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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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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艾欧里亚才7岁,在众多圣斗士候补生中间他的实力并不是很强,想自信也自信不起来。7岁对于人类的小孩说,正是背起书包上小学的年纪,一个无忧无虑的年纪。但圣域里的孩子们享受不到,黄金圣斗士尤为如此。因为他们都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属于他们的幸福与未来,活着,苟且偷生,死了,也不过是把灵魂作为神明们的祭品,并不是像外面说的那么好听----为爱和正义而战。其实大地让谁统治也是一样的。只是把陆地的支配权交给雅典娜等喜欢光明和空气的神明更符合人类的利益而已----因为他们怕黑,又不能在失去空气的地方生存。
一个深秋的天气,阳光很明亮,却没有一丝温暖。
艾欧里亚从训练场上回宿舍时,看到慰灵地里有送葬的队伍:一队人,抬着黑色的棺材。他看了一小会儿,这种事司空见惯了,有些死在训练场上的候补生,直接用席子一裹就扔到慰灵地里,让乌鸦来啄,野狗来啃,直到变成一副骨架,他曾经在监督神官的命令下亲手打死过同一间教室里上课的学弟,不然那个学弟就要打死他了。能享受到用棺木下葬的待遇,并不是每个成员都有的。至少也得是青铜级别的圣斗士或者忠心耿耿的老兵。
阿布罗狄拿着一些药从他身边走过去,低声说:死的是波江座的加百列·阿尔比尼斯。
加百列?就是卡妙的师傅吗?他的身体一向挺好的。艾欧里亚不解地问。
是卡妙杀了他,现在水瓶座还卧床不起呢。
为……为什么?艾欧里亚心里一紧,问。
阿布罗狄无奈地摇着头:这是每一代冰系战士的宿命,如果卡妙杀不了他的老师,他就无法继承水瓶座的圣衣。而继承不了圣衣的结果只有死。并不是每个人像加隆那样好运的。
艾欧里亚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不要想着活命,要想着怎样把对手打死。阿布罗狄拍拍他的肩膀,说:今天圣域里又来了一个狮子座的候补生,你不去见见他?
阿布也是个好心人,他的意思是让艾欧里亚趁早把新来的打死。
不去。他烦闷地垂下头,走回宿舍。
他坐在宿舍门口,抱着膝盖看头上蓝的刺眼刺心的天空。
他记得卡妙的老师加百列,那是个拥有如雪般白亮的长发,淡粉色瞳仁,美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加百列有害怕阳光的隐疾,但他却是个非常优雅温和的人。每当他们去找卡妙的时候,他总是开门后心情很好地眯着眼笑:你们来了。
是的,我们来了。
凛冽的风呜咽着从苍蓝的天空中滚过去,蒲公英放肆地凌乱。
我们都是无力支配自己命运的蒲公英,任凭风把自己割成一点一点,散至四面八方。
沙加在他身旁说。
你怎么来了?他语音落寞地问。
你哥哥托我把这些东西转交给你。沙加放下手中的塑料袋----是一些文化课上用的学习资料。
不必了,看着在教室里上课的人一天比一天少……我已经害怕上课了。我哥呢?他怎么不亲自来?
他今天有点不舒服。沙加耸了耸肩,目光中透出一丝狡黠。
由于个性和学识的不同,两人之间的对话相当乏味。
沙加……你杀过人吗?他看着自己的手说。
处女座的圣衣属于固定直接继承的,同时我也有跟随转世而来的经验和记忆,所以我没有在训练场上杀过人。沙加回答道,然后就告辞了。
艾欧里亚抹了一下眼睛,他似乎看见一个黑色长发,红艳双瞳的少年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下一秒又像破裂的迷雾一般消失了。
他是谁?
第二天他起床修炼的时候,发现路旁一根残破的柱子上站了个少年,不过不是昨天的那一个。这个少年留着如同红宝石溶液颜色的短发,一双暖蓝色的眼睛,个子高高的,脸长得很清秀。
那少年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当艾欧里亚跑到他身边的时候,他轻巧地跳下来打招呼。
早安,在干什么?
跑步?艾欧里亚老老实实地回答。
嗯,趁我们还没有死之前,用跑步来证明我们活着吧。那个男孩子和悦地笑着。
你叫什么?艾欧里亚问。
询问别人的名字前先介绍自己,这是最基本的礼节吧?我叫米迦勒·卡地亚,狮子座的候补生。
男孩和气地笑起来,如同春风般让人心头产生一些暖意。
那你就是我的敌人了?我艾欧里亚绝对不允许我的敌人活在世上!
艾欧里亚警戒地握起了拳头。
你好像对我有敌意呢,那是因为你接触了太多黑暗的事物,其实不是光明之下没有黑暗,黑暗之下没有光明,只是你偏巧生活在光明下的黑暗中罢了。
米迦勒说完,轻轻地哼起了曲子。
我知道,我知道我杀了你。
我真是个傻瓜,
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坚强地活着,
现在只剩下伤害和痛苦,
不过到了忏悔的时间了,
你的爱比什么都重要吗?
我现在只剩下悲伤,
我现在能做的事,就是结束一切,然后撒手不管了……
这是什么歌?艾欧里亚觉得这首歌十分诡异。
《来吧,甜蜜的和谐》。
少顷,米迦勒又笑着说,也可说成《来吧,甜蜜的死亡》
小小年纪的狮子座候补生显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我想,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米迦勒走过来,友好地向他伸出一只手。
他很不自然地将自己的手伸出去,在战斗之外伸出自己的手,感觉还真是奇怪。
以前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亲密过,即使是自己的亲哥哥。
那些书他没有看,只是在角落里撂了几天。他就准备把书还给哥哥。
他向双子宫走去,他知道他的哥哥一般就住在双子宫里。
傍晚的阳光并不明亮,只是很红。天边燃烧着如血的晚霞。
什么呀,血一样的红毛啊……
他不禁想起了同是狮子座候补生的米迦勒。
双子宫里,书房是半掩着的,纸的甜香和酒香混合成一股让人昏昏欲睡的香味。他把书放到写字台上,忽然听见了从卧室方向传来的奇怪声音。凭着敏锐的听力。他能听出来这是哥哥的声音,好像是哭声。还有另一个人似乎很严厉的喘息声和说话声,但不是撒加。
怎么了?
他马上警觉起来,寻找着手头可以利用的武器,他沮丧地发现除了书之外,什么趁手的东西都没有。于是他挑了两本字典,拿在手里,准备朝那个欺负他哥哥的混蛋头上招呼。
他迅速而轻快地走到卧室门前,门同样也是虚掩的,他透过门的缝隙往里瞧。
他看见他的哥哥未着寸缕地趴在床上,死死地攥着被单,而在他背上肆虐的正是那个黑发红瞳的少年。艾俄罗斯低着头,只能模糊地从口中发出一两声像是哭泣可又不像痛苦的呻吟来,被汗水浸湿的肌肤如同柔滑的丝缎。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似乎自己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他将那两本字典往地上一放,然后转过身,飞一般地跑了出去。
屋内终于沉寂下来。
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反抗既定的命运?亚力士按着艾俄罗斯的肩膀问,冰凉的黑发如蛇般蜿蜒在两人的身体上。
你死心吧……你我的正义不在同一个天平上!艾俄罗斯嫌恶地推开他。
我再说一遍,你要不要帮助我……到时候不要说这片大地,就连命运都能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上!
绯红的的眼睛里闪着热烈的光芒。
做梦!我从来不会害人!棕发少年斩钉截铁地说。
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艾俄罗斯条件反射般地咬破了下唇,血腥味在口中一丝丝蔓延开来。
身上的重量消失了。
我要去开创自己的时代……那一直在操纵我们命运的存在,你看着,我们的牺牲会有结果的。
不……你不是神祇与命运的对手……艾俄罗斯忍着痛坐起来。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与其当神明们的玩具,不如我们拼死一搏。亚力士又把他按在床上。绯红与碧绿一时近距离相对,无言,时间踏着细碎的脚步无声地舞蹈。
你是喜欢上了什么人吧?你把我当他的代替品。艾俄罗斯突然问。
不可以吗?
不,只是觉得像被狗咬了一样。
艾欧里亚不停地奔跑着,他觉得心脏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他拼命地拭去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男孩子是不应该哭的,他就拼命地奔跑,任凭秋日的冷风从自己身上吹过去,猛烈地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