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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第一百二十二节 ...

  •   任何一个在现代经历过残酷竞争的人,在这个时代都如鱼得水。容老爷子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收编了南木和若木所管暗部经营的80%的场子,全国范围内第一百家得月楼在今天正式开业。
      早先开的那一批如今的业绩跟坐了火箭一样往上冲。后来他俩才知道,这老爷子在开业的时候就直接对外宣传这是三相府的产业,引来了百姓200%的好奇心,然后再以他们独特的菜品留住顾客、稳住客源。
      如今那些州府的宴请都以进得月楼为时尚,声名很快便传到了相邻的州府,所以第二批五十家店只用了三个月便都开业了,据说开业的前几天门槛都快踩坏了。
      经他这么一折腾,若木的暗桩人数增加了20%,算是意外之得。
      今日早早的下了班去捧老爷子的场,不想他们申时到那时,大厅里已经热闹得跟庙会一般。
      店里的小二飞奔着忙活,见了他们到来都只是边走边高声的报了一串名字: “东家到、右仆射到、国师到、太史令到……”
      齐悦问道:“怎么这么热闹?”
      “麻将、天九声声入耳、米酒、果汁杯杯好喝,不热闹都对不起今天备的菜式。”
      思暖过来施了个礼,算是迎了几人。
      崔慎很是兴奋:“夫人,今晚有很多好吃的?”
      “各位大人,今晚,得月楼以粤菜、徽菜、湘菜三大菜系为主,辅以烤全羊、烤乳猪、烤鸭三大烤及佛跳墙、蟹粉狮子头、龙虎斗三大鲜,宴请各位亲朋。”慕思暖这样一说,大家的口水加速了分泌。“各位大人这边请,我们不讲朝廷职位,请随意就坐。”
      南木与尉迟面面相觑,这一番下来搞得他们真的跟是客人一样。
      崔慎啧啧道:“夫人,三大烤和三大鲜还是辅菜?这是要上几十道菜啊?”
      思暖颇有炫耀的意味:“凉菜十八道,热菜三十六道,点心瓜果共十二种。”
      听得大家腿一哆嗦,这么多,一种吃半口都能堵到嗓子眼。老爷子怕是把后厨能做出来菜全做了。
      “没酒啊?”
      她又介绍道:“当然有,梨花、梅雪、芙蓉、葡萄四种酒现在便可开始喝了,另有一种新酒宴席开后奉上,因为数量不多。”
      南木听她这话不对头,急急问道:“什么酒?”
      “东家您酿的紫槐蜜酒。”
      南木当即捂了胸口,觉得肉疼无比。那个酒是她着人从蜂箱中取了蜜峰新采的紫云蜜、槐花蜜做为配料加工而成,这两种花刚刚被蜜蜂采回蜂箱中还没有完全转化为蜜糖时取出,蒸馏入瓮,既有花蜜清香又不会让酒变得很甜,光是闻着便极有诱惑力。但是做这个酒极耗功力,那种半成品的花蜜糖因受取蜜时间限制,可以获得的数量极有限,以至于总共就只有二十几坛酒。
      今天这些酒坛子都在,这老爷子是要一顿便喝光不成?
      崔慎乐了,“看南木这个样子,这酒怕是很难得的。如若有剩,定要带两坛回家。”
      闻言,她打了崔慎一巴掌,他这是在人伤口上撒盐的做法。不想众人纷纷起哄,说是听者有份。她咬牙切齿,“人性这种东西关键时刻便显出来了,你们都极缺乏!”
      若木连忙问道:“南木,总共有多少坛?”
      “一共只有二十多坛,喝完要等明年才能做了!!”他们一听,齐齐向后院冰窖冲去,就这架势,不用等到开席,那些酒就可以瓜分掉了。
      齐悦是唯一一个坐着没动的人,笑眯眯的看着她,“哪天你不做这左仆射了,可以做这大唐最牛的酿酒师。”
      南木满是无语,“全是些极耗钱财与人力的酒,真要拿去卖,大唐没有几人喝得起。那老爷子天生是我克星,成天拿我辛苦酿的酒做人情。”
      “你为什么不恨他?”
      她看了眼齐悦,他重新回到大家的视线这么久了,第一次正面问她这个问题。
      她想,他应该是想尝试原谅,但没有寻到合适的理由与时机,便想问问她这个受害者。
      南木说:“为了我在意的人。如果我还恨他,你哥也不会与他和解,我不想你哥一直活在仇恨里。”
      “你怎么做到的?”
      南木似乎是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心路历程,“怎么做到的?我妈原是你父亲的未婚妻,因为老爷子的介入一辈子无法与相爱的人相守,也因为老爷子被软禁了十多年。可是她选择了原谅,因为她在意我,她不希望我下半辈子活在恨里。我也在意她,所以我也选择原谅。齐悦,你也可以尝试一下。”
      他摇摇头,“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不论是恨还是爱,都会比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要浓烈。我现在做不到。”
      “你已经做到了,只是你自己不敢正视而已。”
      齐悦略有讶异,“我做到了?”
      南木笑道:“你来这参加他的庆祝宴,这便是一种原谅了。”
      他抬头看向那边热闹的牌桌,老爷子正卷了袖子、脚踩板凳与人推牌九,花白头发在脑后拢了一个小把,显得他很江湖。
      他又问道:“你有恨的人么?”
      南木摇摇头,“以前我还会去恨祖苇,如今也慢慢不在乎了。我虽不会变老,但寿命也只有几十年,与不值得的人或事去计较,浪费的都只是自己的生命,不如把那些用来恨的时间陪我在意的人。只是,对她的这种不恨不是原谅。”
      齐悦点点头,“无视般的不恨,比恨更尖锐。”
      “可以这样说,这个世界上最尖锐的情感不是恨,而是无视,毕竟有爱才会有恨。”
      说话间,那些人从冰窖已抢了酒回来,每人都抱了三坛,嘻嘻哈哈的都颇为满意。一共只有二十七坛酒,他们去了九个人,正好分了个干净。
      南木恨恨的拍拍桌子,说道:“下辈子再也不找你们做兄弟!”
      若木很是开心,“你要是不酿酒了,这兄弟不做也罢了。啊,真是好东西,隔着酒封都能闻到那淡淡的花蜜香,真爱啊。”
      她发誓,下辈子真的不找他们做兄弟!
      南木将尉迟抢到的那几坛硬抢了下来送给齐悦,尉迟冲她吹胡子瞪眼的,她说了 “芙蕖蜜”三个字他才罢休。
      得了酒的人各自到楼上找了地方将那几坛酒藏好,这边后厨已开始上凉菜,老爷子举了杯感谢大家过去的努力支持,希望今晚喝好玩好,众人自是热烈的响应,将杯中的酒一干而净。
      “二子,叫人去地窖拿酒,紫槐蜜酿刚刚好出窖,现在这个季节佐着三大烤菜最是合适。”
      年轻人们假装都没有听到老爷子的话,眼睛都盯着刚上的烤全羊,以猜点数接近的程度决定挑选的顺序。
      景阳猜得最准,便先选了一根羊排,其次是慕思寒,他选了一小截前腿,依次下来,他们这桌最后一个动手的是第五容君,他看着那个缺胳膊少腿的羊,挠了挠脑袋,然后拿筷子掀起了那羊的架子,观察过后伸手从盘底掏了两根竹签子出来。
      众人惊讶看着他,他咬了一块肉,连声赞道:“这羊脸的肉这样烤了真是极好……”
      谁把那肉串藏底下的,最后挑的却是最好最嫩的肉!
      “什么?窖里没有紫槐蜜酒?你有没有看错?”那边,老爷子高声嚷嚷道。
      大家脸上的肉抽了抽,他们扎堆那处赌的有多专注呢,这么多人曾拿着酒坛子回到过这个厅里,竟然无一人看见。
      二子看向他们,她冲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他委屈的回答道:“小的还是识得几个字的,窖里真的没有老爷您说的那个酒,但小的仿佛记得桃花酿可以出窖了,不如……”
      “行行行,速速拿来。”老爷子丢了面子,便怀疑到年轻人头上来,他们却都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最后叫道:“崔慎,下午你府上管家来搬酒,是不是错把那酒当普通的梨花酒拿走了。”
      崔慎连忙摆手,“老爷子,我府上管家识字的。再说思暖也在,如果搬走她定会看得见的。”
      “今日就你府上来搬过酒,那一百五十坛里混入这二十多坛,也是不容易发现的。”
      崔慎一本正经的,“我都不知道有这种酒,怎么会起意搬走?”
      “它是新品又数量不多,一看就知道那酒稀奇,才趁机搬走的。”
      一桌子人笑得十分幸灾乐祸,老爷子要找个背锅的,崔慎再合适不过。
      偷酒风波过后,众人在一众鲜花酒的的灌溉下皆是半醉半醒的,此时热菜已经上到了第三十道,那桌上的碟子已如叠罗汉般堆了有三层了。南木摇摇晃晃的举了杯子去找老爷子,“老爷子,敬你!”
      他喝到这半醉的境界脑子却清醒了,指着儿媳妇问道:“那酒是你偷了对不对?”
      她是一个混政治的人,睁眼说瞎话说惯了,很是正经的回他道:“我自己的酒,偷他做甚?”
      “不是你,也定与你有关。”
      “然后呢?”
      “你要赔我。”
      “为什么?那是我的酒呃……”
      “是你的酒,可你让我丢面儿了,你要给我找补回来。”
      “这怎么找补,四月之时芳菲已尽,我让蜜蜂上哪找花去采?”
      “去陇中,油菜花……快开了。”
      南木的酒突然就醒了,油菜花蜜能做酒么?做出来虽不会有一股子菜子油的味,但类似大白菜的味道肯定是有的。“大哥,不是所有花蜜都能用来酿酒的。”
      老爷子也不管儿媳妇叫他大哥,“那,你让蜜蜂去采稻花蜜,那个肯定可以!”
      “什么?稻花蜜?我倒是愿意,但蜜蜂不会愿意!稻花起时温度已高,蜜蜂都不出来采蜜了。”
      “那怎么办?”
      “容本官想想,专门研究一种新酒,只归您所有如何?”
      “准了。”
      准了就好。他心满意足的坐了,她也能心安的回到桌上。
      景阳问她打算做一种什么酒赔给老爷子,她看他极想知道的样子,便存了心要逗他,低声跟他说:棚中大蒜即将结籽,我准备做一种蒜酒,一开坛,方圆百米都能闻到发酵过的大蒜味,不仅是喝的人,闻的人也能防感冒。
      景阳茫然,“发酵过的大蒜味是什么味,我只闻过醋泡过的。”
      南木仔细想了想,准确的表达道:“嗯……大概就是那种……吃过大蒜后放出的屁的味道。”
      景阳这时也是喝得也有些小晕了,他算是书生习性,平时也是正经惯了的,听她这样一描述当即栽了一下,碰掉了桌上几个碗。祖苇过来将他扶起,又将他身上的灰拍了干净,再将凳子摆好才请他坐下。
      他应该是这样被侍候习惯了,一个谢字也没有对祖苇说。南木全程看在眼里,说不出是个什么味道。
      他坐好又认真问南木:“以你那取名字的习惯,难道叫它屁酒?”
      她认真的摇头否定了,“不雅,我们要学崔太傅,一碗裤带面能美化成伊人面,这酒定也要美化,不如就叫它‘闻香酒’?”
      他点点头,“名是好名,只是如果你真用大蒜,我想那老爷子会把你轰出长安城。”
      可是后来的事情证明,奇葩这种事情在任何一个年代都有,这个本来用来恶作剧的东西被景阳那天喝多了说了出去,然后被老爷子逼得做成了实物,然后意想不到的在士族间流传开。他们喝着加了大蒜的闻香酒,吃着蒸剩下的蒜泥做的闻香饼,竟成了一种风雅。哪家曲水流觞上能用此两种东西招待来客被视为是以上宾之礼接待。
      他们几个一直没有胆量自己尝试,因为无法想像空气中弥漫着大蒜的味道时,如何可以风雅得起来,难道口中吐出的蒜味还能增加诗词的光泽度不成?
      南木忍不住问老爷子他干什么了?
      他说他只是让人相信,只要是得月楼卖出去的东西定是佳品;只是得月楼限量供应的东西定是珍稀。有了这个前提,不论是什么,他都能把一两银子的东西卖出十两金子的价格,且还会让百姓们趋之若鹜。
      这便是营销?
      他说是的,以后无论奇葩的想法、多离谱的设想都可以变成实际,他定能横扫天下,从味觉上统治这个世界。他让她大胆的发挥自己的奇思!
      她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终于领悟许久以前看到的一句话:成功人士都是偏执形人格,因为不疯魔不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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