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哨向]般若》赫雷斯Jerez

51、第 51 章

　　小小的手，张开了和他的掌心一样大。
　　那么柔那么软，让他不敢用力去握。
　　却是那么鲜活的感觉。
　　还不能走路的小童每一次见着他就扒着摇篮边，咿咿呀呀地试图和他说话，努力了许久才找到了正确的发音。
　　“哥哥。”
　　幼弱的声音连同他的呼救在海潮的喧嚣中几乎完全要被淹没，他很努力地试图去够摇篮旁的绳索，却是徒劳无功。
　　被吊着的那只手因为重力的撕扯，从关节处传来了闷钝的痛感，他抬起头，在视野所及范围内为自己和那个小婴儿寻找一线生机——
　　他看到了自己的右上方的有条绳索，绑着一个救生圈。
　　在抓住绳头的一瞬间，松动的金属环已承载不了他的重量。
　　他落入了水中。
　　咸味和苦味同时涌入他的口腔和鼻腔，他的视野忽地一片黑暗。
　　耳边响起悠扬的音乐，大洋的冰凉逐渐从身体上退却，再睁开眼的时候他的手正抓着小师弟的手，似乎一松开便要失去什么一般。
　　“二哥？”
　　他把背靠着沙发，稍稍地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老四。”他闭上眼，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属于生命的鲜活力量，微微笑道，“把你的手借给我一会儿吧。”
　　“嗯。”
　　他想先理一理思路。
　　首先，假设他的记忆真的被那位精神体为切叶蚁的人处理过。
　　长久以来一直回忆不出这些片段，而这些片段他又的的确确能接触到。
　　证明切叶蚁的能力只是将他人的记忆切碎打散，适当的时机是能够回忆起来的。
　　这算是一个好的消息。
　　其次是孟怒安其人。
　　在录音中花珍代明确说此人已被大将军处理，不过他在大联盟中地位应当不低，或许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还有那个被孟怒安吊在船尾的婴孩。
　　回忆之中尚未拼接起后面发生的事，可是他知道在那之后，太平洋看似平静的洋面上，有个十岁的男孩子试图去抓住那样一个脆弱的生命，可是……
　　最后获救的，只有他一个人。
　　要是能找出那孩子的身份……就好了。
　　“老四，他们说了前面是峡湾，而且附近有鲨鱼出没。”再度睁开眼的铁游夏语气沉着，“如果那艘船没有开到斯堪的纳维亚半岛……那就能确认他们走的，的确是北太平洋的线。”
　　冷凌弃给出了一个概率最大的答案：“卑诗省。”
　　卑诗省是俗称，正式名称应该是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是加拿大的西部大省，拥有漫长的海岸线，以及足够高的纬度。
　　是除了欧洲和新西兰之外，世界上峡湾地形的主要分布区。
　　更重要的是，加拿大的西海岸也的确有不少有较大背鳍的鲨鱼种群，像大青鲨这样的鲨鱼在那算是常见。
　　铁游夏拿过桌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一一调出地形图和航线图：“你记得天空中太阳的位置吗？”
　　“我记得。”他身边的冷凌弃没有犹豫点了点头，“根据船行的线路，我们可以试试看推算一下当时的日期和时间。”
　　“嗯，这个交给你了。”铁游夏的视线扫过加拿大西部的主要港口，随后看了一眼时间，“或许我们还能赶在大洋彼岸的人睡前，和他们说一声晚安。”

　　夜色渐深。
　　成崖余合上刚看完的卷宗，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他将自己的轮椅推到客房门口，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
　　叶告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何梵和他约好这个月他睡地铺。现在白可儿就躺在他身边。三个孩子闹腾了大半天，这会都睡熟了，连灯也没关。
　　风从没有关好的落地窗吹了进来，窗帘被轻轻掀动。
　　成崖余想起几天前某个经常翻窗进门的人才刚说过他天气凉了不要总是开着窗会吹到风。
　　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些开着的窗户，大部分时候都是刻意为他留的。
　　毕竟对他而言，窗户才是近道。
　　在外人面前总是霜雪覆面的成大爷，此时表情难得的有些柔和。
　　他到窗边扯住了飞起的窗帘，正要拉上却停住了动作。
　　在灯火阑珊的夜色中，一个身影正在不远处的高层建筑顶上站立着。
　　那人的衣衫和头发和夜风纠缠着，连他的形貌也影影绰绰，不甚明晰。
　　可成崖余知道，那人在看着他。
　　在千万家的灯火之中，看着他坐在轮椅上背脊挺直的样子。
　　就像夜航的船瞭望灯塔的光芒一样。
　　成崖余停了一会儿，直到那身影突然消失，他才关上窗。
　　顺手关了灯光，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