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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母子矛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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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继白一看严守规的表情,就知道这人铁定是想歪了,这是满心想把陛下往圣明天子的路上拉,生怕他们这一朝跑出个妖妃来。
可人嘛!七情六欲,身边没个可心的人,还不把自己给憋出病来?
为什么严守规这样鄙薄自己,他闵继白依旧在御前有一席之地,他讨皇帝的喜欢啊!
一天到晚看着严守规这张苦瓜脸,人得多上火啊!
闵继白洋洋得意,严守规手心痒痒,这人不听话,是御前的奇葩。
这两个人心里都有小九九,外头安王府,林妃通过自己娘家人,知道了早朝上风平浪静,并无人提及儿子该大婚的事。
她觉得难堪,对着儿子又是抱怨又是哭:“你是正经的长皇孙,要是你爹还在,这会儿早封了太子了,如今过得跟过年的凉菜似的,谁眼里能看见我们母子呢?”
安王正在吃午饭,他眉目秀丽,颇为肖母,一言不发的样子,便如芝兰生于阶前,好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这和他在邓太后面前表现出来的猥琐样子天差地别。
“你还只知道吃,咱们隔两天再去见太后!”林妃擦擦眼泪,“我就不信了,人还能这么偏心,这么势利眼儿……”
从前二殿下作太子,太后表现得对这个儿子多好啊,可太子一死,当今登基,先太子的儿子邓太后连看都不看一眼!
“母妃,我劝你还是少去见祖母的好。”安王终于停著了,他看着母亲微微拧眉,每回去见太后,就差没把“有所求”三个字挂在脸上了,皇帝怎么能不起疑心,太后怎么能不心烦?
林妃敏锐地感觉到了儿子的嫌弃,她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总之就是越大越不听话,这更加激发了她的怒火与急躁,“我不去见你祖母?我不去见你祖母,你这王爵是哪来的……你的师傅……吃穿,哪样不是我去求来的,现在你就嫌弃我了?”
孩子聪明是好事,但过分自傲不服管,那就要打压!
安王拿着帕子的手一僵,眼光直直朝母亲射去,他几乎是立刻就开始讥讽自己的母亲,“您当着祖母的面哭?您是真的在哭、真的在为我父王伤心吗?”
林妃愣了一下,她和元懿太子满打满算也就过了一年的夫妻生活,真心哭,做啥美梦呢?
安王看了林妃的表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冷哼一声,“您不是真心思念父王,却每每当着祖母的面哭,您当祖母真的看不出来?她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和您计较而已!”
儿媳再糟糕,总归不能伤了孙子的脸面,要不就林妃这么个扎心法儿,太后不发飚,周焱也早就掐死她了。
亲娘再偏心那也是亲娘,林妃回回进宫都是哭诉,每每勾起太后的伤心事,皇帝已经忍她很久了。
“你,你……”林妃被儿子堵得满脸通红,眼泪也不流了,她张口结舌,又觉得羞臊,“哇”的一声抱住儿子就开始哭起来,“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嘛,你当我愿意每回进宫都哭哭啼啼,丢脸丢到那些贱人面前吗?”
“要……要不是为了你的前途,我早就一根绳子吊死自己算了,呜呜呜……”
安王:……
他娘就三招,一哭二闹三上吊!
“娘……您起来,咱们好好说话!”安王扳住林妃的肩膀,试图让她松开自己。
林妃又抽抽噎噎地起身,眼泪巴叉的看着儿子。
“咱们就不能学学陈王和胡太妃,装的没用一点吗?”安王觉得十分苦恼。
现在陈王和陛下的关系也说不上好,但是陛下善待胡太妃,这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
为什么陛下要这么做,不就是因为陈王会示弱吗?
装的那么无能怯懦,谁会对他们有戒心?
“那不行!”林妃却是一口否决了儿子的提议,又道:“你和陈王不一样,陛下觉得你年纪大,不肯把你养在宫里,你现今唯有仰仗太后,要是太过于扶不起来,太后首先就嫌弃了你,又如何谈以后呢?”
太后喜欢这个孙子,是见安王除了胆气弱一些之外,人还算聪明,再加上元懿太子这份遗憾,所以才肯给这个孩子一个机会,要是这个孩子过于无能,太后估计也就谈不上什么遗憾了。
元懿太子,可不是一个无能的人。
再说了,在皇帝面前示弱和在太后面前示弱完全是两码事。
要是邓太后能把安王送到皇帝面前,安王怎么装孙子她都不管,但现在就开始装孙子,太早了。
想了想,林妃又补充道:“还有陈王,他装得毫无用处有什么问题,他又做不成皇帝,人家是想着过继一个儿子给陛下呢。”
安王沉默下来,原来如此吗?
自己只能迎着皇帝的刀锋,去抢那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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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和林妃这厢还在畅想日后的争斗搏杀,那头,连连遇到了新的麻烦。
她抱着素衣的腰哀嚎,“素衣啊,要不我们称病吧,我真的不想去见皇后娘娘啊!”
昨天是十五,皇帝本该去皇后的宫里,可是他没去,没去啊!
倒不是说十五非去不可,要不都别去,要不都去,就十五不去,十三、十四都来了连连这里,这不是特意给皇后没脸吗?
素衣无奈地抱住连连,“那可就真是恃宠而骄了。”
皇帝陪着妃子夜夜春宵,轮到正宫就睡甘露殿,然后妃子还不听皇后的召见,这不是标准的奸妃配置吗?
连连哭哭啼啼,周焱这就是作死啊!
作死就算了,还害了自己……
然而逃避是没有用的,二老板终归是要见的,连连由素衣陪着,去了皇后的宫里。
皇后找人来的目的很简单,冬天快到了,她给大家分毛料子。
凤仪宫里,大家围炉而坐,皇后坐在一张罗汉榻上,身边还坐着宋昭仪,许婕妤,邓美人,正坐在一起剥花生吃。
冯婕妤位份高些,反而陪着连连坐在下面围成一圈的圈椅上,众人面前还有一个大炉子,边沿放了一圈的栗子和橘子,烤的焦香,谁想吃就拿。
连连拿了一个橘子剥了,正慢慢的撕白丝,她也不敢吃,万一皇后问话,自己嘴里还在吃东西,那可就尴尬了。
“咱们陛下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也懒得和他多说,今年进上的毛料多,咱们先分了,不信他回头还来找我们要不成?”皇后笑吟吟地接过高尚宫递过来的折子,又道:“这里是我出钱,让尚服局给你们裁好的几件大衣服,大家过年好穿。”
中宫发赏赐,大家都赶紧谢赏,连连心里默默地想,皇帝给披风,皇后给大毛衣裳,这两口子配合默契,得,她这就齐活了!
再想想皇帝在她这里休息好了,转头就不去凤仪宫,她对着皇后行礼谢恩的时候,都有些心虚。
她希望皇帝该在皇后那里待着的时候,就安安分分地待着,别孤枕寒衾地往甘露殿里一躺,二老板不找大老板算账,难道还不敢对底下的虾兵蟹将摆脸色?
衣服发完了,大家脸上的笑意到底是有些僵了,虽然皇后装的没事人似的,但谁敢这么缺心眼儿,真放肆玩笑啊!
宋昭仪已经开始和杨皇后寒暄了,她正在夸赞杨皇后给她们做衣服的善举,几乎就差没说皇后不给做衣服,她们就要光腚了。
杨皇后一笑了之。
接着便是许婕妤,邓美人,夸人的话不能重复,她们就细细的从头到脚夸了一遍杨皇后,从穿戴到容色都囊括在内。
及到了连连,不由得心里吐血,太不厚道了,连杨皇后的鞋都聊了,叫她说什么啊。
当然,连连也不怪她们,大内的日子无聊,大家打发光阴的花样就是那些,几年下来,怎么也厌了。
日子久了,宫妃们的眼珠子都盯在皇帝身上,周焱每次进后宫,都是一个新闻,她们几乎是没皮没脸的开各种玩笑。现在就是这样,周焱老往连连这里跑,她们就打坏心眼儿,把话抢着说完了,让连连尴尬,好自己躲在一边看笑话。
连连往旁边一瞅,她们纷纷躲开,侧首捂嘴和旁边的人说笑看戏。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连连到底打起精神,含笑看向杨皇后榻上摆着的一盆花,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娘娘这儿摆的是什么花?颜色看着真是好看,和这屋子也搭配,到底您的眼光好,这屋子看着都鲜亮了。”
杨皇后面对她们这些宠妃,面上也从来都是包容和气的,见连连询问,就笑着道:“我也不大记得叫个什么名字了,是殿中省王育德送过来的,他们的人起名字,总是花团锦簇的一长串儿,你看的上,叫人抬几盆到你宫里罢。”
连连赶忙回应:“唉!谢娘娘。”这句话就显得干巴巴的了。
美人以下的宫妃就更是战战兢兢,她们和皇后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连话都不敢多说,殿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僵。
直到杨皇后了然一笑,挑明了道:“昨日晚间月色好,陛下和大臣们议事,谁知话说完才发现外头天都黑了,便索性赐宴,和他们去了延福宫饮酒赏月,还命他们即兴赋诗,闹到三更方歇。早早就派人告诉我了,你们别这样鹌鹑似的,我是什么恶人不成?”
殿里的气氛骤然一松,许婕妤率先笑道:“是啊,臣妾昨日歇的晚,也看到了,真是好大的月亮,那月色铺在地上,好像铺了一层玉似的,晶莹剔透,好看的不得了。也难怪官家流连忘返了。”
宋昭仪也捧场:“官家又有好诗了,说不得画院的人也有奉诏去作画的,臣妾正好找扇面呢!月下行乐图就不错,等会儿叫人去画院选几副来看看。”
邓美人也乐呵呵的说:“延福宫流金阁前空地大,确是个赏月的好地方。”
杨皇后把底下人的神态变化全部都看在眼里,心下这才安定少许,一个没有体面的皇后,如何做到令行禁止?
周焱不肯给她的体面,她要自己挣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