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聂同人) 晴时风》林深不见鹿

27、伐楚（3）

　　第二日盖聂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昨夜竟睡在了嬴政的客房，而且一睡便睡到了这个时辰，看来一切如古人所言，喝酒的确误事，他以后要多加注意。

　　好在他们殿下没在房内，便忙穿好衣服，束好发出了房门，迎面撞上给他来送醒酒汤的侍卫，侍卫看着他说道：

　　“先生醒了，尚公子说不得打扰您休息，做事情了便趁我们送过来醒酒汤给您服下。”

　　盖聂看了他一眼即刻问道：“尚公子眼下在哪儿？”

　　侍卫一揖对着面前的盖聂回禀道：“尚公子今天一早便在大厅和我们主子议事。”

　　盖聂赶到的时候两个人正好也说得差不多了，嬴政遥遥朝着他望过来：

　　“先生既已醒了，王翦将军便随我们一同回去吧。”

　　剩下的事便是秦国楚国战场上的事回去再说也无妨，原本守在这里同他说话就是为了等他的先生醒。

　　王翦对着嬴政一揖道：“是。”

　　马车晃晃悠悠的在前面走着，盖聂和王翦并排骑着马跟在后面，离开频阳的时候，王翦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盖聂似乎明白王翦心里想的事，对着他侧目道：

　　“将军可还是放心不下？”

　　王翦闻言点了点头沉沉叹了一口气道：

　　“毕竟住了这么一段时间，我这孑然一身，往后就算要找个地方归隐，也得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应该都不会再回来了，频阳是个好地方，只是可惜了。”

　　盖聂望了他一眼，知道他说的都是心里话，也就没有再多言了，以他的身份，将来若是等平定六国，一切尘埃落定时也得找一个不认识他的地方归隐，若是有朝一日真要离开，那秦国境内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而言这样的地方太少了，普天之下皆是秦土，他们若是离开便是秦国的敌人，哪儿有秦国敌人的容身之处。

　　*

　　王翦不日领兵六十万即将前往楚国边境，这是他们殿下亲自迎回来的将军，满朝文臣终于再无人敢在这个时候上奏折弹劾王翦将军。

　　嬴政在秦国都城城门之上亲自为王翦将军送行，身后站着盖聂跟李斯，在远处站着秦国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

　　其实不管将来如何，面前的秦王得亲自送行，挥师六十万秦国铁骑，官拜太师，对于一个武将能有的所有荣耀，王翦将军现在都已经有了，人生如此又有何求，王翦一生所求不过如此，他年少时便随侍嬴政，所求不过是他真心信任，哪怕只是放手一战便够了。

　　而嬴政这边则登上城楼亲自送他的将军离开。

　　李斯在旁一揖道：“殿下放心，项燕不会是王翦将军的对手，秦国踏平楚国指日可待。”

　　嬴政望了他一眼，他要的不只是楚国，楚国之后，扫平六国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拦得住。

　　盖聂就站在嬴政的身侧陪着他，之前秦国内忧外患的日子都过去了，未来的那些麻烦事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

　　宸殿内总有隐隐约约听见婴儿啼哭的声音，这是秦宫的后宫，盖聂是嬴政的近身侍卫，原本秦宫之中的侍卫是不允许到后宫来的，但盖聂不一样，嬴政给了他特许，可以自由出入秦国境内所有地方，他今日也是正好路过这里。

　　丽姬正好抱着天明，望了一眼宫外侧的门：

　　“方才过去的可是殿下身边那位盖聂先生？”

　　一旁侍女道：“是的娘娘。”

　　丽姬听过盖聂名字，也一直知道他是谁，听完方才侍女的话，转而望了一眼怀里的天明沉思片刻之后道：

　　“先生应该还未走远，你去帮我把盖聂先生请过来吧。”

　　侍女不敢忤逆只得一揖道：“是。”

　　盖聂从前是远远见过丽姬几面的，她现在一众后宫嫔妃之中，是当年燕国进献给嬴政的燕国第一美人，入秦宫之后嬴政念及燕国故人所以一直待她很好。

　　殿内丽姬望着盖聂道：“先生近日可还是一直守在殿下身边？”

　　自然是一如既往，这本就是他的职责。

　　丽姬看了一眼一旁侍女抱着的天明，对着一旁站着的盖聂解释道：

　　“说起来我这孩子当时还是先生起的名字，昨日大监与我一同商议再过两年，天明便要择一位老师，秦国尚武，自然是习武的老师比习文重要，这天底下的剑客没有比先生剑术更加高超的人，我希望他将来可以拜先生为师，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天明这个孩子与秦宫之中的其他孩子不同，他出生于荆轲刺秦那一日，又是嬴政准许，盖聂亲自给他起的名字，仿佛冥冥之中有的定数，他和这个孩子缘分很深，他毕竟也是嬴政的孩子。

　　盖聂看着面前不远处的丽姬缓缓开口道：“将来若有机会，若是这个孩子愿意，盖聂自然愿意教他。”

　　丽姬遥遥望来，点了点头替她的孩子说道：“多谢先生。”

　　丽姬跟着又望了一眼天明，神情立时间温柔了下来：

　　“我的孩子我不想他将来成为像先生一样的英雄，我想让他平平安安，快乐的长大，外面百姓的孩子是什么样子，我就希望他是什么样子，他这一辈子开心就好，我不要他跟他父亲一样去担太多的责任，我真的很想看着他长大，也希望自己往后可以看着他平安顺遂得长大，先生，那我把他托付给你，往后就有劳先生了。”

　　彼时盖聂还没有听懂丽姬这些话里的深意，只是一揖回礼，将来等他稍微长大一些，但凡是他想学的武功，盖聂都愿意倾囊相授。

　　*

　　从丽姬那里离开以后，盖聂径直去了前殿。

　　“今日先生比从前来迟了一些。”

　　盖聂一向比任何人都要守时，守在嬴政门口的侍卫见他比以往寻常时辰来晚了一些难免有些诧异。

　　今日是去见了丽姬一面，在那里耽误了一些世间，不过这也没有必要解释，盖聂接替其他侍卫守在大殿之外，不知不觉殿外便下起了大雨，雨势如虹，顺着屋檐掉下来，有的时候风刮得急，便能斜斜落在衣摆上。

　　他们殿下应该就在他身后的宫殿内批阅奏折，盖聂只要一回头便能望到宫殿内，他往日也经常守在这里，只是今日忽然起了风雨。

　　盖聂今日在这儿站了不过多一会儿，盖聂身后的屋檐吱呀一声打开，大监从里面走了出来，望着盖聂道：

　　“先生，外面雨大，殿下怕先生淋雨，邀先生进去守着。”

　　盖聂一揖回礼便进了大殿。

　　嬴政高高在上地坐在主座上，抬头望了一眼缓缓走进来的盖聂，沉声说道：

　　“对了先生，寡人今日正好有礼要送给先生。”

　　嬴政放下手里正批阅奏折的朱笔，走下案几，到一旁剑柜上取下一把银色佩剑，正要递给一旁站着的盖聂：

　　“此剑是用当日荆轲佩剑残虹，用了寡人能找到的最好的工匠用天外陨铁重新熔制，此剑名为渊虹，寡人今日赠予先生，先生可以试一试，看看这剑到底合不合先生的心意。”

　　盖聂闻言便上前从嬴政那里接下这把剑。

　　从剑鞘之中取出来，银辉一指，锋芒所至，这是盖聂见过得最锋利的剑，这世间的剑客皆是爱剑如命，就算是盖聂，也欣赏这把世间良剑。

　　收剑回剑鞘，盖聂一揖道：“多谢殿下。”

　　嬴政望着他沉声道：“不必客气，先生喜欢就好，寡人从前便说过，先生的剑术配得上这世间所有的良剑。”

　　这剑赢政其实花了许多心思，不过只要能得他的先生喜欢就好，只要他喜欢就够了。

　　“对了先生。”

　　嬴政望着他道：“今日月神来过，专程为先生留下了治疗外伤的药，先生不妨解开上衣，我亲自来为先生敷药。”

　　说起月神便是说起阴阳家，想来是因为上次焱妃的事情，阴阳家担心无故招惹一同为帝国效力的鬼谷，盖聂一怔，不自觉地想起左臂上的旧伤，那是上次皇陵回来之后就遇上墨家请来的刺客时受得上，前一段时间又去了楚国边界战场，跟着回来也未看过医师，身上旧伤便一直未愈。

　　盖聂解开腰带，露出上身，他身上有常年练剑的伤痕，只是几乎都是旧伤，说起新伤便只有手臂上浅浅的一道。

　　嬴政又道：“先生手臂上的伤口可还疼么？”

　　盖聂闻言摇了摇头。

　　习武之人受伤是常有的事，再重的伤他从前也受过，他不觉得这区区一道伤痕有多疼。

　　他今日本可以拒绝，但他没有，秦国上下也就是盖聂能得嬴政亲自上药。

　　冰凉的药碰在有些滚烫的皮肤上，凉意渐渐散开，连同一些莫名的东西，盖聂此时不愿意去想，只是沉声道：

　　“多谢殿下。”

　　嬴政一顿望着面前的人说道：“先生不用谢，原本就是因为我才受得伤。”

　　身上的药敷完了，盖聂当着嬴政的面重新系好了腰带，穿好了衣裳。

　　大殿内只有嬴政和盖聂两个人，都安安静静得没有人说话，盖聂佩带着嬴政给他的渊虹站在一旁守着，嬴政安静得看完手里一封又一封的奏折。

　　盖聂有的时候也会看一眼他们殿下，嬴政却未有抬头，他的心思都在一封封奏折上，那是因为他知道盖聂就在一旁看着，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先生，永远不会丢，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嬴政彼时才能安心低头看着手里的奏折，那时嬴政真的以为盖聂会一直这样，一直待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