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幻游戏里玩基建》枝杳

16、第 16 章

　　西洛兰极少有外人造访。

　　自从这个国家被诅咒之后，万千子民从这里离去，繁荣一时的国度没过多久便分崩离析。那些人重新开始生活，便将西洛兰遗忘。
　　从没有人会想到回来这里看一看。

　　西洛兰的上一个外来人还是西伦，就连他也只是走错了地方，意外来到这里罢了。因此，在被那个矮人找上，听他说想要在这里暂歇的时候，尤瑟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矮人村长塔伯自然不知道这些人的意外之情。
　　他被领进那座城堡时，还有些恍惚。

　　在外面的时候，他只觉得西洛兰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并无特殊之处，甚至还有几分荒凉冷清——他敲了好几间屋子的门，都没有人应答。

　　但塔伯走着走着，就闻到了一股极为特殊的香味。

　　那味道与昂贵的香料大不一样，是一种格外诱人的、属于食物的自然香气。
　　塔伯不由自主地往香味传来的方向走去。

　　他看见在希希罗大陆中向来被轻视的地精与人类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畅快地吃喝享乐。火光映在他们的脸上，每个人都在笑，似乎一点儿都不为即将来临的暴雪忧虑。

　　塔伯的脑海里闪过一段西洛兰的历史。

　　过去的西洛兰是著名的巫师国度。不像龙的威压、魅魔的魅惑、人鱼的歌喉、精灵的元素力、妖精的亲和力、矮人的天生手巧，巫术并不是一种天赋，只要愿意，任何种族都可以学习巫术，成为一位巫师。
　　因此，西洛兰曾经是大陆上唯一一个不在意种族之分的国度，走在旧西洛兰的街头，你可以看见妖精蹲在小龙崽的头顶，人鱼和矮人一同喝酒，魅魔与人类勾肩搭背。

　　如今的西洛兰，隐隐约约间，也有了几分过去的模样。

　　矮人的外貌特征十分明显，一个陌生的矮人出现在镇子里，很快就被人注意到了。于是塔伯解释了自己的来意，并被带到了这座城堡——而进来之前，他分明看见了城堡旁边肥沃的土地，与那些尚未收割的、颗粒饱满的农作物。

　　——西洛兰怎么会出现农作物？

　　——那些农作物居然能在这么寒冷的气候中生长？

　　塔伯一头雾水。

　　紧接着，他就见到了那位陛下。塔伯不得不承认，那是一位极为特殊的女王。她是塔伯这一辈子见过的最高贵优雅的人，身上却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放下提防。
　　塔伯献上了族内打造的几样铁具作为礼物，忐忑不安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出乎意料，这位陛下很好说话，温和地答应下来，还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宿。

　　走出城堡时，塔伯还有些晕乎乎的，不敢相信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西洛兰的女王如此和善，如果在这里住下，一定不会受到欺辱。只是这里的土地到底是怎么回事？塔伯随着尤瑟离开城堡，忍不住开口问道：“长老，你们的地在冬季也可以丰收吗？”

　　地精的脑袋比矮人灵活得多，尤瑟一下子就看穿了塔伯真正想问的话。或许是难得有外乡人可以听他诉说这里的故事，他并不在意塔伯的试探：“我们的地每七天都能收获一次，陛下早已为我们破除了诅咒。只要在陛下施过巫术的土地上农作，那诅咒就拿我们无可奈何。”

　　塔伯：“……什么？”
　　七天收获一次的土地，这是在开玩笑吧？

　　如果粮食有那么好种，希希罗就不会每年都有那么多人死在饥饿之下了。七天能够收获一次，这怎么可能？西洛兰的巫术不是大都失传了吗？

　　“哼，你可别不信。”看出了塔伯的质疑，尤瑟骄傲地说：“我们的女王沉睡了二十三年，这是多么离奇！用脚趾头想想吧，陛下肯定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在睡梦中学会巫术一点儿都不奇怪。”

　　性格温吞的矮人并没有在意尤瑟略有些毒舌的语气，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他想，如果那位陛下愿意赐予他们施过巫术的土地，让他们也能够在这里农耕，定居西洛兰或许是一个能够接受的选择。这里偏僻安静，没有太多外来人，皇室也不像他遇见的其他掌权者那般傲慢无礼，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对了，”他身边的地精又说话了，“你的村民们都在哪儿？今天是我们的美食节，叫他们过来，与我们一起庆祝节日吧。”

　　矮人村长愣了一下，感激地答应下来。他们在风雪中跋涉太久，如果能够用热腾腾的美食温暖冻僵身躯，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带来的矮人们正在西洛兰外等待。嚎哭的小孩仍在啜泣，看见村长与一个陌生地精一同回来，几个矮人纷纷抬头，目光中都露出了期盼之色。塔伯心中沉重的巨石已经坠地，对他们招了招手，大声道：“来吧，西洛兰的女王允许我们留在这里。”

　　矮人们露出了欣喜的目光。

　　但也有心思细腻的矮人，听到西洛兰这个名称，心中难免一个咯噔。有个矮人凑到塔伯身侧，小声问他：“村长，我们要搬到这里来吗？这可是西洛兰。”

　　“先待过暴雪季吧，西洛兰现在不一样了，”塔伯不置可否，反道，“你等会儿会大吃一惊的。”

　　不一样？人人都知道西洛兰现在的落魄，它还能怎么不一样？那个矮人虽没继续质疑村长的决策，心中却忧虑起来。
　　他想，或许村长确实是老了，有时候做出的选择并不是那么明智。在西洛兰重新安居，总感觉是从狼窝跳进了虎穴。

　　一群矮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陛下所给他们安排的地方。洛娅早就想着要扩大领地、招收更多子民，所建起的新石屋并不是按着现有子民的数量来计算，还空着不少间，恰巧可以给这些矮人。
　　他们分好了房间、放下家当，揉着僵硬到几乎失去知觉的腿，正想从行李中拿出干粮草草解决一餐，便听村长说：“友善的西洛兰人决定邀请我们参与他们的盛宴，不必自己准备食物，带着碗碟来吧。”

　　西洛兰的盛宴……？

　　矮人们狐疑地跟着村长来到了摆放食物的那两间屋子，纷纷露出了惊奇的神色。
　　……这里面的许多美食，他们见都没见过！这些难道都是西洛兰的特产么？

　　在风雪中走了如此之远，矮人们早已精疲力竭，眼前的盛宴却让他们不由得咽下口水。之前在心中腹诽的矮人反应最快，手中的碟子没一会儿就堆满了食物。他试探性地咬了一口那被烤得金黄的肉，酥嫩的口感使他不由自主地眯起双眼。

　　只是他再去拿那种肉的时候，却发现已经被人拿光了。矮人遗憾地叹了口气，旁边的一个人类闻声看了他一眼，也跟着叹了口气，十分自来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唉，怎么这么快就被抢完了。我是没钱买了，你如果有钱的话，想吃还可以去咱们的食肆里买。听说这叫炸鸡，是食肆即将上架的新品，十几二十枚铜币能买到一份。”

　　十几二十个铜币？矮人呆在原地，等那个人类离开后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裤腰上别着的布袋——那里面可揣着十来枚银币呢！

　　“村长！”解决完一盘子食物，正准备去拿第二盘时，那个矮人恰巧经过自家那位吃得满嘴流油的村长，又凑了过去，小声问他。
　　“……只待完暴雪季吗？暴雪季之后也留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