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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期待 ...

  •   “嘘。”
      林泽朝他嘘声,侧耳细听巷内四下寻找的响动。

      韩阳眨着眼,心脏急促跳动起来,却不是因为被跟踪的余韵。林泽靠近他站,距离近到他的鼻尖能够蹭过他的喉结,前者的呼吸打在他的睫毛,在幽暗的灯光照射下,能看清皮肤上挂着的薄汗。

      林泽来的很快,找的更急,从挂断电话到现在,仅仅过去一刻钟。
      韩阳用力绷起的手慢慢松下,和他并排一起观察周围。
      直到再无声响,林泽才松开了手。

      捂住口鼻的缺氧感濒临峰值,韩阳深吸一口空气,偏移开一寸距离,尽量让自己的心跳声不那么明显:“吓死我了,你怎么不喊我一声。”
      “好不容易把人引开,你是想把人重新招来那?”林泽却并不下他给的台阶,神色冷漠,“怎么不做个标记。”

      看来刚才对方移开不是巧合,是他转移目标给了他抽身的机会。韩阳躲开视线:“没来得及,你怎么来了?”
      有点带刺儿,又含着几分委屈。质问怎么舍得提前离场赶过来找他,显得他像破坏他心思的坏人。
      他已经够讨他嫌的了。

      “挂了电话就来了,”林泽话锋一绕,“为什么加后面那句?”
      韩阳直视他的眼睛。
      “你知不知道换一个人很有可能理解不了你说的意思,你准备瞒着吗,还是打算靠你一个人解决?”

      没有。韩阳在心里否认。
      所以他第一个想到了他,拨通了他的电话。
      他知道他一定听得懂。

      好在总归找到了人,林泽神情有所缓和,但仍执拗着,像憋着口不知名的火气。
      气他耽误他和老贺相处了呗。

      “是啊,这不是怕耽误你给老爹庆生,特地让你给点情报在他面前露露脸,”韩阳逞强说着违心的话,“相比起来我这儿叫什么事啊,什么都不算……”

      “韩阳!”

      他的毫不在意,反而激起了林泽一向漠然的脾气。他知道会这样,但还是刻意揭短,结果换两个人都不舒坦。自私地,好过他一个人纠结。
      但贺广允说的没错,他听林泽的话。后者容忍他的随便调侃,但真来了脾气,韩阳也怵他几分。
      韩阳不说话了,低着头跟他僵持。

      临港的夜风带着凉意,吹过两人意气上头的火气,这才发觉刻意隔开的距离。

      “你怎么样,有哪里受伤吗?”韩阳主动离远保持距离的举动过于明显,林泽冷静下来,没有上前自讨没趣,只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生出一股自责,“我来晚了。”

      每次都是这样,总是这样。明明他没错的事,总要搞得那么卑微,什么事都要替他扛。
      没有标记,错综复杂的巷子里找不到目标,还不知道他绕了多少圈找到的这里。

      “跟你没关系,”韩阳脱力重新靠墙上,看着外面,“早知道你来,应该把人抓住好好问问的。”
      “人没事就好,从偏西出来前我已经告诉了义父,他会派人处理,”林泽说,“走吧。”

      事情告一段落。
      韩阳跟着走出巷弄,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分道扬镳,继续去做自己该做的——
      林泽却没有往偏西的方向去,而是和他一起往南里朝家去。

      ?

      韩阳有些无措,追上前问:“老爹那边提前结束了吗?”
      以往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散场啊。
      “没有。”林泽脚步没停,回答肯定了他的记忆。

      “那你不回去吗?”韩阳问出口,“继续……”
      继续陪你亲爱的义父大人过生日好多看他几眼啊!

      韩阳把话停在嘴边。他又何尝不是一样,私心恼他的行为,可真当这人靠近了,又最先把人推开。这样他把他抛下时,就不会那么难过。
      因此经历过,所以会更懂,不想再随便经历一次。

      “我是说……”韩阳换了个挑事的腔调,“你对老爹这么上心,舍得不回去陪完全程?不怕他怪你?”
      “不去,”林泽终于停下步伐,转身给他肯定回应,“回家。”
      回他们两个人的家。

      韩阳装不在意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仅此一次,”林泽熟悉他的情绪,要求提出的恰到好处,“以后,不准瞒着我了。”

      以前都是怎么样的呢?在贺广允和他之间,林泽怎么做的选择,韩阳突然有些记不清了。
      只是此刻,此时此刻。
      在他们两个中,他优先选择了他。

      “哦,”韩阳眼珠灵活转了转,蹦蹦跳跳到他前面,“走,回家。”

      此刻林泽就在他身后。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存着私心,这样去想。

      有那么一瞬间,其实他也是能超越贺广允,占据他心里的某个位置呢?
      他只顾雀跃。

      以至于没能注意,身后紧紧跟随的男生,目光如炬,嘴角微微扬起弧度。
      连他本人都没发觉。

      -

      隔天,贺广允把他们几个叫到了偏西。

      到达偏西,韩阳小曲一哼,找了个地儿围着坐下。
      “今天心情不错啊,”梁彻说,“瞧你那满面春风的样,中彩票了?”
      韩阳摇晃着转椅:“开什么玩笑,中彩票我还来这儿?”

      就近的几个人凑热闹哈哈笑了几声。

      “不应该啊,你平常来不是这表情啊,脸永远拉老长。”梁彻掌心挤在脸颊上。

      能不丧吗,一想到跟着喜欢的人一块来偏西方便他见喜欢的人,换谁能高兴的起来。
      韩阳眼珠一转,瞄向和往常一样沉默不语坐他旁边的人。
      今天……算个例外吧。
      韩阳怔了下,完全没意识到:“我表情……很明显?”
      “太明显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填报期间闭关进修变脸去了。”
      “去你的。”韩阳玩笑踢走梁彻的椅子:“怎么还不开始啊,等到花儿都谢了。”

      又过了一会儿,贺广允姗姗来迟。或许是昨晚庆祝的过于尽兴,他眼下微青,脸色不算太好,看着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韩阳第一反应盯他老爹,下一刻就转头看林泽的反应,偏要自取其辱一下才舒坦。
      后者的确注视着主位,所以他找了难受失魂落魄垂眸,注意不到对方转而来看他的反应。
      结果自然是错开。

      消息传得灵通,昨晚韩阳这个一把手被跟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偏西,今天把他们叫过来,极大概率是说这事的。
      然而奇怪的,事情并非如此。
      贺广允单就上半年渡口和陆运出口的情况简单做了说明,其中对截获的违禁物品交由警方还是退还、未来如何处理分类做了说明,但也仅此而已,像只是个寻常会议。
      缺了重点,谈话很快结束。
      韩阳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思来想去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姑且当因为自己是当事人,所以多了几分心眼。

      结束以后,韩阳起身准备离开。像往常一样,林泽应该去开车,但散场后北区来人,似乎有什么事要跟他说,表情严肃,看起来还挺急。

      “我先送他回去,一会儿去汇合。”林泽说。

      韩阳冷不丁被提到:“?”

      来者只是条件反射过来,韩阳却说不上的生出一股心虚,那双眼睛似乎在说他影响了效率。
      放下正事送他回个家?他还没到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
      此外也为了避免,他的表情再不自然。

      韩阳立马摆手:“不用,你去你的,我自己能回。”
      林泽没听他的:“这几天还是小心一点。”
      “现在是白天,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韩阳靠近林泽肩膀,凑近他的耳边低声,“安啦,再被跟踪,我一定联系你,把人抓了让你邀功,行不?”

      突然靠近的距离。后者半身不经意僵了动作,韩阳借机离开。
      林泽看着窗外离开的人,眼底情绪变化细微。

      韩阳回到了家。

      可能因为以前还要上学,他白天在家的时间几乎没有,最近反倒突然闲出一大块。他换了鞋进房间坐到自己桌旁,无人的地方,他不需要再收敛表情,桌上的相框玻璃倒映着他的脸,一直勾着嘴角。
      是和平常的表情不太一样。

      “也没有很明显吧,”韩阳借着玻璃滑稽打量,他的脸便重合上照片上的小孩,“妈,您觉得呢?”
      照片上是年幼的他,抱着他的女人是他的母亲,苏珊。

      房间内静悄悄的。

      韩阳伸手轻轻摩挲相框里女人秀气的五官。这张照片,是他日渐模糊的幼时回忆中,仅剩存在的唯一。记忆中的母亲温柔漂亮,会给他讲很多故事,常佩戴条银色项链。
      可后来因为一场变动,苏珊过劳生病,年纪轻轻就离开了他,而后他颠沛流离差点高烧昏迷,再醒来时,已经被贺广允救了下来。

      韩阳对贺广允的情绪很复杂。一方面他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会没来由地觉得他们好像认识很久,有种与生俱来的熟悉。贺广允严格,他犯了错责罚照打不误,但好也是真的好。所以韩阳打心眼里希望他好,他值得被尊重和喜欢。
      可偏偏那个人又是林泽。
      搞笑。

      韩阳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别处。他回过神重新看回相片,偏移的视线定格到桌上文件,温和的眸光骤然冷下:“放心吧妈,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桌面上是他这些年寻到的,关于当年至今的全部信息。

      -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起初韩阳还觉得这段风平浪静属实不错,可很快他就发现了端倪。虽说闲点是好事,可遍关整个偏西……似乎只有他在闲着,这让他顿感不对。
      近来北区和渡口没听说出什么动静,但林泽依旧早出晚归,似乎在准备些什么,可当他问时,得到的又的确是没有。

      韩阳问不出,只好在某天像往常一样去陆运时,折返方向向西。
      到了弄堂。

      “曹哥?回来的正好,”梁彻窝在沙发上玩游戏,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帮我顺瓶水……我去,韩阳?你怎么来了?”
      跟见到什么怪物一样。

      这反应更加印证了韩阳的猜想,他决定先不打草惊蛇,装什么都没发觉:“林泽钥匙落下了,他人呢?”
      “在跟老板商量行……”梁彻不会说谎,动作假的明显,“——行不行我也不知道,他能去哪儿呢?”

      韩阳:“……”
      他还能拐的再生硬点吗?

      “我去给你找找啊,你坐下等会儿,他一会儿就来。”梁彻撒腿跑,只顾逃窜,某样东西从身上掉下来都没察觉。
      韩阳弯腰捡起,卡片是他所管的东区范围内一间商场的名片,一开始他还没把梁彻的话和这张卡片联系到一块,直到定睛看清卡片背面手写的字。关于此次密报交易行动的地点,以及参与行动的甲方姓氏。

      瞳孔陡然放大:

      「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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