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燕风无度》许下长安

2、出头

　　俗话说叶落无声，春风无度。

　　时光荏苒却不留痕迹。罗成再度重生，却是顺理成章的接受了。他想，或许是他英年早逝，临死前的不甘冲天，就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吧。

　　上一世的二十三年太过短暂了，这一世他才刚刚十多岁，自然是要仔细想想怎样才能改变那一些在上一世变成了遗憾的事情。

　　是以他虽然还没有习惯重生之后的事情，但是潜意识的对这个家更加依赖更加看重。

　　待秦胜珠与罗艺走到罗成的院子里时，除了时不时的呼啸声，竟然什么也没有听见了。

　　院子里，罗成一身白袍，一头墨发高束，正将那杆银枪舞得出神入化。

　　他是喜欢清静的，却又是武将出身，平日最大的嗜好就是练武，所以也不像其他王孙公子院子里还养着鸟雀之类，天天围着笼子打转。今日一早，罗成就从校场里搬了一架子兵器过来，在院子里已经舞了半个时辰的枪了。

　　罗艺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脸上一贯严苛的不苟言笑在看到罗成的枪法之后转而变成了欣慰。

　　他点了点头，对着妻子没有掩饰自己对儿子的赞赏：“几日不见，不曾想成儿的枪法已经如此精进。虽然气力有些不足，但是招式的精准与我相比，并无差距。”

　　秦氏的关注点却不在罗成的枪法上，她只知道，罗成昨日还病得卧床不起，今日一大早就起来舞刀弄枪的，也不晓得身子有没有大碍。

　　思及此处，她也不站在一边了，抬脚朝着罗成走去。

　　“成儿，你还小，练枪不急着这一时啊。”

　　罗成正练得酣畅淋漓，俏白的小脸上已经起了涔涔汗水。此时正练到第二十四式，正要枪出如龙，见母妃忽然走来，便是很自然的收了势，以免枪法凌厉伤了母妃。

　　罗艺看到他这收势的动作，又是赞赏地点了点头。原先还担心成儿枪法还不到家，一时间收不了式会伤到妻子，不曾想他竟然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的收住了。

　　看着秦氏拉着罗成东问西问的，罗艺收了脸上隐隐的神色，抬步朝着娘俩儿走去。

　　“母妃，孩儿已无大碍，母妃不必因孩儿担心了。”

　　“好了，既然成儿已无大碍，就一起去用早膳吧。”罗艺打断了母子之间的嘘寒问暖，从前罗成是觉得自己父王太不好亲近，但这已是却是完全明白了他的用意。

　　是以他朝着罗艺行了一礼：“孩儿误了时辰，还没来得及向父王母妃问安。”

　　罗艺摆了摆手，“今日我看你的枪法比平日不知精进多少，希望你能保持下去，不想像以前那般想着偷闲躲懒才好。”

　　“昨日张公瑾找你，我已罚了他二十军棍。见你枪法有所长进，今日你就不必去校场了，随他去吧。”

　　罗成也没问什么，便被母妃拉着手一起去用膳了。

　　北平王府里并不提倡奢侈，因此即便是北平王世子，从小也不是娇生惯养的。

　　早膳吃得清淡，罗成一边小口小口地抿着肉粥，一边回忆起上一世的这个时候。

　　方才被父王提起了张公瑾，他便想起了十四岁时，自己与表哥秦琼的第一次见面。而先下算算时日，自己还有六个月就能与表哥见面了。

　　“成儿，别光喝粥，吃块这个吧。”

　　罗成回过神来，发现母妃已经将原本放在桌面中央的枣泥糕推到了他身边。

　　他看着这精致小巧的糕点，一时间竟然生了感慨。这枣泥糕是他之前最爱吃的东西之一，虽然并非什么难得的糕点，制法粗糙，但是却合他的胃口。

　　“成儿要吃就自己夹，不要把孩子惯坏了。”罗艺轻哼一声。

　　罗成见状，便将糕点朝着父王那边推了推，意思不言而喻。

　　罗艺被自己王妃白了一眼也不在意，虽然不喜那甜甜的糕点，但也没忍心拂了孩子的心意，夹了一块细细品尝着。

　　“你啊，自家孩子，我闷不宠谁宠着。况且你一个大老粗，平日也不见关心成儿，还不得我来关心呐。”

　　北平王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个阎王虽然脾气暴躁古怪，但是王妃秦氏却能把他管的服服帖帖。眼看夫人好像要动怒，罗艺轻咳一声，把筷子放下：“夫人，我去校场练兵，你若无事出门逛逛要多带几个护卫啊。”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秦胜珠摇了摇头，转身对着罗成轻声安慰道：“你父王一向就是这个样子，其实他心里想的啊与他嘴上说的，从来都对不上的。”

　　罗成哪能不理解？他抑制住嘴角想要弯起的动作，一如往常略显缺少表情地乖巧着点了点头。

　　“你看你，一天和你父王一样，连个表情都没有了。你还小，还是开朗些好。”

　　罗成上一世是最爱他的母妃的，每每母妃说什么，他都是听着。现在更是如此，耐心的听着自家母妃又是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大堆话，等到秦氏意识到自己讲的太多了，罗成才从善如流地补上一句：“母妃说的极是。菜冷了，母妃先吃菜吧，有什么事用完膳再说吧。”

　　秦氏点了点头，这才恢复了食不言的状态。

　　用过早膳，罗成正要去找张公瑾，就听到下人传报说张公瑾来请罗少保。

　　罗成也不含糊，当下就整了整衣冠，然后去见张公瑾。

　　张公谨是北平王府四品旗牌长。

　　表哥他们总会说自己性格高傲孤僻，他罗成也心知自己一生并没有多少朋友。尤其是没有见到表哥秦琼之前，他都是家里校场两头跑。遇上突厥来犯，他与父王出征，几个月才能回一次家。闲暇时也就是练武，不然就是与史大奈，张公谨一起聊聊天，逛逛街，切磋切磋武艺。

　　张公瑾与他关系一向很好，记得上一世他带着北平王府十四人到济南府拜寿，一起在贾家楼结义，并且随他一起破一字长蛇阵、在铜旗阵作内应。

　　只是北平王府满门抄斩之后，张公瑾随罗春几个一起投奔了瓦岗，被李密封为镇殿将军，后又和他一样降唐。

　　至于后来的事情，他是无机会知道了。

　　想到这些，罗成心里生了些故人重逢的难耐与喜悦。但是偏偏又怕他人看出端倪，便可以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张俏脸冷着，与平时那个高高在上不好接触的北平王世子，燕山公一般无二。

　　等他见到张公谨，看到对方比之前年轻了不知道多少的容貌，不禁露出了几丝喜悦：“张大哥。”

　　“少保，我昨日找你，却听见王府里的人说你病了，不好让其他人接近，所以没有进去看你。今日一见，身子可大好了？”

　　罗成道：“劳张大哥费心，已经好了。不知昨日找我有何事？”

　　张公瑾也不与他废话，“史大奈昨日带着兵在我们幽州地界巡逻，不曾想碰上了一伙人，不知怎么的就起了冲突。史大奈与那头领打了起来，结果被打得落花流水。昨日我怕史大奈有闪失，一时间又见不到王爷，所以只好找少保你了。”

　　罗成一听，便马上蹙起了眉头：“这件事情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他本来只是喃喃自语，不曾想一时失神声音有些大，张公瑾又是个大大咧咧的主，自然就说道：“少保你昨日卧病在床，自然不知道，只是我听说那伙子人现在已经在我们北平驻扎下了。我怕他们有什么企图，所以......”

　　他说得委婉，却不想罗成心思剔透，早就已经把张公瑾的意图猜的七七八八。

　　只是罗成着实没有想到会突然发生这么一桩事情，而张公瑾明明是有事求他却又遮遮掩掩，罗成冷笑一声，直截了当地说道：“张大哥，你若有什么事情要拜托我罗成，直说便好。我不是父王，没有那么多忌讳。你不必遮遮掩掩，反倒叫我觉得无趣。”

　　张公瑾见他面露不悦，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反应。也不怪他，往常要是罗成听了这么件事情，少年年轻气盛，二话不说就提银枪报仇去了。

　　然此罗成非彼罗成，张公谨无论如何也料不到的。

　　小心思被人毫不留情的点破，张公瑾尴尬之余还有些庆幸。直截了当就好，反正看罗少保的反应，没有马上拒绝多半就是答应了。

　　于是他做出羞愧的模样，又挠了挠头：“这不是怕少保你万一不答应，这事情被王爷知道，史大奈吃不了兜着走嘛。”

　　“好了，张大哥请稍等，罗成去去就来。”

　　张公瑾见罗成答应得爽快，掉头回去要拿枪的势态，不禁反省自己，是不是对人太不实诚了。这不罗少保不就答应了吗？遮遮掩掩多膈应啊？

　　张公瑾去北平王府搬了救兵之后，俩人直接带了一小队轻骑，朝着那对人驻扎的地方杀了过去。

　　而罗成如何解决这件事情还要等下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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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后事且听下回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