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一颗星星》余人余

9、抱一颗星星

　　一行人到了ktv，向与熟门熟路的要了个大包厢。
　　十几个同学进了包厢，不去点歌，反而围着丛西对答案。
　　游星一阵无语，直接去点歌，她才不喜欢对答案。

　　游星运动细胞发达，可惜五音不全，与其说是唱歌，不如说是嚎叫。
　　刚开口唱了两句，同学们就受不了，纷纷要抢她的话筒，游星跟他们闹成一团，抱着话筒在包厢里撒丫子跑。

　　丛西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他们吵来吵去，觉得挺有意思的。
　　高三了，同学们压力很大，不过借着他过生日的名义，出来放松一下而已。他没什么意见。

　　游星跟小猴子似的，在包厢里窜来窜去，又是做鬼脸，又是扯着嗓子乱嚷嚷，脑袋上的马尾辫一甩一甩的，别提多开心。
　　看她笑的前仰后合，丛西不由得也露出微笑。
　　什么烦恼到了她那里，要不了三秒钟就烟消云散。
　　真好！

　　几个同学唱了一会儿，都有点口渴，拧开桌子上的雪碧、可乐，咕咚咕咚就喝起来。
　　游星拿了一瓶可乐在手里，喝之前偷偷瞄了丛西一眼，发现丛西也在看她，顿时心虚地嘿嘿笑了两声，将手里的话筒往他手里塞：“寿星公快去唱一首啊。”

　　丛西好笑地看着她，知道她想转移话题。
　　他将话筒还给她：“我不唱歌，还是你去吧。”
　　“好嘞！”游星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可乐，又抱着话筒嚎去了。

　　包厢里越来越热闹，除了周盏，以及丛西。
　　周盏到实验中学快一个月了，可是跟这帮人并不熟，此时如坐针毡。

　　丛西纯粹不喜欢唱歌，光是坐在一旁看游星扭来扭去，可比唱歌有意思多了。

　　周盏拘束得很，想做点什么，掩饰一下尴尬。
　　桌上放着可乐，她随手摸了一瓶过来，打算喝一口，拧了下瓶盖，却发现根本拧不开。

　　左右看了看，只有丛西跟她一样干坐着。
　　她往丛西身旁挪了挪，指了指手里的可乐：“可以帮我开一下吗？”

　　丛西接过可乐拧开，递还给她。
　　周盏伸手接过来，笑了笑：“谢谢。”
　　丛西礼貌地点点头：“不客气。”

　　**
　　游星正唱歌唱到兴奋处，两脚一扭，身子一转，转向丛西所在的方位。一眼就看到他给周盏开了瓶可乐，两个人靠得很近。
　　也不知道丛西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周盏脸上扬着笑容，丛西还冲她点头。

　　嚎到一半的歌堵在嗓子眼里。

　　“怎么不唱了？你不唱就换我了啊！”张扬赶紧挤过去，盯着她手里的话筒。
　　游星手一伸：“给你。”
　　没想到还真要过来了，张扬一喜，连忙接过去。

　　游星走到沙发旁坐下，正好挨着周盏。想了想，拿起桌上一瓶没开封的可乐。
　　丛西看到了，没说什么。
　　游星用力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口，丛西只看了下她，依旧一句话都没说。

　　游星咕咚咕咚猛喝了几口，几乎有些负气地将可乐瓶往桌子上一放。
　　她动作很大，可乐瓶撞到桌子，里头的可乐往上一扬，飞出几滴落在桌面上。

　　游星起身，重新窜回人群中，毫不客气地把话筒抢过来，急的张扬嗷嗷叫，她也不管。
　　她点了两首摇滚，重金属在包厢内响起，同学们都跟疯了一样，围着她群魔乱舞。

　　周盏受不了这么嘈杂的声音，起身想出去透透气，可想到刚进来时看到的那群穿着另类的人，又让她打起了退堂鼓。
　　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丛西：“我……我想出去透透气，但是不认识路，你能不能陪我出去一下？”

　　丛西愣了下，抬头去看游星。
　　游星一手握着话筒，一手举在半空中摇头晃脑，唱的十分投入。
　　心中不由得叹气，这本来好像是她的活吧。
　　李小晴叮嘱她照顾好周盏，结果她个马大哈，一拿起话筒，麦霸属性就激活了，哪还顾得上别人。
　　回头说不定要被李小晴唠叨。

　　丛西想了想，拉开门跟在周盏身后走了出去。

　　**
　　包厢的门刚一关上，游星高举的手臂就垂了下来，将话筒递给张扬：“给你。”
　　张扬半信半疑：“真给我啊？”

　　游星将话筒塞他怀里，走到沙发旁坐下。

　　桌子上摆着果盘，她拿了根牙签，在西瓜上重重一戳，然后塞在嘴里，用力嚼着。
　　可心里还是乱糟糟的。

　　周盏出去了，丛西跟着她一块出去的，已经好几分钟了，他们都还没回来。
　　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这么熟了？

　　她想跟出去看看，又告诉自己不要去。
　　为什么要管他们出去干什么了？
　　她要有骨气！

　　包厢外的走廊上，周盏手里抱着可乐瓶。
　　一旁，丛西微微低着头，两手塞在校服裤子的口袋里，并不说话。

　　周盏有些内向，平时跟男生说话不多，只敢用眼角余光偷偷地打量丛西。
　　不得不说，丛西真得很厉害，以前在东山县一中的时候，她的同学都很普通，还从来没有见过丛西这样的。
　　家世好、成绩好、长得帅，几乎所有优点都有。

　　而且，他们还住在一个别墅区。

　　虽然每天上学放学都坐同一辆车，可她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还以为他冷冰冰的，没想到也知道关心人，找他帮忙，他都没有推辞。
　　她本来以为，他只对游星脾气好。

　　周盏边想边握紧了手里的瓶子，冰可乐的凉意透过瓶子浸出来，她却恍然未觉。
　　又站了一会儿，周盏觉得好多了，这才说回去。

　　丛西点点头，走在前面，推开包厢大门，喧嚣的浪潮立刻从门缝中往耳朵里钻。

　　周盏低头，侧身从丛西身旁走过，一抬头，只见沙发的位置，两只乌亮亮的眼睛正盯着她。
　　那一瞬间，她忽然头皮发麻，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就往后躲。
　　正撞在丛西身上。

　　丛西一把扶住她的胳膊：“怎么了？”
　　“没、没事。”周盏咬着下唇，声音都打起了哆嗦。

　　包厢顶上的吊灯，不知道被谁按成了绿色。
　　只见一大片绿色的荧光中，游星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入口处。
　　周盏一进门，就跟游星的目光撞个正着。

　　游星的视线从周盏身上挪到丛西身上，看着他扶在周盏胳膊上的手掌。
　　丛西一米八多，周盏一米七多，都是瘦瘦高高的，以前她倒是没发现，原来他们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
　　她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一群人闹到九点多才结束，司机老张直接到ktv楼下接游星他们回观山悦。
　　坐在车上，游星一言不发，跟个木头似的坐着。
　　在她身旁，周盏用力将身体缩成一团，紧贴着车门，几乎不敢去看游星。

　　车子先到丛西家楼下，丛西下了车，跟她们道了晚安。
　　游星没说话，周盏小声说：“晚安。”
　　游星立刻扭头，看了她一眼。

　　车门关上，老张开着车继续走。忽然，游星喊了一声：“等一下。”
　　老张踩住刹车，游星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散散步，自己走回去。”
　　说着便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丛西还没走出几米远，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游星已经向他走了过来。
　　他便站在路边不动，等着她。
　　游星似乎有些着急，步子迈的很大，几步就跨到他面前。

　　观山悦占地面积广，作为别墅区，这里的绿化、布局好的没话说，唯一的缺点，大约就是路灯不够亮。
　　这几乎是所有住宅区的通病。

　　车子走远了，整个住宅区非常安静，风吹树叶的声音在耳边簌簌作响。

　　九月末的夜晚，风已经带了凉意，短袖校服并不能御寒，游星的胳膊上冒出了鸡皮疙瘩。
　　她无暇顾及这些，笔直地站在丛西面前，仰起脖子看他。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分外懊恼，为什么她不可以长高一点，明明从小到大每天都喝牛奶，却还是比丛西矮那么多。
　　不像周盏，她就高高瘦瘦的，站在丛西身旁，就很般配。

　　丛西将书包从背上卸下来，提在手上：“怎么了？”
　　游星走到柏油路跟小花园的交界处，那里有一层台阶，大概十来厘米高，抬脚踩上去，顿时高了一截。

　　游星挺直脊背：“我有话说。”
　　丛西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有些想发笑，又怕她生气，就没笑，只半垂着脑袋：“嗯，你说。”
　　游星吸了吸鼻子：“小时候你和我定的娃娃亲，你还记得吧？”
　　丛西：“？”

　　不知她怎么忽然又说起这件事，丛西有些困惑。
　　娃娃亲的事，那是长辈定的，根本就没有经过他的同意。那个时候，他还不会说话，怎么可能记得？
　　况且，那时候还没有游星呢。

　　游星说完，就牢牢盯着丛西的眼睛。
　　自从周盏出现后，她就再也没有在丛西面前提过娃娃亲的事。
　　她心里有鬼，她在害怕。

　　可是今天，看到丛西对周盏那么体贴，陪她说话，给她倒热水，还跟她一起出去，呆了好长时间。
　　她心里七上八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被别人抢走了。
　　她忍不住了。

　　虽然娃娃亲是李小晴和方敏定的，可是……可是，和丛西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是她啊。
　　如果丛西喜欢她，应该会承认的吧？

　　游星心里惴惴，等着丛西的回答。
　　她还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害怕过，胆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就见丛西笑看着她，轻声道：“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娃娃亲的事。”

　　一句话，让游星的脸白了白，仿佛有一盆冷水，从她头上浇下来。
　　她几乎咬住了下唇，怔怔地看着丛西。

　　光线太暗，丛西没有察觉到游星的异常，他摸出手机看了眼：“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不用你送，我自己会走。”游星从台阶上跳下来，头也不回地就往家里走。

　　走了十几步，她又觉得气闷，扭过头，丛西还站在原地没动，正看着她回家的方向。
　　两人中间隔了好几米远。

　　游星顿了顿，张口道：“丛西，明天是你十八岁生日。”

　　——特地半路下车，就为了这个？
　　丛西不由得想笑，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笑意：“嗯。”

　　游星：“我不想祝你生日快乐！”
　　丛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