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s马甲不能掉》疏墨轻笺

10、十只宰

　　人与人之间向来都隔着什么看不清摸不着的东西，无法打破、无法跨越，你可以站在原地，看着他人的苦痛、理解他人的挣扎，却永远也无法真真切切站到他身边，朝着他伸出手，说——

　　「我来救你了」。

　　“真是遗憾啊，没有杀掉我呢。”蓝鸢低头看向躺在地上因为痛苦而蜷缩成一团的中年男人，眼神是熟悉的、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虚无，但很快，他只是微微眨了眨眼睛，眸中就恢复了些微清浅的光芒，尽管在场的两人都很清楚这是伪装，“嘛，算了，我想要的可是毫无痛苦的死去，被扭断了脖子一听就很痛。”

　　像是没有听到蓝鸢的发言一样，织甜作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却悄然握紧。

　　会哭着朝你伸出手，撒娇般用你随时可以后撤离开的力度拽着你的衣角，求你救救他的独身一人在黑暗中的孩子，突然有一天，他“长大”了，不会再哭泣、不会再撒娇，故作坚强地笑着把手背在身后让你离开……

　　只要打得他重新哭出来就好了吧。

　　“对了，织田作，刚刚被你痛击的那家伙只是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废棋，真正的鱼是那边死角里的那个小妹妹，异能力不出意外应该是制造出具有各种效果的花粉。”准备让织甜作收尾，而自己闪人跑路的蓝鸢收回看向中年男人的目光，一边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服和绷带，一边贴心地附上了解释。

　　然后他一抬头就对上了织甜作想要打宰的眼神和织甜作蠢蠢欲动的拳头。

　　……哦豁，完蛋。

　　“我会轻一点的。”

　　不……织田作你那个眼神明明就是想锤得我满头包，甚至敲开我的脑袋吧！

　　“嗷！好疼！”

　　蓝鸢眼泪汪汪地捂着头顶上新鲜出炉的大包，一脸控诉地看着明明说了会轻一点的织甜作，然而织甜作在收到他的眼神后，淡定地……去处理那个异能者了。

　　摩西摩西？请问爱还在吗？哦，在安吾那里了啊，算了吧，散了吧。然后散了之后就去套安吾麻袋！（坂口·无妄之灾·安吾：？）

　　不过，还真是完完全全没有意料到啊……

　　蓝鸢收敛了脸上多余的表情，屈膝靠在了墙上，他仰头看着午后灿烂而又不至于过分耀眼的阳光，微微抬起手，像是想要抓住指缝间漏下的光，又像是想要将光挡住。

　　织田作原本就不是属于他的，那双伸出的手也应该是对着迷茫时听从了织田作的建议、选择去往救人一方的太宰治的，短暂地汲取了些许温暖之后，他也该放他回到属于他的地方了。他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至于他？织田作是死而复生的亡灵，他却是早该死去的幽灵，明明好不容易从虚假的梦境苏醒，却又掉进了一个更加美好也更加虚假的梦里。

　　现在，这最后一场梦也该醒了。

　　回侦探社的路上，蓝鸢双手插兜，专心地踩着织田作的影子走着，突然，他停下了脚步，额发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织甜作只能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唇角，听到他用轻快的语气问道：“说起来，织田作你不问些什么吗？”

　　问些什么吗？织甜作跟着停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他想问的问题有很多：为什么突然就不再向他撒娇了、为什么要装成另一个自己、为什么要慢慢把他推开、为什么放弃了求救……

　　以及——

　　“要怎么做才能拉住你。”织甜作认真地看着有意避开和他目光对视的蓝鸢，认真地提出了唯一一个问题。

　　沉默了半晌，蓝鸢像是才从梦中苏醒，亦或是不愿意惊扰了谁的好梦一般，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那就……让另一个织田作出现在我的面前吧。”

　　如果能看到织田作的小说就更好了，毕竟是获得了新人奖的小说，一定很值得一读吧。

　　但是啊……做不到的。

　　恍惚间，耳边充斥着呼啸的风声，有谁在风中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只让一缕鲜艳的红色从指缝间划过。

　　……不对。

　　看到自己伸出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带着薄茧的手紧紧握住，像是被那只手传来的温度烫到一般，蓝鸢迅速抽回了手，微微侧眸避开了织甜作满是担忧的目光。

　　全部都不对。

　　他快走几步，将沾染了温度又迅速褪去的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地越过了织甜作，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密不透风地包裹住，沉默而狼狈地向前走去。

　　无论是会有人喊他的名字，还是会有人握住他的手，全部都美好得过于虚假了。

　　真不愧是最后一场梦啊，连他也稍微有点不想醒过来了。

　　真的……做不到吗？

　　织甜作伸出了手，想要再次抓住和他擦肩而过的人，但最终还是沉默地放下了手，无声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狼狈却拒绝了他的背影逐渐远去。

　　“太宰。”

　　……织田作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了？

　　蓝鸢突然停下脚步，一脸空白地下意识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了怀里抱着一袋粗点心、一叠被装订整齐的稿纸的织田作站在前方不远处。

　　啊，这个织田作是……

　　没有见过太宰治，记忆里却存在着太宰治的织田作之助啊。

　　一瞬间，胸腔中像是充塞着什么冰冷而沉重的东西，让呼吸也同样变得艰难，每次呼吸，寒意就在气管间四散蔓延。

　　蓝鸢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语气冰冷而疏离：“明明是敌对的存在，仍能心平气和与之交谈，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织田先生原来有投敌的意向吗？真可惜，无法为港口黑手党创造价值的，都只是消耗品罢了。”

　　“我们不是敌人。”织田作一脸认真。

　　“是吗？”收敛了周身的气势，蓝鸢微微勾起唇角，朝着织田作张开了双手，“那么，要给我一个身为朋友的拥抱吗？”

　　不是敌人，那就是朋友吗？而且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和太宰、安吾确实是朋友没错。

　　织田作思考了一瞬，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怀中粗点心和稿纸的位置，腾出了一只手，他走向了蓝鸢，给了他一个拥抱。

　　而在下一秒，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抵上了他的后脑勺。

　　“我们只是敌人，织田先生。”蓝鸢缓缓后退了两步，让织田作看清了那个抵着他后脑勺、现在又直直指着他的是什么——是蓝鸢趁着刚才的拥抱，从他腰侧摸走的枪。

　　“但我没有感觉到杀意。”织田作冷静地看着枪口，如果太宰真的想要杀了他的话，他的异能力应该会被触发才对。

　　“毕竟是黑手党，控制自己的杀意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就像是杀手，动手前总是要隐藏自己然后一击毙命。”

　　“啊，说的也是，毕竟被目标察觉了就不太妙了，会多做很多工作。”

　　极其微妙的，无论是拿枪指着人的，还是被拿枪指着的，都像是无视了那把枪的存在，本该剑拔弩张的氛围格外闲适，仿佛只是两个熟人在闲聊一般。

　　那是因为织田作没有把别在另一侧的枪掏出来同样对准他，哪怕他对两人是朋友这件事尚且存疑。

　　蓝鸢看着织田作风衣下略微鼓起的一侧，鸢色的眸子透着些许茫然。

　　明明是突然多出来的记忆，为什么会那么理所当然地选择了相信，理所当然地排除了敌对的可能？

　　……算了，突然就没有兴趣知道了。

　　将手中的枪丢向织田作，在织田作稳稳地接住枪并重新别回腰侧后，蓝鸢干脆利落地重新选了一个方向准备离开，却又被织田作叫住了。

　　“太宰。”他听到织田作说，“要看我写的第一本小说吗？是原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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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蓝鸢：……………………
咕咕精：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两只织田作！是临走前的礼物哒！
蓝鸢：只有惊没有喜，心脏都快停跳了啊喂！
咕咕精：不关我事，你自己许愿的！（顶锅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