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庆闲事》南木淡台

50、第五十节

　　孙锦世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10点了，他爸正在茶几上理着一堆资料，而他妈则一如既然的追肥皂剧。
　　他不太理解像她这种五十多岁的人怎么也跟二十多岁的女生一样，一有鲜肉出现就欣喜不已，不管片子是否粗劣，随时都有追到天涯海角也不放手的架势。而他爸也很奇怪，随便她妈在家里放着这些没有营养的你侬我侬的片子，他自己就在旁边自我娱乐或看书，两人一直相安无事十分和谐。
　　“爸、妈，我回来了。“
　　“儿子，过来坐会。”老孙向他招手，有事情要问他。“你清不清楚你老板的真正背景？”
　　老孙虽然痛快的答应了来公司，但是，这个姑娘太过年轻，那个背景应该相当的不简单。
　　孙锦世坐了下来，“南木祖兰还是尉迟容？”
　　“前者，我听说她这个月才大学毕业。”
　　“她是还没毕业，不过听她自己讲，跟集团管国内业务的崔副总是生死兄弟，且跟另外两位老总关系也特别好，所以他们将投资公司这一块给她管了。”
　　老孙摇头，很是肯定的否定了儿子的说法，“外表看上去最多25岁，却管理一个有十六个子公司的投资公司，不可能只是因为与崔副总关系好。且我那天见她的时候发现她冷静的不符合常理，完全与她的年纪相背离，你给她当助理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就是装出来配合她身份的，这么多年纪比她大的男人可不是那么好管的。”
　　他老妈破天荒的把眼睛从电视上抽离了，“儿子，你爸说你的直接老板是个女的，且才大学毕业，她长得怎么样？性格怎么样？有没有男朋友？”
　　孙锦世警钟响起，“妈，你要干嘛？”
　　“儿子，你都27了，却一直不肯找女朋友，人家在你这个年纪都谈了好几个了，你是看都不看一眼，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孙锦世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太后大人，我很肯定我的取向没有问题，没有找女朋友是因为没有遇上合我眼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嘛，我跟你爸一起帮你寻摸寻摸。咱可以不以结婚为目标，好歹谈回恋爱经历一下。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老板是什么样的。”又岔回来了！
　　“身高大约有175，气质偏冷、长相不是顶级的但可以列入漂亮的行列，有点小个性但不胡搅蛮缠、干脆利索，没有男朋友。你还要了解什么？”
　　他老妈吃惊的看向老孙，“老孙，我第一次听儿子这么详细的形容一个女生。”他老妈彻底的不看电视里的小鲜肉了。
　　老孙明白老婆的意思，“她现在是我们父子的老板，将来肯定会管更多的集团企业，你这么想是不是有点让人误会？”
　　中年妇女狮吼一声，“误会什么？咱儿子拉出去也是一等一的，一米八五的帅高个、毕业于名军校、在□□服务过，有素质有能力，好几个上市公司的老总想把女儿介绍给儿子我都没答应的。”
　　孙锦世觉得头疼，“唉呀妈额，我是挺喜欢她的。但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好吗？你跟我爸谁都别操这个心。”
　　两口子齐齐朝儿子看来，这种话语的出现，无异于石头开出了鲜花一样稀奇，妇女同志立即起身翻包，“儿子，把妈的白金卡拿上，你那点工资还不够你带她出去逛个街。”
　　孙锦世只差没摔下来，八字没一撇的事情，“谢谢太后，我用不着，她现在给我开的工资是税后月薪三万，足够请她吃饭看电影了。”
　　她拍了儿子肩膀一下，“你傻啊，人家穿着名牌当着董事长，如果约会你难道送人家八佰伴买的便宜货？”
　　老孙在一旁却乐了，“孙太太，你想得有点远了，你儿子追不追得到还是一说，就考虑起约会来了。即使追上了，我也建议不要花钱去买奢侈品送她，她不缺那种东西，纯粹可有可无的。我那天看她那一身就有几百万：一支表一百多万，一根坦桑石项链一百多万，中指上那个戒指如果不是水晶而是粉钻至少要三百万。你说你儿子买什么东西送人家可以压过她自己的行头。送东西在于用心不在于市场标价，一盒巧克力有时候未必会输给一颗钻石。”
　　孙太太抓起遥控器朝老孙一扔，“你们是女人还是我是女人？女人的心思怎么可能是你们两个糙老爷们能明白的，尤其是孙锦世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懂怎么讨女孩子喜欢么？”
　　孙锦世只能求饶，“太后啊，她真不是学校里的那种小女生，是要花心思而不是花钱好吗。你儿子我已经在努力了，你就别操这个心行吗。快看你的全民老公去，我洗澡去了。”
　　“臭小子，搞不定跟妈说啊，妈帮你。”
　　孙锦世快速的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作为金融界的高端人士，他老妈怎么就摆脱不了中年妇女普遍都有的这个毛病。
　　没过几天，老孙明晃晃的进了公司，表面身份是董事长特别助理，不管老夏的派系如何的团结和掣肘，也不妨碍老孙了解公司的状况，他一个在分公司存活了十多年的老总，经历了市场的浸润和洗礼，应付这种纯粹的职场政治自有自己的心得。
　　每天他会在老胡的办公室里喝一个小时功夫茶，聊天的时候什么话题都说。他指指那个曾经的南木祖兰的位置，“胡董，您应该清楚她的真正背景吧？”
　　老胡像是防止有人偷听一般，眼睛四周观察了一遍，才压低了声音说，“说是集团尉迟董事长的表妹。但这个事情坚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我们俩就要改喝西北风了。”
　　老孙点点头，“怪不得能跟高层关系那么好，还没毕业就扔给她这么大一摊子。”
　　“相比集团九牛一毛罢了，据说国外的摊子比国内的要大百十倍。不过看她这魄力，不用多久会接更多的公司来管理。”魄力这个词明显的是拍马屁，讲得不好听点，应届生更多的是生猛、野蛮。
　　“说到魄力，对那位的处置怎么也没见有动静，我都来了十来天了。”老孙指指职场对角的方向，总裁坐在那里。
　　老胡还是压低了声音，仿佛在传递什么情报一样，“说是忙着在收拾其它公司的那几个，总之不会误了你的事，你的离任审计只要拿到手，我第二天就安排上报高管资格。”
　　“我倒不怕她会失信，只是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十几个公司同时出手。”
　　老胡也是惊讶，“怎么，你儿子没给你透露一点？”
　　“他？从来不跟我说工作上的事情，每天只能找您来聊聊。”
　　老胡点点，“嘴紧点好，老板才会信任。不过你要是听说了什么其它的信息，可要及时跟我说说，咱们毕竟是一体嘛。”
　　“那是自然。”
　　就这样喝了十几天茶，老孙不仅把公司的要基础情况摸了个透，也把老胡这个滑不溜成功的拿下。
　　老孙打开老胡办公室门，正遇见HR老总带着一群人从门前的走廊经过，他回头问老胡这些是什么人，老胡说：“应届生，集团实习过放我们这锻炼一年。根据这一年的表现再决定去留和在集团的定位。”
　　老孙下了楼给儿子打了个电话，问他这几天忙什么呢，孙锦世说啥也没忙，陪那位大爷逛了野生动物园和几个古镇。
　　“我怎么听胡董说你们最近很忙的，说是在处理其它公司的问题。”
　　“那是放出去的风，吓吓那些有嘴没胆的，检测一下他们到底有什么能耐。我们等下往回走了，她说今天请她的同学吃饭。”
　　孙锦世挂了电话冲着南木祖兰说：“我们该走了，再晚些出发进城的时候怕会遇上晚高峰。”
　　“你爸找你？”
　　“跟你约时间聊工作。估计是有什么想法了。我跟他定的是你毕业典礼后。”
　　“行，走吧，陪我的同学们吃饭饭去。”
　　南木祖兰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来跟她的同学们吃饭，是想放下些成见还是想给他们一些人生指引，又或是她想自己显得不那么孤僻。
　　晚餐订在俏江南1885店，他们路上遇到堵车，赶到时有些晚了，大家都已经到，三三两两的聊天，随意的喝着饮料吃着凉菜。他们坐的也很随意，仿佛没想过给请客的主人留个上座以示感谢，只随意留了两个用来上菜的位子。
　　孙锦世看着大家吵哄哄的样子，用眼神问她的意思。她说，就坐那空位子吧。
　　旁边的同学看她坐了，算是客气的打招呼：“唉呀南木呀，这个帅哥是不是你男朋友，我连续三次遇见你们一起出现了。眼光不错，很帅很精神的。”
　　同学们都看过来。南木祖兰在学校独来独往从没与男生有过任何交往，如今看来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同性恋。
　　还没来得及介绍孙锦世，外头进来两人，回一看是老胡和老孙。老胡的步子都有点晃了，杯子里的酒随着他的步子溅了不少在地上。
　　“胡董事长好。”大伙都变得很懂礼貌，集体站起来。只有他们两人没有动。
　　老胡大着个舌头，“同学们，欢迎到大唐产险啊，我听说你们都是学校经……经济系的高材生，是经过总部千挑万选出来的，如今能到我这小庙里锻炼一年，我真的是特别……别的高兴。这说明了集团对大唐产险的肯定。大伙放心，只要你们努力……肯干，一年期满后的评语我亲自写，保准能得到集团的重用。来，我敬大伙一杯。”他端着杯子挨个碰。
　　南木和孙锦世期间一直坐着没动，两人同时冲着老孙使眼色问怎么回事。老孙过来拉了把椅子坐下低声说，“他听说你今晚请客，所以把应酬也改到这了。”
　　孙锦世指着老胡：“他喝了多少？”
　　“足够可以胡说八道！！！”
　　三人正说着，钟婷过来拍了南木胳膊两下，“胡董敬酒，你怎么还坐着，人不是还没调走嘛。”
　　她只好起身端了杯子与老胡碰了一下杯子。
　　老胡的眼睛立即瞪大了，“南木小姐，我该单独敬你的。“
　　她冷笑一下，“我哪敢让你单独敬我，就是去了新单位，我也不敢啊。“
　　“诶，又逗老胡我开心了，你是我的老大，我当然该敬你了。同学们，你们今天才来不知道啊，你们的南木同学可是大唐产险母公司……大唐投资的董事长，以后我们怎么干，朝哪打，都得听她的。”
　　原来刚刚老孙的话是这个意思。
　　现场死寂般的安静，老孙起身立即拉着他往外走。老胡不停的想甩开老孙的手，“老孙你拉我干什么，我还没单独敬南木小姐。“
　　“改天专门再敬，客人还在隔壁呐。走走走。“
　　这个老滑头是真的滑，故意借喝多了酒将南木的真实职务公布出来，这么多人听着，不用一天就能传遍全公司。她一直在这公司实习，一旦公布了身份，他做的任何决定都可以说是她的意思，满肚子小算盘的小矮子！
　　所有的同学都看着南木，只见她冷冷的看着老胡出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一如以前在学校时，不仅生人勿近，熟人也不要近。
　　孙锦世出来招呼大家。“各位同学，我们先走，如果今晚还没尽兴可以继续再点，完了就早点回去，公司考勤严格，明天千万不要迟到了。”
　　出了俏江南，满眼都是闪着led灯的树，世纪大道上来来往往的车灯与道路两边的灯溶在一起，成为夜晚一景。南木想起了长安城的夜晚，尤其是他们在一起时的长安城。那时，有他们在的大年夜的晚上会异常的热闹，长安大街及110坊的主干道都明亮的如同白天，人来人往高高兴兴，再多的不快乐都可以抛至九霄。
　　“南木，你别怪老胡，他是有些小算计小心眼，但也是一直找不到存在感所致。”
　　她眯了一下眼，“他这样有意思么？”
　　“说不说对你其实也无所谓，对他则可以借老孙上位去调整人事，再说换掉老夏换上老孙对他而言本质上未必有区别，他不知道新来的这个会不会成为他的又一个限制力，想试试你的底限在哪里。小心前面的窨井盖不要踩。”
　　她嫌弃道：“你每回遇上下水道井盖之类的都是绕或跳过去，那么怕掉下去？”
　　“风水上有种说法，踩到地上的井盖会招来不好的东西或带来霉运，万一不幸踩了要拍屁股三下，你想我们这么帅的人在大街上拍屁股多不是雅观。”
　　南木停住看他，“你从哪听的这些神棍之说。”
　　他低头看一眼，顺手将人朝他的方向拉了过去，“你怎么还站在上面了。”南木撞上他年轻的身体，那种感觉不同于尉迟中年的霸气外漏。他自然的松开手，“抱歉，我们继续走。”
　　“风水是勘舆之技，建立在磁场基础上的综合判定；算命是一种数术，是集合了大量数据分析总结的规律。这两种高科技性质的预测我都挺喜欢的，不过你刚说的纯属胡说八……道。”她自己却不由自主的又跳过了一个井盖，他轻笑了一声快速跟上。
　　“当然也不是胡说，污秽之地的出口磁场不好，从这个角度而言符合坏风水的基本特征。我能不能借着今天喝酒了问你一个问题。”
　　她直白的接上，“想问我为什么没有男朋友？”
　　“是的，为什么你选择单身。你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我也没听说过你有丈夫。”
　　连她有没有丈夫都打探过，好小子！“你仔细打听过？”
　　“我去你的学校打探过，也跟集团的人打听过，你的生活中，除了跟集团三位老总是兄弟关系，我是第四个与你走得近的男人，且全校皆知，没有一个男生能与你一次说话超过3句。你是有什么心理疾病还是排斥男人？”
　　她淡淡的，“我没有心理疾病，取向也正常。你为什么一直单身不找女朋友？你老爸跟我说你从来没谈过恋爱。”
　　“就像你曾经说的，或许要求太高。你不觉得在这方面我们有些像，适合在一起。”
　　她举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我不适合你们任何人。你还是不要卷进一些事非里。”
　　他看着她，脸上有温暖的笑，“卷进去又如何，人这辈子总要活得随心，我不会让自己过成别人希望的样子，我只是我。”
　　她正色道：“孙锦世，你像你的父亲，是个很聪明的人，有想法也有魄力。我可以给你们最大的施展舞台，也可以成全你们许多想实现的愿望。你可以成为我的兄弟我的朋友，但永远不可能是爱人。不论多久，请你记住一句话，我拒绝你是为你好。”
　　他没有理会她的表情，“你其实是想说，大唐金融这么强大的经济实力，背后一定是涉及了黑白两道甚至是背景庞大的利益团体，而你与他们三位关系太近并成为了这个团体中的一员，就不可能像个普通白领一样活得清白、与我这样的普通人恋爱结婚对吗？”
　　南木瞪着眼睛看着他，她怎么从来没朝这个方向想过。尉迟固然会挣钱，但每年万亿级的资本运作也许真的不是自己挣的钱，如果是在帮人洗、钱，那些钱一旦都洗白了，不论□□白道最后都不会放过他。
　　她扔下孙锦世拦了辆的士回家，关了房门后拨通了尉迟的电话，“尉迟你在干嘛？”
　　他一条胳膊压着额头，“我还在酒店的床上躺着，赌输了被若木灌醉了，脑子现在还是晕的。你孤枕难眠开始想我了？”
　　她急急的，不想与他调情，“孤枕难眠你个头，问你个事，你每年自己投资的项目能挣多少钱？”
　　“干嘛，想着如果离婚能分你多少？想都别想啊，你这辈子就只能跟我死磕了。”
　　“我要你钱干嘛，我又不缺钱。快说，你的那些钱从哪来的，有没有帮人洗、钱？”
　　“原来你是关心我会不会帮人洗、钱落个不好的结局。放心，钱都是干净的。没人帮人洗过一分钱。”
　　“可你万亿级资本运作的钱不可能全是你自己赚的吧。”
　　“去唐朝以前我的身家就有万亿了，这么多的钱随便到哪个市场都能狙击回倍数的利润。你不用担心，目前我们在世界各地的资本运作都是合法的。即使将来做这个事情，我也不会只做一个机器。”
　　她心里一沉，“将来会做？”
　　“等有了周全的准备就去做，有些事情躲是没有用的，要从根本上去解决。”
　　她既然进来了，肯定也是有分工的，“我做什么？”
　　“你会是计划之中最重要的一环。一旦开始就没有逍遥日子可过了，你还是好好享受现在无悠无虑的日子吧，夫人。”
　　她渐渐的盟出一个想法，“那你爸生气不仅是因为我曾是他的棋子，也是因为你不愿意成为他利益团体中的一员对吗。”
　　“毕竟这些年支持他的人是需要回报或有某种关系维系的，不然他也不会对于我结婚这么来火。”
　　她哼哼两声，“原来你冷不丁的跑到学校去找我，是因为他给你安排结婚对象，你为了绝他的念想才那么着急跟我结婚的？”
　　男人放下胳膊坐起来，指着镜头前的女人，“不许胡思乱想，听到没有。我离开他32年，他有哪件事情能做我的主了？我是想着回现代已经一年，你的心理状态应该调整的差不多，是时候回家了。就像现在让你逐步接管公司，也是为了让你逐步的回到正常的战斗水平，没有那么多外在的因素。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
　　南木坐在飘窗上看着浦江的夜景，她什么时候开始不自信的，还是从来没有自信过？所有曾经的坚强与果断只是掩饰自己的盔甲？
　　“在唐朝我几乎是女人中数一数二的角色，可是在现代，我渺小的如同蝼蚁，除了你能给我的，我什么都掌控不了、影响不了。”
　　男人听出了她的沉重，“你没在现代社会工作过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我晚上的飞机回去，你还需要我带些什么回去么？”
　　她一抬脸，眼睛放光，“我想要个小鲜肉？”
　　“小鲜肉？南木祖兰，还有二十四小时就见面了，仔细我收拾得你起不了床。”
　　她叭的就把电话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