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王}{海暗/塞法}拂晓抵达》日光咏叹者

11、第十章

　　纖細的肢體在黑暗中輕微地搖動。嬌小的身軀像隻溫馴的貓輕輕伏在身上。
　　少年紅色的眼睛微微睜開，水潤的眼眸隱隱若現，濕濡濡的亞麻布裙上的水珠滴落下來，使皮膚激起一陣陣疙瘩。
　　“Seto……”少年輕啟嘴唇，像是夢囈般吐出他的名字，每個音節蘊含了憐惜……以及……渴求。
　　這是盛開在尼羅河岸的蓮花幻化成的精靈嗎？
　　Seto的手著魔般地伸向少年單薄的肩膀，正要撫上時，一陣溫熱的液體卻噴濺在自己臉上，少年的胸口開了一個洞，生命的泉源正不斷外洩。
　　“Se……Seto……”少年的嘴艱難地張著，捏緊了他胸口的衣物，“……救……我……不……要……”
　　“不──！！！”

　　“Seto，你可終於醒了。”
　　Seto驚醒時第一眼瞧見的是房間的天花板。
　　房裡彌漫著濃濃的藥草味，站在床沿的Isis正示意一旁的助手將浸了藥草汁液的亞麻布拿過來。
　　“我……咳咳……”
　　Seto只覺得喉嚨乾澀異常，腦袋昏沉，身體彷彿被放置在火爐裡焚燒。
　　“我建議你先不要說話，你還在發熱呢，出了很多汗……”
　　比她年長一些的美麗女神官指示助手扶起Seto，熟練的揭開Seto包紮在肩膀上的布料，並喚來僕人用清水擦拭他的上身，再裹上新的亞麻布。
　　“你可以安心，我在Isis神殿當過職，我的醫術不會令治癒之神蒙羞。”
　　“我……現在是什麼時間……？王子他……”
　　“果然要你安靜待著不容易呢。”
　　Isis將剩餘的藥品交給助手後又替Seto檢查了一下，“你那天在水池裡替殿下承受了一劍，之後因為中毒昏睡了三日。”
　　“三日？那殿下他……”
　　“殿下沒事，Mahad已經增加了殿下周圍的護衛數量，他們如果有點腦子就知道想要再次得手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看著安靜下來的Seto，Isis遞上了一碗藥水，“你需要多多靜養，不然毒素沒有全部消除的話會對身體造成傷害。殿下他……很擔憂呢。”
　　隨後Isis以還有工作為由先離開了，並囑咐Seto千萬不可亂來。Atem已經下令如果Seto不好好休養就讓人把他先關起來。

　　房間再度安靜了下來。
　　Seto忍耐著肩上的傷痛，染上毒物的利器造成的傷口不僅很難癒合，還會不時刺痛，高熱的體溫很難受。但這一切都比不上剛剛的夢境讓他感到驚悚。
　　有些祭司專職解夢，Seto此時有點遺憾自己沒有專研這方面的學問和天賦。
　　他在想什麼？夢中的一切太過真實，他是……
　　真的……用如此褻瀆的目光注視Atem……嗎？
　　那可是那個從小和他一起長大，平時十分頑皮的堂兄弟，未來上下埃及的主人。
　　是藥物的副作用讓他心神不穩定？
　　還是毒性的傷迷惑了他的心智。
　　總不會是思春期的精力旺盛吧？
　　他扭過了頭，看向窗外。
　　還是先睡吧，Seto感到自己因藥物的作用眼皮越來越沉重。
　　等身體好了或許那些奇怪的夢也會消失。

　　距離之前的襲擊事件已經過了十日，Isis也認為Seto的復原狀況比預期的好。終於有時間來探望他的Atem更是鬆了口氣，表示非常盼望Seto能早日康復回到工作崗位。
　　就在這時，服侍Seto的僕人來報告，說有Seto老家的口信。
　　大意是他的母親生病了，希望Seto能回去探望。
　　Seto冷漠的點頭，表示知道了，便把家族派來的信使打發了回去。
　　Atem看到Seto沉下來的臉色，試探性地問道，“Seto，你不打算去看望一下你的母親嗎？”
　　“我跟她沒什麼可說的。”Seto一副不想提起母親的表情。
　　“可是她生病了，如果不是很難受，不會突然要求你去探望的吧？”Atem試圖改變Seto的想法。
　　“殿下是在勸臣去探望那個女人嗎？恕臣冒昧，這是臣的家務事，殿下還是多花點心思在政務上比較好。”
　　有關於母親的事是Seto最不想談的話題，以至於他忘了禮儀，用詞都無禮了許多。
　　不過Atem倒是沒有生氣，而是說起了自己的事。
　　“我的母后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記憶中關於母后的影子也是模模糊糊的。聽父王說，母后也是因為生病……所以我……”
　　“殿下與臣的情況始終是不同的。”Seto語氣放緩了許多。
　　“我只是覺得……Seto的母親還能活著，真是太好了。”
　　Seto眼裡浮現掙扎和猶豫的神色。
　　“臣……只是……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Atem眼睛一亮，“Seto要是害羞的話，我陪你一起去吧。”
　　“臣並沒有害羞。”Seto有點無力。
　　“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我來接你。”Atem說完，高興地離開了Seto的房間，不給他任何反駁的機會。
　　Seto望著頭頂的天花板，想著明天要去見多年未見的母親，猛然生出了一股近鄉情怯的感覺。他緩緩閉上眼，有個人陪著一起去，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隔天，Atem早早來到Seto的臥室，看到已經穿戴整齊的Seto，石榴紅的眼裡閃過一抹笑意。
　　“我們出發吧，Seto。”
　　兩人走出維西爾的府邸，門口早就有僕人候著，牽著一匹白色的馬。Seto一眼就認出這是Atem的愛馬。
　　“殿下，臣的馬呢？”
　　“你的傷口雖然結痂了，可是要是自己騎馬的話，傷口有可能會裂開，所以我們騎一匹馬就好了。” Atem跳上了馬背，那一晃而過的裙底風光讓Seto不禁蹙了眉頭，感到胃裡喀噔一聲，自己果然很不對勁……
　　倒是Atem絲毫沒注意他的表情，朝還站在地上的Seto伸出了手。
　　“快啊，Seto，抓住我的手。”
　　Seto遲疑了一下，一方面他從Simon那裡得知Atem的騎術完全可以橫衝直撞來形容，連一向對王子萬分包容的 Mahad都表示過與王子一同騎馬實在是個心驚膽戰的體驗。
　　另一方面……他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和Atem有過多的肢體接觸，那個夢境雖然沒再出現過，但卻會時時回想起來。當現實中Atem的臉和夢中的妖嬈姿態重和時，名為尷尬和彆扭的情緒就會充盈他的內心。
　　“快啊，Seto，我手都要酸了！別耽擱了時間。”
　　Seto最終還是握住Atem伸出的手，用沒有受傷的那一邊，使了點力氣上了馬背。
　　Atem將Seto的手抓過來環到自己腰上。
　　“抓緊囉，我會騎慢一點。”
　　Atem的手柔軟而溫暖。
　　Seto的胸腹隔著衣物感受到了Atem的體溫，他努力的讓自己內心不要心猿意馬。
　　實在靠的太近了──
　　他不自在的挪動想拉開距離，
　　無奈馬背上空間不大，能移動的範圍實在有限。
　　拉啊，這是您給的試煉嗎──？
　　這試煉太過可怕，就算表面像裹著蜂蜜般甜美──
　　但卻比任何時候都艱難啊——

　　“Seto，你可總算回來了。”
　　當Seto踏進母親的居室時，Meritaten顯得有些激動，忙叫一旁的侍女扶自己起來。
　　“都多少年了？讓我好好看看你……”
　　Meritaten的容貌和自己離開下埃及時有了些許變化。
　　當年她曾是下埃及相當著名的美人，就算已成寡婦還是有不少傾慕者。如今因為生病，容貌顯得憔悴而滄桑。
　　“母親。”
　　Seto在母親的要求下不自在地坐了下來。
　　“回來就好……聽聞你和王子殿下回到下埃及，我就想著什麼時候能見一見你。”
　　Meritaten端詳著兒子的臉，心中百感交集。
　　這幾年有關Seto的消息都會傳到她這邊，但Seto從來不捎一封信給她，Meritaten也清楚這是為什麼。
　　“殿下剛上任沒多久，我必須輔佐殿下。”
　　“也是，聽聞殿下是很器重你的。”Meritaten的目光一直望著Seto受傷的肩膀，“你的傷……怎麼樣了？”
　　“已經好多了，母親不必擔心。”Seto微微避開了母親擔憂的目光。
　　“Seto……”Meritaten握住他的手，不知是不是緊張，僵硬的手透露出了情緒，“既然回來了，就不走了吧？”
　　Seto一聽，差點甩掉母親的手，但Meritaten使了點力握得更緊。
　　“我知道你在下埃及不開心，但是……但是你現在不是得到了法老的認可和殿下的器重了嗎？這樣在下埃及也能好好的發展──”
　　Seto再也聽不下去，直接甩開了母親的手。
　　“到頭來母親還是不曾考慮過我的感受！”他憤怒的瞪著自己的母親，胸口不停的起伏，“等殿下結束維西爾的職務後，我會跟著返回上埃及。母親，下埃及不是我的歸處！”
　　接著他大步離去，對母親在身後因為激動而不停咳嗽的聲音充耳未聞。

　　回去的路上Atem一直沒有說話。
　　Seto憤怒的聲音連在隔壁屋子等待的自己都聽到了，剛走出房門，就看到Seto怒氣衝衝地直奔大門。
　　果然勉強Seto來見他的母親還是不行啊……
　　從來沒見過Seto那麼生氣……Atem握住韁繩的手緊了又緊，Seto會不會……討厭我了？
　　後頸突然傳來一股濕熱的氣息，接著肩膀上多了些分量。
　　“Seto？是傷口疼了嗎？”Atem遲疑著問道。
　　“……不是……”
　　Seto說話時噴出的氣息全撲在了耳後，Atem微微瑟縮了一下。
　　“那是累了嗎？”
　　Seto的確有點累了，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母親從未站在他的立場思考過，也從未詢問過他的意見；自顧自地帶著自己回到下埃及，看到自己被欺負時也是無能為力；當他抱怨時就只會默不作聲或是開始掉眼淚。
　　好不容易才擺脫掉這裡，現在又想將自己拉回這個令人作嘔的地方！
　　他絕對不認同！既然從來沒有在意過自己，又何必在這個時候擺出母親的姿態！
　　見身後的Seto一直沒出聲，Atem就當他默認了。
　　“那我騎慢點好了。”說著，Atem放慢了速度。
　　Seto倚在Atem身後，鼻間縈繞著從Atem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蓮花香。
　　這股香味像是有著魔力一般，令Seto躁動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放在Atem腰上的手稍微用了點力。
　　如果就這樣一直走下去該多好……
　　Seto頭一次生出了這種軟弱的念頭，換做平時，他肯定嗤之以鼻，只是這一刻，他想稍稍沉溺一下這種感覺。
　　真希望這條路，永遠都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