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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 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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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去后,盛芷兰也停了筷。
覃宁望了她一眼,不解道:“师姐你吃饱了吗,”说着,又给自己喂了一口红烧肉,含糊道,“你刚刚只顾着给师尊夹菜了,没见你吃几口啊,”
盛芷兰这才看了眼洛清的碗,果不其然,上面堆这各式各样的菜,在不大的碗上冒着尖。
这是一口没吃啊。
她移开视线,心情没由来的有些郁闷:“我夹了有啥用,师尊一口没吃。”
盛芷兰端起茶完喝了口茶,入口的瞬间,凉茶的苦涩便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还没等张嘴吐槽,额头就被洛清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能不能讲点道理,”洛清对着盛芷兰气呼呼的眼睛,嘴角勾起了一丝浅笑,“给人夹菜,一桌菜夹过来一半,夹完就走也不看人吃没吃,单凭结果判定人家浪费你心意。”
盛芷兰自知理亏,面色逐渐红晕,一口一口呡着半温不凉的苦茶。
洛清嘴角的笑意渐浓,调侃道:“修为不见长,冤枉人的功力倒是厉害了不少。”
“师尊,”盛芷兰语气里不自觉的带着几分娇嗔,道,“别说我了,那个程衍可是高林?”
提到程衍,洛清倏然正色,说:“不知。”
盛芷兰和覃宁同时震惊道:“不知?”洛清点了点头,盛芷兰和覃宁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洛清都不确定他是不是高林,盛芷兰的脑子霎时宕机,但很快就捕捉到了一点——洛清只是不知,但没有说他不是啊。
“修仙之人都有自己的灵器,修为越高,灵器和主人便越契合,像高林这种修行多年,且是门派的门主的人,更是如此。”
“我能感觉到微弱的灵气,但无法确定是人的还是灵器的。”
覃宁刚想发问就被盛芷兰拽住——这些话都不是重点。
洛清后面的话才是关键:“人身上的灵气尚可隐去,而灵器上的则无法隐去,除非,他以损耗自身修为为代价,隐去了灵器的痕迹。”
盛芷兰没有说话,垂眸沉思着:程衍是个同行没跑了,但他来见身为凡人的小鸢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隐去灵气?
若他是高林,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啊。
正值江湖盟盟主大选的关键时候,成败在此一举,他为什么要损耗自身修为,隐去大半灵气,来见一个普通的姑娘?
“我还是觉得,他就是高林。”
话音刚落,半掩的门便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吱呀声,小鸢站在门外,像在森林里迷路的小鹿一般,茫然地望着盛芷兰。
程衍,高林,这都什么和什么啊,那是我的阿衍哥哥啊!
她想和盛芷兰争论,但却说不了话,只能茫然地望着她。
盛芷兰叹了口气,缓缓道:“小鸢姑娘,你听了多久了?”
小鸢忙低下头,没有说话。
“那就是都听到了。”
桌上的烛光随穿堂风摇摆,星星点点的光映在她的眼眸中。
覃宁望了望盛芷兰,又看了看立在门外慌张无措的小鸢,明明是她的家,却像个陌生人一样不敢进门。
“师姐,你看你把小鸢姐姐吓的,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啊。”
她走过去把小鸢牵了进来,把她按到座位上,又到了杯温水递到了她手上。
小鸢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一样,眼中满是感激地望着覃宁。
盛芷兰没有反驳,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确实没有证据。
她轻吁了口气,对小鸢说:“小鸢姑娘,方才是我胡言乱语了,如有冒犯,非常抱歉。”
说完,起身望了眼窗外,说:“趴了一天了,我去外面透口气。”
她立在院子里,抬头便看到了月光。
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和洛清说话的那个晚上,月色也如今夜这般动人。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洛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盛芷兰转过身循声望去,便在洛清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没什么,”她上前挽住了洛清的胳膊,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相互依偎着,“就是觉得今晚的月色正美。”
洛清抬头望着月亮,轻笑了几声,喃喃了句:“确实很美。”
“师尊,你信我吗?”
“信。”
洛清回答地干脆利落,没有片刻的犹豫,像是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一样。
她怔愣了一下,问:“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你徒弟?”
洛清浅笑着,伸手整理着她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语气似月色般温柔,“因为是你,所以信你。”
你拥有我毫无保留的信任。
洛清轻轻勾了下她的鼻子,浅笑道:“说说吧,为什么觉得程衍一定是高林?”
她回过神,开口道:“他的灵气被你感知到了,是同行这件事肯定是没跑了,但又有一点说不通。”
盛芷兰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漫无目的地画着:“为什么要隐去灵气,小鸢一个普通人,只要他不说,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的身份。”
“他不是怕小鸢姑娘知道。”
洛清瞥了眼院外的竹林,长袖一挥,一只形态怪异通体发绿的蝴蝶便夹在了她修长的两指间。
“是怕我们知道。”
盛芷兰打量着蝴蝶,皱了皱眉,嫌弃道:“这蝴蝶长的挺环保啊。”
“平陵高氏的绿灵蝶,白日里通体透明无色,夜间可根据所在环境变幻颜色,多用于传像监听。”
盛芷兰嗤笑了声,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隐蔽性极强,还能实时录像监听。
怎么那么像悬在教室左上角的摄像头。
“那咱们去江湖盟看看?”
“嗯。”
天还未亮,盛芷兰就伙同洛清把熟睡中的覃宁弄醒,三人宛如梁上君子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竹林间的小屋。
三人轻扣上门,小鸢便睁开了眼,眼底一片青黑,白色的眼白布满了血丝,一夜未眠。
盛芷兰回望着这个小院子,虽然不大,但莫名让人舒心,忽然觉得要是能在个这样的小院子里,悠哉地晒着太阳,逗着猫,过完这一生也不错。
覃宁迷迷糊糊地走了半程路才清醒过来,问道:“师姐,咱们就这么走了,不和小鸢姐姐说声吗?”
“乾坤未定,还是不要和她说太多的好,”盛芷兰望着覃宁欲言又止的样子,耐下性子补充道,“我给她留了字条,说我们有些事情,先行告辞,多谢她的照顾。”
“哦,”覃宁点了点头,抬头望了望前路,“师尊,咱们这是要去江湖盟总舵?”
洛清点点头,有些意外道:“你怎么知道?”
覃宁闻言,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说:“被师姐打发去买吃食时迷路了,一位老爷爷说城中的中街上好吃的多,我就去了。”
“结果中街上全是人,一扫听,这离江湖盟总舵就一条街的距离。”
“说来也怪,”覃宁垂眸想着,说,“我应该是第一次去中街,但却莫名地熟悉。”
盛芷兰笑了笑,打趣道:“那我这一番算是给你涨了个知识呢,来,给师姐讲讲,江湖盟总舵啥样啊?”
“江湖盟总舵在端州城正中,府邸没有名字。”
说完便卡壳了,盛芷兰也不急笑着等着她。
覃宁两手一拍,这才继续道:“附近老人说,当年各大门派因府邸名字这点事谁也不服谁,争了三天三夜都没个结果,干脆就不起了。”
“反正盟主是从各派门徒弟子中选出的,谁家当选就用谁家的图腾,现今盟主未定,府邸上什么也没有,只一块平整的汉白玉高悬,格外瞩目。”
“能不瞩目吗,”盛芷兰想像了下画面,忍不住吐槽道,“谁家门前挂白啊,有够瘆人的。”
洛清忍了半天,反手给了俩人一人一脑瓜崩,正色道:“在家怎样都好,在外面需得谨言慎行,懂吗?”
“知道了。”
一行人刚到门口,站在门外的小厮便上前,上下打量了洛清一眼,说:“您就是隐山的洛长老吧,盟主几日前便收到了君回长老的来信,没想到今日一换班,就让我等到了。”
洛清微微颔首,沉声道:“进城后出了些意外,耽误了些时间。”
小厮心下诧异,忙问道:“敢问是出了何事,既然是在端州地界出的事我们总舵就责无旁贷。”
“不是什么大事,咱们进去吧。”
见洛清没有和他继续攀谈的意思,小厮也没再自讨没趣,侧身带着三人往里走着。
“洛长老算是来的晚的了,一些重要的赛事都过去了,这几天是汇总记票的日子,如果顺利的话过几日就会出结果了。”
一行人走到了后院,盛芷兰不由得惊了一下——江湖盟总舵虽位于端州城正中,但后院却别有一番洞天。
不同于南方特有的园林风格,这后院是成片的假山,巧夺天工到让人误以为是在真正的崇山中一样,盛芷兰越看越觉得眼熟。
覃宁也吃了一惊,说:“这山怎么这般眼熟?”
小厮闻言笑道:“这位姑娘真是好眼力。”
“这山当年建造时借鉴了隐山的格局,姑娘是洛长老的弟子,眼熟也是自然。”
盛芷兰点了点头,忍不住小声和洛清说:“这算不算剽窃?”
奈何干小厮的也全是人精,立刻笑着反驳道:“姑娘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念书识字做文章都是先从名家的佳作中汲取营养,我们这怎么能叫做盗用呢?”
盛芷兰嘴角抽了抽,讪笑了几声用白灵扇遮住了半张脸,腹诽道:合着真就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抄了呗?
鲁迅先生,不愧是你。
“这些天大家等结果等的都乏了,高门主便提议搞个射箭大赛,地点便是这后山,您几位要是有兴趣,去看看也好。”
“去,”盛芷兰把前一秒的抛之脑后,收起灵扇,拽着洛清就要往后山跑,“这么热闹的事不去看看可太可惜了。”
高林端坐高台上,摩挲着手中酒杯的杯壁,心不在焉。
一旁的副手金涵察觉到不对,以为他是在忧心记票结果,便安慰道:“门主不必忧心,此次大选咱们志在必得,”他说着,舒了口气,面上的笑容更是粲然,“这么多年了,也该轮到咱们春风得意一回了。”
高林瞥了他一眼,沉默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金涵见他依旧兴致缺缺,抬眼便看到洛清被盛芷兰拽了进来,有些错愕道:“我没看错吧?那人是隐山八长老洛清吧,拽着她的那姑娘是她的首徒盛芷兰吧?”
高林循声望去,不觉愣了一下。
金涵并没有察觉到,有些兴奋地碰了碰他的胳膊,说:“真是难得,洛清自端州之乱便很少来端州,多数是长平长老来,今年什么风把她们师徒三人给吹来了。”
“过去打个招呼吧,”高林起身,斟了杯茶走了过去,“下一次再见到洛长老估计就不会这么愉快了。”
“洛长老可真是稀客啊,”高林脸上带着客气的微笑,将茶杯递到了洛清面前,“算起来,您明明是和端州缘分最深的那个人,没想到今日却成了难得一见的稀客贵人。”
洛清接过茶杯,淡然道:“诸法皆由缘而起,可缘深缘浅,则为天定,想必是命数安排吧。”
高林轻笑了几声,说:“听闻洛长老师从蓬莱慧聪大师,今日听君一席话,传言果诚不欺我啊。”
“小可不才,虽不精通佛法,但也有些浅薄的认识。”
高林抬眸正视洛清,身后传来了众人庆祝正中靶心的欢呼声,“我信诸法皆由缘而起,但缘分天定是在难以认同。”
洛清斜睨着高林,二人身量无差,洛清甚至看着还要比他挺拔些。
“我不信命,此生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