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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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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来了……路钦言记得昨日自己也是被老王的电话给吓着的,怎么今天又是这样……
“路钦言你这只大懒猪赶紧给我起床吃早饭!”
按下接听键,路钦言还没来得及应一声“喂”,那边老王震耳欲聋的声音便直接击入他的耳中。
他不由皱了皱鼻子,将手机拿远一些。
路钦言在想,如果有人早晨起不来的,但凡被老王这么吼两嗓子,绝对立刻精神抖擞,再也不可能有所谓“困意”这种东西的存在。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就起了吗……你已经在餐厅了?”路钦言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相比昨日现在的时间确实有些早,于是他不由有些好奇道。
“那倒没有,我现在还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呢,被窝太暖和我不想起。”老王打了个哈欠,语气愈发慵懒,声音也越来越轻。
这给了路钦言一种感觉——对方极有可能下一秒便会呼呼睡去,不省人事。
“好……那就这样吧。”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路钦言实属无奈,也不再和老王多说什么,先他一步挂了电话。
被老王这样一弄,他此刻睡意全无,索性起了床。
今天他并没有在电梯、过道或是任何地方看到闻决的身影。当然他也并没有在意,毕竟今天他已完全熟悉了去餐厅的路,和老王美美地吃过一顿后前往剧组。
坐在车上,路钦言所做的唯一一件事仍是看剧本。甚至于素来最爱在手机上玩小游戏的习惯也被改变,一路上他连手机都没碰一下。
这哥们儿……变得够彻底的。老王不由感叹一声,直接一掌拍在路钦言肩上。
路钦言被吓得猛一抬头,睁圆一双大眼诧异地望着他,愣怔几秒后才终于吐露了自己的疑问,“老王……你干嘛?”
老王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想说的又被他全数憋回了肚中,到最后出口的只短短几字,“好好加油吧。”
路钦言只默默点了两下头,看起来乖乖的。
加油?这是必然的。如果注定要永远留在这里,那么他便只能摆脱自己只是个毫无演技可言的流量这一标签,努力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
老王缩回手,给路钦言留下足够时间来看剧本。
路钦言朝他笑笑后便又重新垂下头去。其实这个剧本还挺有意思的,之所以能吸引他继续读下去,确实内容有趣这一个原因要占上绝大部分。
今天上午闻决不在,路钦言要拍的便不是和闻决的对手戏。
他二人都是戏中最重要的主角,基本上每一场都会有他们在场拍摄,既然闻决请了半天的假,路钦言所要拍摄的便是与配角的戏份。
这对路钦言来说无伤大雅,而且他会更愿意和剧组其他演员接触。
和闻决在一起的时候会让他觉得浑身不适,在得知闻决不在后,今天的他浑身都很舒适,整个人神清气爽。
相比昨天和闻决拍戏时略显沉重的氛围,老王能感觉得出来,今日路钦言与其他演员对戏时的状态十分放松。
“今天闻决出去拍杂志做访谈了,所以没来。”老王也不知道路钦言如何做到一整天都可以不碰手机,怕他不了解闻决的情况,便提醒了一句。
路钦言听到这个消息连头都没抬一下,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老王原本还站着,一见路钦言这态度立即坐到他旁边的小凳子上,拉住他的手臂问道:“哎,小言子,你现在跟闻决到底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路钦言语气仍旧平淡。
老王:“……”
“哦对了老王,你知道我生日是几号吗?”路钦言脑中一个激灵,顺势将这个让他纠结的问题问出了口。
“我怎么会不知道……不就十一月……十一月……呃……”老王本是一副嘚瑟模样,却在卡壳后瞬间怂了,他斜睨一眼路钦言,清了清嗓子又再正色道,“你不会连你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吧?”
“对啊,忘了。”路钦言点点头,坦然道。
……
就没了?
老王原以为路钦言会挣扎辩解一番,哪料他只果断来了这四个字就彻底结束了。
“你等会儿,我查查,自己生日都记不住,你每年怎么过的生日啊?”老王边嘟囔着边打开了手机,也不等路钦言回答,迅速在他的百科上查到了资料,脱口而出,“路钦言,男,生日是12月29号!”
与此同时,路钦言早掏出手机准备妥当,一听到老王报出的生日便赶紧输入进去。
果不其然,在按下最后一个数字后,他终于解锁了手机。
来了这么几天,他这手机终于不再是一个形同虚设的物品。默默将那几个数字记在心中,路钦言算是松了口气。
他之前试着输入过自己的生日,但他的生日是在12月30日,和原主仅仅只相差一天而已。而正是这后两个数字,阻挡了他解锁的步伐。
“也是服了你了,自己的生日都能忘,你还有什么是不能忘的?”忘了自己挚友的生日,老王当即找了个话题以掩盖自己的心虚。
路钦言却并没有太大反应,只向老王道了声谢,将手机锁屏重新放回口袋,“谢啦老王,那我继续看剧本了,你去忙你的吧。”
望着自顾自又看上剧本的路钦言半晌,老王愈发摸不着头脑。他觉得自己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路钦言的改变,现在的他看对方就像在看一个新奇的陌生物种。
“小路,你来跟张老师对对戏,找找感觉。”
就在此时,范导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来了!”路钦言当即起身,循着导演所在的方向回了一句,拿着剧本疾步走去。
既然连导演都喊“老师”了,这就说明接下来要与自己对戏的定然是位大咖。路钦言不敢让对方等急,尽可能加快步伐。
导演所说的张老师此刻就站在路钦言对面,看对方一脸傲然的模样,似乎对路钦言极其不屑。
路钦言只当对方是个大咖看不起自己这样的小生,并未多作在意,在整个对戏过程中虚心向对方求教。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角色,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虽说张老师对路钦言的态度很冷,但一旦开始对戏,他的态度立刻有所变化,入戏速度之快让路钦言感到无比钦佩。
他是个新人演员,做不到入戏那么快又可以演得那么好,他所能做的,无非就是好好学习,在摸索中慢慢进步。
张老师真名张岩,入行已有二十余年,在娱乐圈的威望相当之高。总体下来,路钦言与这位张老师的搭戏过程还算比较顺利。
让张岩较为诧异的除了路钦言的态度,还有一个便是他的学习能力。
路钦言的态度很好,一举一动都透着对他这种老师级别的人物的尊敬,这与以往的惺惺作态大相径庭。
张岩毕竟在演艺圈中混迹多年,如果到了这会儿还看不出后辈对待自己的态度是出自真心还是逢场作戏,那么他觉得自己大概也不用再继续混下去了。
当然,他之所以能在这个圈中站稳脚跟,靠的自然还是作品。
关于路钦言的学习能力,张岩以前只觉得路钦言不思进取,拍戏纯属糊弄,却未料到他一旦认真起来,学习能力其实是很强的。
“我说你小子,以前吧不肯努力,天天在这儿跟我装大爷,今儿个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下戏后,他这一番话说得咬牙切齿,路钦言听着总有种对方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错觉。但也正是张老师这话,让他感受到了对方的真。
不过吧,“装大爷”这三个字还是让路钦言有些尴尬,毕竟装大爷的那个人并不是他本人。
“那个……张老师,我这不是开窍了吗,以前都是我的错,对您没大没小的,也不愿意好好工作,现在我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
路钦言清了清嗓子,拼了命将那抹尴尬压下去,朝张岩露出一抹粲然笑容。
这笑容完全发自他真心,张岩自然也感受到了。虽还有许多的不可思议,但他还是对路钦言轻轻颔首,示意他刚才那话自己听进去了。
看样子,虽说张老师是位大前辈,但也并非难以相处。
顺利结束上午的拍摄后路钦言心情大好,吃完一顿他自认还算不错的盒饭后,他就坐在一旁等待下午的拍摄。
没有闻决在的时候他别提有多美了,只可惜,等到下午开拍之前闻决一出现,他这心情瞬间又如过山车般降了下去。
不开心,真的不开心。此时此刻,路钦言脸上是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小言子,你咋了?”第一个注意到路钦言心情起伏的是老王,但他下手没个轻重,猛拍身旁人的肩膀,惹来对方一记白眼。
老王的手自打拍了路钦言一次后便像胶水似的粘在了他肩上,路钦言将它掰开,好好放回到老王自己的大腿上后这才缓缓开口:“我本来没咋,现在被你这样一拍,怕是受了点内伤。”
“我下手有这么重吗?”老王翻过自己的手掌仔细盯了几秒,其上掌纹交错,三条主线看上去杂乱无章。
除此之外他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又补充一句,“是你自己弱不禁风吧?早跟你说了要注重锻炼,老不听我的,你瞧瞧这,是不是吃亏了?”
路钦言也不知这老王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大不说,话还巨多。他懒得跟他一般见识,重新低下头去继续看剧本。
老王还想再多损路钦言两句,余光在瞥见不远处的闻决后立刻明白了什么。看样子他家老路之所以这么愁眉苦脸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人无误了。
本来他家老路脸色还好好的,一张脸愉悦的时候简直不要太帅,结果这闻决一回来,他的脸立刻耷拉下去,有点像一只丧气的小灰猫。
思及此,老王清了清嗓子,再一次用他那惹人烦的嘴说道:“小言子啊,你家小夫郎回来了哦,下午的戏你可要好好跟他拍哦。”
他是带了情感在说话,虽说稍显做作,却未料路钦言连头都没抬一下,懒懒地回了一句,“哦,知道了。”
行呗。老王“切”了一声,也不再搭理路钦言。虽然如此,但他的话其实路钦言还是全都听进去了。
什么“小夫郎”,什么“好好跟闻决拍戏”,路钦言记得自己已经跟老王强调很多遍了闻决与自己没有关系,怎么这老王就是听不进去呢。
他忍不住在想,若这个世界没有像闻决这样的人物,大概他的生活会很美满吧。但偏偏闻决这个人就是真实存在着的,是几乎每天都会碰上,都会在一起工作的。
这就真的很让人糟心了。
“小路。”
“啊?”
还在兀自走神的路钦言忽听导演一声嘹亮的呼唤,匆忙抬起头来着急回应:“怎么了导演?”
“过来,这场戏我要好好教教你。”导演此刻就坐在椅子上,盯着手中的剧本反复翻看半晌,心情愈发烦闷,终是忍不住朝路钦言招了招手。
“好,来了。”路钦言二话不说走了过去,再度留下老王独自玩着手游。
“还有闻决,你也过来,不仅是小路,这场戏我也要好好教教你。”范导忽然又说。
路钦言本走得挺顺畅,一听到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后瞬间如遭雷击,脚步僵硬。停顿半秒,在暗自撇了撇嘴后他继续往前走,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看样子一会儿他又得跟闻决对戏了……不过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就看自己怎么运用了。
路钦言拿着剧本的那只手紧了紧,将那本已出现许多皱褶的A4本子又继续制造出新的纹路来。
他垂头看了一眼,记得第一次看到这剧本时,它还是个崭新得似乎从不曾被人翻阅过的本子。
没想到到了新主人,也就是他自己的手中,这才不出几天已旧得像用了好几个月。路钦言轻叹一声,缓缓松开手,以给它“喘息”的时间。
他先闻决一步走到导演身边,导演朝他点过头后便别过了头去。
他起初以为导演这是在跟自己问好,但当他循着导演的视线向那一侧望去后,他登时明白过来导演只是示意自己等待闻决罢了。
紧抿着一双薄唇,路钦言死死盯着闻决所在的方向。
闻决原本看着导演,大抵是感觉到了那抹炙热目光,下一秒便转移目标直直望向路钦言。不过他的视线也并未在路钦言身上停留多久,很快移开视线。
路钦言也懒得理他,只最后斜睨他一眼。有这工夫他倒还不如多看几眼剧本,多背几句台词。
直至导演先后喊了他俩的名字,路钦言这才收起剧本,不情愿地与闻决站在一起。
虽说起初的几分钟里与闻决待在一起让他极其不舒坦,所幸很快他便将这些多余的念想全数抛开,一心都扑在了导演所讲的戏上。
范导足足给他们讲了有一刻钟之久的戏。在这段时间里,老王每隔几分钟就会抬一次头向那三人所在的方向投去目光。
这范导也是厉害,一张嘴皮子溜得不行,这么十几分钟里就光看到他在动嘴了……忍不住腹诽一句,老王默默在心里对导演竖起一个大拇指。
之前他也曾见过范导把路钦言叫过去一顿讲戏,奈何路钦言这小子不肯听啊,左耳进右耳出,范导说了也等于白说。
但好在路钦言故作一副诚恳模样,对范导毕恭毕敬,装得比谁都要认真。
结果范导还真信了他的邪,以为他只是不开窍而已,之后找他说戏的时间肉眼可见地大幅度减少,大多数戏份全凭路钦言自由发挥。
反正老王见过范导给闻决讲戏讲了最长五分钟,还真没见过给路钦言能讲十几分钟的戏。
范导:“好了小路,我说了这么多你都听明白没?”
老实说,导演说的那些东西路钦言还真听明白了,而且该记的他也都记在了剧本上,毫不含糊。
不过为了更深入地了解,他还是将几处听得不那么准确的点告知了导演,希望他再详细给自己说说。
范导点头,“那这段戏你自己先试试看,我跟闻决帮你看看。”
导演这话路钦言听着意图已再明显不过,但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眼底顿时闪过一抹仓皇。
要他在范导和闻决面前演独角戏?这他演不来啊……光是这么一想,路钦言便能感觉到一股尴尬感从脚底直窜至颅顶。
这件事,无论怎么想都太尴尬了……
“嗯,怎么了?”导演等了几秒,见路钦言呆立原地手足无措,心中大概知道了他的想法,不过他仍旧装作不了解路钦言的模样,问道。
正如他此前明知道路钦言是个怎样的人,却只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路钦言犹豫再三,还是将心中疑问大胆说了出来,“范导……不需要有人跟我搭戏吗?”
眼下能与他搭戏的除闻决外也就没别人了,他下意识地望向闻决,漂亮却又带着慌忙的眸中露出一抹淡淡的“求救信号”。
这完全出自路钦言的下意识,于是在短暂的“脑子不清醒”后他当即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迅速压下心底的忐忑不安,移开了不自觉望向闻决的视线。
他刚才在做什么?竟然去向闻决这种人求助,怕不是脑子抽了。
路钦言暗自懊恼,只希望闻决因时间短暂而并未注意到自己方才的举措,否则他可就真的丢人丢大发了。
“不需要,勇敢点小路,我就觉得你自己能行。”范导笑笑,两侧眼尾有深深纹路浮现。
他这话说得果断,路钦言紧紧注视着他这张笑脸,愈发觉得他这是存心如此。
路钦言吸吸鼻子,拿着剧本的手又不由攥紧一分。他在心中猛叹一口气,眼下也只能逼着自己尝试着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