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哨向]般若》赫雷斯Jerez

79、第 79 章

　　冷凌弃闭上了眼睛。
　　他能感觉到苔原上的风，一片灰绿的风景，有些单调。
　　周围看不到海，可是能听到潮汐声隐隐在耳边。
　　他在苔原上走了一段，便看见了某个他想要寻找的，和此间格格不入的东西。
　　那是一座建筑，确切来说，是一个房间。
　　一个诡异的，略浮在低空中的房间。
　　它的四周被石头包围压制着，苔原的植被密密麻麻长满了石头的缝隙，就像一张大网将其包裹其中。
　　冷凌弃在房间门前站定，深深呼吸。
　　房门前的石头一块接着一块下落，而后消失不见。
　　天空中掠过轻灵而优雅的白影，像是某种鸟类。
　　他抬头看了一眼，伸手拉开眼前的这扇门。
　　房间的灯光很昏暗，墙上挂着各种刀剑，还有很多能剧的面具，甚至挂着一个完整的、有着巨大犄角的雄鹿的头。
　　鹿头下方，有一个穿着将军铠甲的人。
　　看得出他身形魁梧，比孟怒安还要高大几分，只是坐在那不说话，便已经气势迫人。
　　这是冷凌弃第一次直面凌落石真正的长相。
　　凌落石正用布擦着手中的东西，见来人并没有主动开口，他良久才抬头。
　　“我听崔各田说——你的名字，叫凌弃。”
　　冷凌弃没有接话，而是望向他手上的东西。
　　是他那三个下属的面具。
　　赤般若，白般若，笑般若。
　　“那天我回想了一下，竟然已经是二十年过去了。我倒是没想到，真还能再见到你。”
　　面具上沾了好些血迹，他却动作极慢，擦得很细致。
　　“你……可以从我手上拿到很多东西。”凌落石和冷凌弃讲话时似乎也是极尽耐心，“有什么是你想要的呢？”
　　冷凌弃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那请问……大将军想要的是什么。”
　　“生而为人，有人爱财，有人爱色，有人爱名。什么都不求的人，他们要么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么……想要的都得不到罢了。”凌落石将擦好的赤般若面具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再度移开，“如果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为何不去取呢？而一旦我得到了财、色、名，自然也想要其他的，更难得到的东西。”
　　得陇望蜀，得寸进尺。
　　人的贪欲是没有办法被满足的。
　　“所以，这些面具一旦戴上，就永远都摘不下来了。”
　　在日本的民间传说之中，那些成为了般若的妖怪，无一例外都是人类。
　　赤般若代表人心中的暴虐，白般若是妒忌之心所化，而笑般若则是深深的怨恨。
　　它们都是人性的弱点，也是最强的原动力。
　　凌落石像是看出了眼前的少年并非能被轻易撼动之人，露出了邪气的笑。
　　“我想你还是想岔了一点。我这里有一些信息，相信六扇门和你都是想知道的，否则不足以解释你现在为何会站在这里。”
　　身量高大壮实的男子往前倾了倾身，眼睛像狩猎时的蛇一般盯着对方：“只要你开口问了，我就会告诉你——比如……关于你生身父母的消息。”
　　少年的阵脚丝毫不乱：“以我对你的了解，他们应该已不在人世。”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凌落石大笑出声，“我为什么要选一个出世不久，还看不出任何资质的孩子？”
　　他此时站起身来，隔着日式的矮桌看着冷凌弃，看见他眼神里闪过的一丝犹疑。
　　很好，这孩子果真足够聪明。
　　“你心里也有了答案，不是吗……唯一的解释，就是我非常清楚你一定会非常优秀。因为，我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冷凌弃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微微变了。
　　却不是因为凌落石的这句话。
　　他迅速向后跃开，房间背后的那面墙体在他一挥手后崩开了更大的裂口。
　　一群密密麻麻的穴居狼蛛从凌落石手上的赤般若面具里蜂拥而出，爬满了桌子和地面。
　　房间里的一切都一下子被这黑色给覆盖。
　　“当初和萧剑僧缠斗的人……果然不是唐小鸟，而至始至终，都是你。”
　　以他还有二师兄和赤般若交手的经历来看，她的实力的确不足以打败萧剑僧。
　　“你现在明白了，我要从你的精神领域出去，轻而易举。”凌落石的手指点在另外两个面具上，“所以，你不如站到我这边。我们父子携手，能做很多事。”
　　他看到了眼前的少年，眼睛里的亮光。
　　这亮光并非是源于他的建议。
　　是年轻的、桀骜的亮。
　　是他渴望的，生命的狂放。
　　“我不会站在你那边，即使我们真的有血缘关系。”冷凌弃的下颌略抬，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剑，“如果有什么是我想要的……我想要你这样的人，最终都能得以伏法。”
　　“够硬气。”凌落石拍了两下手掌，眼神慢慢阴鸷起来，“不过于我而言，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得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