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她想要多少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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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朝按照张栖阅给的地址去找这家律所。
他没有打电话给张栖阅，也没有再跟张栖阅有任何交谈。他不知道自己是想要回避、还是想要从另一个人的口述听见这个事实，好让自己能够有缓解的余地。
分明还是稍加清爽了一点的天气，夕朝却由内而外地感觉到寒冷。
来到律所门口，夕朝给刚才的律师打了电话过去。第一次对方是在通话中，他在第二次才打通这个号码。
“我到你们律所楼下了，你具体位置在哪里。”
“三楼507室。”
“好。”
夕朝按照他所说地往楼上走，果然找到了律师所说地507室。办公室门是打开的，里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对着电脑正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察觉到有人在门口这才抬头看过来。
停下手里的事情，男人站了起来，问道：“请问是宁夕朝宁先生么？”
“是我。”夕朝回答。
“请进。”
夕朝走了进去，顺便带上了办公室门。他有些不安地站在偌大的办公室，然后听见律师对他说“请坐”，夕朝才在这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好，我姓章，我叫章系。”章系给夕朝到了一杯水递过来，然后在他的对面坐下，“今天找你过来主要是跟你谈谈，把张女士的意思转达给你，看看你怎么想的。”
夕朝看也没看桌上的水杯，直白地问：“她有什么要求？”
“我查阅了相关的法条，是这样。如果被收养人需要解除关系的，收养人可以要求被收养人补偿抚养费用。”章系淡淡地陈述着，他观察着夕朝的反应，然后道：“不好意思，我说话比较直接。”
“我喜欢直接一点，这样很好。”夕朝道。
“感谢你的理解。”
夕朝：“她想要多少钱？”
“我也很喜欢你的直接，看来我们的合作会非常愉快。”章系说，“现在住的那套房子需要你赠与给张女士，当然法律上的赠与手续费会很高。当然为了避免产生更多的费用，将会以出售的形式过户给张女士，但是出售金只是一个意思，大概十块钱左右这样。”
“她还要什么？”
“我这边替张女士算了一笔账，我把账目给你，请你先看一下吧。”章系道，“对于抚养金额你可以提出商议，我们可以协商。”
“不必，你告诉我她要多少。”
“嗯……张女士理想的金额是六百万。”
“她人呢？”
“她今天本来打算联系你的，但是你没答应回去谈，所以她让我给你打电话请你过来一趟。”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那么，这件事情你有什么初步的打算呢？”
“我……我还不知道，你让我先想想吧。”
“好的，你想好了随时联系我，我的号码就是刚才打给你的那个。”
“嗯，那我先走了。”
夕朝从律所走了出来，他有点儿乏了。此刻的天色阴阴沉沉，好像有一场大雨要落下来似的，夕朝走在这一趟乌云底下，却对此毫不忧心，他缓慢地沿着街道走着，他必须回家一趟。
哦，不是回家。
是回去一趟。
这条路他知道怎么走，不过他没有打车，像是散步一样地往回走，好像这样脚步踩在大地上才能让人感觉到踏实。
他就这样走着，脑子是空白的一片。
他什么也没有想，他无法进行思考。
好像回去的路并没有多长，他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小区楼下。眼前这片建筑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他闭上眼都能准确找到出口的位置。
但现在看着它，却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太过自信了。
他哪里能知道的那么清楚呢？
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吧。
夕朝乘电梯上了楼，然后用最客气的姿态敲了门，也不催促，就这么在门口等待着。
没多久，里边的房门就被打开了，前来开门的是牛意。牛意看见他即刻就愣住了，显然牛意也没有想到夕朝会忽然回来。
牛意的头发看起来蓬松又凌乱，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很疲惫地眨了眨眼，然后伸手过来给夕朝开门。
他也没同夕朝讲话，而是朝里面喊了声：“夕朝回来了。”
这语气一听，就是说给张栖阅听的。
牛意开了门，夕朝从外边进去了。他进去的时候张栖阅正在厨房忙碌，听见牛意的声音这才从厨房出来，看到夕朝，她道：“你总算肯回来了。”
“你刚才发的那份照片，把原件给我看。”夕朝没有啰嗦，直奔主题。
张栖阅似乎也不想多说，转身去了卧室，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她几乎是立刻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将那份收养证放在了茶几上，“就是这个了，你看吧。”
夕朝走了过去，将茶几上那本古旧的证件拿了起来。他翻开，果然里面记录了很早之前的信息，收养时间是在他一岁之前，收养人写的就是张栖阅和宁荣没错，上面还有盖着的手印，和社区主管人的签字盖章。
证件是货真价实的，也就是说，刚才那个章系所说的都是真实的。
这单薄的一个小本子就像一纸落叶，在手里似乎飘然欲坠。
夕朝分辨出它的真实性之后，朝张栖阅看过去，问她：“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才是我爸妈？”
“你没有爸妈。”
张栖阅这句话说的轻飘飘的，落在空气里像是没有重量一般散开。牛意走进了自己的卧室轻轻关上门，极为安静的环境里只听见了这轻轻的关门声，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夕朝看着张栖阅平静地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以为来之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面对二十几年相处的母亲，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夕朝觉得眼前的人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他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仿佛只要稍加挪动便会落到地面上碎成一地瓦砾。
张栖阅淡漠地陈述着：“你是我们捡回来的。那天冬天我们在河边看到一个背篓，背篓里边还有一个男孩，不知道谁放在河边的，我就和老宁把你抱回来了。”
夕朝艰难地开口问她：“所以根本不知道是谁，也查不出来对吗？”
“没错。”张栖阅往沙发上坐下，看着没有打开地电视机，声音平稳而没有波澜，“我和宁荣只有宁茶一个女儿，我们为了保住你的秘密，出去藏了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就说躲计划生育去了。所以大家对你的存在并不怀疑，这本收养证办下来也没人知道。我们骗过了所有人，连宁茶也不知道。”
“那你隐瞒了这么久，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
夕朝听见了张栖阅的冷笑，那轻盈的笑声仿佛嘲讽一般落在夕朝耳畔。
“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既不回家里住也不给家里帮衬。我几次三番劝你你都不听，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既然你不肯帮衬家里，那我们就清算一下这些年的钱，我们之间两清了，你也好自自在在地搬出去住，这不正好顺了你的心意。”
夕朝：“章系说，你要六百万？”
张栖阅：“谁让你之前一直拒绝卖房子呢，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你肯答应卖房子，我也不至于把这件事情抖出来。这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固执。六百万再加上这套房子，这样我们就两清了。以后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你也可以重获自由，这不是很划算吗？”
“你是为了帮牛意还赌债吗？”
“就算不是为了他的事情，我也早就想跟你清算一下了。何况，你这次勾搭上的这个画家，看起来挺有钱的，不如你让他先替你还了这六百万，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夕朝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有点崩溃：“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单和大学同学暧昧，而且还和有名望的画家搞到一起。你是同性恋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也不必在我面前伪装下去了。”
夕朝：“你调查我？”
张栖阅：“不能算调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其实我非常不能理解，你如果真的是同性恋，当初为什么那么抗拒跟雷式上.床呢？”
夕朝的脑子里瞬间嗡嗡嗡的声音在作乱，他感觉到自己呼吸都有些许困难，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如鲠在喉，他感觉到自己快要窒息了。
“你别再说了，我真的没有、没有勾搭木珩。”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不是我儿子，我给你当妈把你养大了，现在是时候把这个人情还给我了。至于钱的事情，你自己去想想办法吧，我可以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宽限你一段时间。”
夕朝看着张栖阅仿佛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从他进了这个门，除了强调他不是她的孩子之外，字字句句都离不开钱的问题，夕朝从这个女人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温情，哪怕是伪装出来的都没有。
他缓了缓，让自己的窒息感没那么严重了这才对张栖阅说：“好我知道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不吃饭再走吗？”
“不……不吃了。”夕朝磕磕绊绊地说，“……谢谢。”
作者有话说第68章 她想要多少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