是觉得无趣,背对着她的男子手腕轻轻一翻,长剑精准地自那黑衣男子的颈间划过,鲜血喷涌而出。

      黑衣男子捂住伤口轰然倒地,却未立刻断气,吐血抽搐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没了动静。

      躲在墙角的燕沅头一回真真切切瞧见杀人的场景,不由得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连手脚都开始止不住哆嗦起来。

      或是感受到身后炙热的目光,男人猝然转身,只一眼,燕沅便惊得张大了嘴。

      她本以为以一人之力弑杀数人的当是个凶神恶煞之徒,不曾想那人竟还生得十分养眼。

      面若冠玉,神采英拔,一双剑眉入鬓,气质卓然,尤其是那丹凤眼,眼角微扬,眼波流转灿若繁星。燕沅觉得这人若笑起来,定是好看的,可惜此时那双眼凌厉摄人,嵌着的只有无尽的霜寒和未褪的杀意。

      看着那人蹙眉步步上前,燕沅清楚自己该逃,可许是被吓过了头,她浑身僵硬,竟是丝毫动弹不得了,只能没出息地两腿打战,眼看着男人伸手一把捏起她的后脖颈,将她提了起来。

      嗅着男人身上浓烈的血腥气,再想到那一地的尸首,燕沅后知后觉,吓得尖叫一声。

      可尖叫一出口,却变成了一声惨烈而短促的。

      “喵!”

  • 作者有话要说:  养喵日记1:猫咪听觉灵敏,约是人类的三倍,所以千万别在猫咪面前说她坏话,再轻它也听得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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