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影子是我的海》喜央

6、第五章

　　黄嘉旭和蒋钊到的那会儿，菜也正正好上齐。

　　刘弥睿带了女朋友过来。
　　他和章衿是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碰巧的是两人也是真的喜欢着彼此。

　　包厢里的暖气开的很足，黄嘉旭随手脱下了外套搭在了椅子后面。
　　这样暖的环境让他有些犯困。

　　“今天重要的事不是我帮我爹签了单子，而是..”刘弥睿卖了个关子，没往下说。
　　桌上的人就数蒋钊最沉不住气：“还有别的事？”
　　黄嘉旭抬了抬眼皮，眼神落到了刘弥睿右手中指的戒指上，他大概猜到了他要说的是什么事。

　　“等今年毕业，我和章衿就准备订婚了。”
　　他们其实都不太诧异，刘弥睿本就比他们要年长两岁，如果不是因为生病中间耽误了两年，他这会儿都已经是一名大学生了。更何况，他们这个年纪订婚，在他们这样的家庭中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他和章衿也就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其实像他们这样的商业联姻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圈内人找圈内人是他们之间不用开口言说就能明白的道理。
　　黄嘉旭想开口说些什么祝福的话，思索了半晌却又选择了什么都不说。
　　反倒是一旁的吴庭舟先开了口：“别的不多说，份子钱绝对够兄弟。”

　　黄嘉旭笑了笑，抬手跟着碰上了酒杯。

　　“施瑜怎么今天不黏着你了？”蒋钊随口问道。
　　吴庭舟说：“陪阿姨逛街去了。”

　　黄嘉旭没加入话题，只是默默地听着他们聊天。
　　被冷落在一旁的手机上亮了亮，他顺手拿了过来。

　　小企鹅上显示有新的消息。
　　他以为是陈珈尧发过来的消息，打开一看却是之前高中班上群里的消息。
　　黄嘉旭没点进去看，把消息往左一划，连带着消息上的红点一块划掉了。

　　刚想关上手机，小企鹅又弹出了消息。
　　这次是陈珈尧发来的消息。

　　陈珈尧：【你现在在干嘛呀？】
　　黄嘉旭盯了屏幕几秒，缓缓打下了几个字，刚准备按下发送，却又把手指挪回到键盘那儿，又加上了几个字，才发送了过去。
　　黄嘉旭：【在外面，和朋友。】

　　陈珈尧很快回复到：【那你待会回家注意安全。】
　　黄嘉旭这才注意到，手机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已经缓缓从22：59跳到了23：00。
　　他回到：【好。】

　　“对了，嘉旭，前两天我们班有个女生找我要了你扣扣，我给了，你到时候不同意就好了。”刘弥睿见黄嘉旭一直盯着手机，这才想起了这回事，顺便提了一嘴。
　　黄嘉旭把手机放回到桌上，“没事。”
　　“待会第二场去ktv？”蒋钊转头问他。
　　“不去了，回家睡觉。”黄嘉旭想了想说。

　　一顿饭结束后，一行人走出了方掌柜。
　　这会儿已经临近转点，方掌柜门口依旧是人来人往，甚至还有不少人在门口继续等位。

　　蒋钊他们去了第二场，和他们分开后，黄嘉旭上了回家的出租。
　　窗外的浮光掠影快速的往后划过，已经是傍晚的江城此时并没有因为夜晚而沉寂下来，就连大街上还有不少往来的人。黄嘉旭坐在后排，头微微往后仰着靠着后座。
　　因为晚上喝了不少红酒的缘故，他能感觉到脑袋里的某些东西有些微微下坠。

　　今晚发生的事加在一块让他有些如鲠在喉。
　　倒不是因为和黄母的那场小争执，而是因为他在刘弥睿的身上，恍惚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影子。
　　如果他循规蹈矩的走了那条早已为他安排好的路，那他从现在开始大概就能看到这条路的尽头了吧。

　　黄嘉旭捏了捏鼻梁，合上双眼。

　　“还不去洗澡？”梁希羽边往脸上拍着面霜，边问正坐在床上抱着手机等消息的陈珈尧。
　　陈珈尧探出身，将手机往窗户那儿举了举，“怎么还没有他的消息？是不是网太差了？”
　　“梁希羽，你把你手机借我用用，是我手机的原因吗？”

　　梁希羽无奈的把手机递给她，看着她埋头捣鼓着手机，“姑奶奶，马上要十一点半了，热水要没了，你先去洗澡。”
　　“马上马上！”陈珈尧只应却并不动身。

　　/

　　等她洗完澡再回到床上，手机依旧没有收到黄嘉旭的消息。
　　她想自己是不是应该稍微矜持点，自从加上他后，一直都是她在主动找话题。但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这些又哪是自己能控制的住的呢？
　　其实在等黄嘉旭同意好友申请的那会儿，她不是没想过，或许。
　　或许和他聊上天后，发现他并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种类型，她就不会老惦念着这个人了。

　　但好像..
　　陈珈尧想，她的喜欢大概没有具体的类型，她喜欢的只是那个叫黄嘉旭的人。
　　和他聊天的每一刻，她的心跳都在加速。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她在黄嘉旭之前，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
　　但那会儿，甚至都没有心动的感觉，她就匆匆和一个喜欢她的男孩子火速在一起，然后又火速分开。

　　消息记录还停留在黄嘉旭给她回复的那个“好”，而距离这条消息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了。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却只是回看着他们今天的聊天记录。

　　“希羽，你说..”陈珈尧咬着嘴唇，有些犹豫，“你说..我今天还要找他聊天吗？”
　　下铺传来声音，“不然你等着他找吗？他又不知道你是谁，是不是？”
　　“可是今天一直是我在找他..他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梁希羽从床铺里伸出拿着手机的手，朝楼上晃了晃，“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是第二天了。”

　　似乎是觉得梁希羽的话有道理，陈珈尧调出了和黄嘉旭的聊天界面。

　　/

　　“小伙子今年上大学了吗？”司机师傅从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
　　黄嘉旭闻声睁开眼，他说：“马上才高考。”
　　“那和我儿子一样大，我儿子也是今年高考。”师傅提起儿子的时候笑了两声，即使车内一片黑暗，黄嘉旭依旧能感觉到师傅提起儿子时的那种..喜悦与幸福交杂在一起的情感。

　　“你们虽然马上要毕业了，但酒还是要少嚯些撒。”
　　“我在家都不让我儿子嚯酒的，酒这东西伤身体，我早些年不干开车这一行，嚯酒把自己胃都搞坏辽，要不是我老婆给我一直调养着，这条命怕不是早就归天辽...”，师傅的普通话逐渐变成了江城话，他这才发现自己好久没有听过父母讲过江城话了。

　　黄嘉旭垂下脑袋，嗅了嗅自己衣服上的味道。
　　红酒味虽然很淡，但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还是很容易发现。
　　他摇下了车窗，抱歉地冲车前说：“不好意思啊。”

　　师傅见后座上的人眉眼间尽是倦意，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把播放晚间新闻的声音调小了些，从副驾驶上拿过一席薄毯，递给黄嘉旭。
　　“孩子搭个薄毯，别着凉了，到地儿了我叫你。”

　　出租缓缓的停在了小区门口。
　　司机师傅打开了灯，问后座的人，“要打发/票吗？”
　　黄嘉旭睁开眼，他没睡着，只是浅浅的眯了会儿眼。

　　车内昏黄的光线打在前座，计价器上的红色数字显示着27。
　　“不用。”黄嘉旭此时的声音有些嘶哑，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一百递给师傅，“师傅不用找了，谢谢你的薄毯。”

　　小区里几乎没什么人，只有保安室里有一盏灯在黑夜中亮着光。
　　凌晨的风有些萧瑟，吹在脸上有些凉。

　　裤子一侧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黄嘉旭拿出手机。

　　是陈珈尧发来的消息：【你到家了吗？】
　　他回道：【快到了。】
　　想了想，他又紧接着发过去一条：【你怎么还没睡？】

　　发消息的这会儿功夫，他已经走进了电梯。
　　手机没再震动，黄嘉旭看了眼手机右上角的信号，一格都没有。

　　“叮——”
　　电梯到了15楼，黄嘉旭熟练的出电梯左转拐了个弯，掏出钥匙插进锁孔。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手机恢复了信号。

　　陈珈尧：【等你到家我就去睡。】

　　黄嘉旭盯着屏幕，有些出神。
　　不仅因为今晚陌生的司机师傅，还因为此时此刻陈珈尧发过来的这句话。

　　另一头的陈珈尧正把头缩在被子里，脸蛋红扑扑的。
　　寝室这会儿已经熄灯了，梁希羽也进入了梦想，黑暗里只有她的手机屏幕亮着光，那束微弱的光打在她的脸上。
　　她不知道刚刚发出去的那句话会不会让黄嘉旭觉得自己轻浮。
　　但那一瞬间，她想这么发便这么发了。

　　那头的人迟迟没有回复。
　　陈珈尧刚想再发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时，消息就过来了。
　　黄嘉旭：【我到家了，快去睡吧。】

　　简单的八个字，让陈珈尧浑身的血液一齐冲向了天灵盖。
　　可能黄嘉旭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但她却从这句话里解读出了一丝..宠溺的语气。
　　她的脸更红了。

　　寝室外安静的街道偶有路过的行人发出声响，细碎的月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钻了进来，洒在窗户边的桌上。
　　如往常一般的夜晚却在此刻显得不同寻常。

　　后来陈珈尧问黄嘉旭，什么时候对自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他说大概就是这个夜晚吧，即使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她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

　　陈珈尧红着脸，发过去了两行消息。
　　【你等着我啊，我会给你打招呼的，让你知道我是谁。】
　　【晚安/调皮】

　　黄嘉旭打开家里的灯，轻声浅笑了两声。
　　【好，晚安。】

　　明天碰面（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