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先生》鹭由

4、chapter 04

　　卡座这边，谈念正低眸敛眉，在看手里的策划书。

　　君扬最近拿下一块闲地，在市中心，准备做点什么，宋清一说有个合作方案还不错，让他看看。
　　方案确实还行，只是这人狮子大开口，分股要拿51%。

　　简直可笑。
　　谈念把策划书搁回桌上，直接砍半，“27%。”

　　对面人眉头立即皱起来：“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的方案你也认同，如果能做起来，至少会给君扬带来150%的盈利！”

　　谈念嘴角扬起，露出个可以算温和的笑，说的话不算客气：“不给你们做，我照样能盈利这么多。”
　　“你——”

　　面前的人感觉都快哭了，仿佛下一刻要因气愤而甩手离开，宋清一忙缓和气氛，就谈念这谈判方式，能成功才有鬼。

　　他给两人倒了酒，站出来唱白脸：“既然坐在这里，就是要达成共识，谈念你至于嘛，人家还是小姑娘，让着点。”

　　谈念笑脸也没落下，顺着台阶道：“当然，你们方案不错我是肯定的，这样，君扬再让一点，29%，如何？”

　　对方没说话，似乎在考虑。

　　宋清一还想说什么推进下进程的时候，旁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清透干净，还带着一点小心翼翼。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一下。”

　　谈念正在低眸看信息，温教授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想要喊他一起吃个饭。他随手打了个“看时间”，顺着声源看过去。

　　一抬眼，就对上一双黑色的眼眸。
　　很亮，带着一点拘谨，水盈盈的。
　　是一张熟悉的脸。

　　手机的信息没发出去，谈念拿着手机，多少有点意外。
　　不久前还看见她豪迈喝酒，看到他了？

　　但很快他便明白，对方过来的碰巧。

　　陶又宁穿着很嫩的一条杏色长裙，端着一杯酒，站在酒吧灯光下，整个人青葱地像春天的嫩芽。

　　因为谈念低着头，并且背对着她，两人只见过一次，陶又宁压根没认出来，她刚走近对方就低头看手机，她还烦恼怎么这么巧。

　　冷不丁对方一抬头，她顿时愣住：“……怎么是你？”

　　酒吧的灯光不那么明亮，带着绚烂的色彩，落在对方眼睛上，覆盖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完全把那双圆眼睛里的震惊显露地干干净净。

　　她的脸颊有点红，大约是刚才啤酒喝多的原因，眼神也有些过于明亮。

　　谈念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两秒，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浮现方才她仰颈喝酒的模样，陶又宁的头发到肩膀，黑色的，很柔软，衬得脖子的肤色很白。

　　谈念不动声色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她手里端着的酒杯上：“这么巧，来玩？”

　　“……对。”陶又宁看着面前人，点点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喃了一句，“好巧啊，没想到是你。”

　　“是有点巧。”谈念低眼把信息发出去，而后收起手机，露出一贯的微笑，“来谈点事情。你找我？”

　　她先是摇头，而后又点头，表情有一点惊讶，也有一点尴尬，小声说：“你们是在……谈工作吗？”

　　谈念看了旁边目露好奇的两人，点头：“算是。”
　　陶又宁跟他对视，有些犹豫：“那我会不会打扰你们？”
　　谈念说：“不会。”

　　陶又宁松口气。
　　她已经从方才的惊讶中回神，虽然有些尴尬，但好在认识，成功率有保障，指了指后面，实话实说：“我跟朋友们在玩游戏。”

　　谈念目光越过她，落在后边，不远处一群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这边。
　　刚才那一幕他可还印象深刻。他了然，直接问：“需要我帮什么忙？”
　　看起来态度很平和，没有被打扰的烦躁。

　　跟那天见面一样，对方仍然是西装革履，只不过今天的斯文下好像又透着一丝不同，她暂时看不出来具体什么变化。

　　只是感觉似乎要比那天要更衣冠楚楚一点。
　　在这样的人面前，她的要求被对比的，显得略有一丝俗气。

　　陶又宁感觉脸有些热，一半是热，一半是羞耻，视线也不太敢跟对方对视。
　　犹豫片刻，还是把手里倒满啤酒的杯子轻轻搁在他面前的桌子。

　　对方的目光跟着移动了下，然后抬眸看她。
　　陶又宁停顿半秒，忍住尴尬说出来：“就是，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你喝杯酒……”

　　谈念看着那杯啤酒，没马上动。
　　“……然后，再加一下你的微信。”她接着说道。

　　真说出来，反倒没那么羞耻，陶又宁想。
　　酒吧在放着音乐，其实是很吵闹的，但这句话一说出来，莫名就显得有些安静。

　　陶又宁听见坐在谈念旁边的那个男人，似乎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感觉脸有些火辣辣的，视线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谈念朝他看了一眼，对方立马正色，虽然心里好奇得要死，不过还是忍不住了没开口。

　　谈念目光落到那杯啤酒上，停留了一秒。他没说话，像是在思考，这杯酒能否喝下去，有没有什么暗藏玄机。

　　陶又宁悄悄瞄人，第一次觉得，一秒似乎有些漫长。

　　那双上扬的眼睛，因为灯光的原因，显得有些凌厉，似乎对这个幼稚的场景有些无言。倘若不是他嘴角微微提起的弧度，陶又宁一定觉得，这会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桌子对面两人目光灼灼，面前人也眼神期待。
　　三个人，六只眼睛都在看着。

　　谈念终于端起那杯酒，黄褐色的啤酒，杯沿上还冒着泡沫。他其实不怎么喝酒。
　　谈念抬起眼，笑了下，带着一点开玩笑的意味，问：“如果帮你的话，有什么好处吗？”

　　陶又宁立时愣住。
　　她没有说会有好处啊……

　　“呃，那个……”陶又宁想解释，但还没开口说话，对方已经干脆地端起啤酒，抬起头。

　　“不急，等会儿再说也行。”

　　他的手指很好看，骨节分明，那个三百毫升的玻璃杯在他手里，显得好像不那么大。酒吧的灯光朦胧，透着五颜六色的色彩，他微微仰着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而滚动。

　　这杯啤酒分量不少，一口气喝完大概需要十秒的时间。
　　陶又宁直愣愣地看着对方，甚至都忘记开口说，只需要意思一下，不用全部喝完。

　　一杯啤酒很快喝完。

　　空杯子搁在大理石桌面上，清脆一声，谈念伸出拇指，轻轻擦了嘴角的酒渍，然后拿起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放在桌面上。

　　陶又宁睁大眼睛。
　　谈念很大方，示意：“加吧。”

　　陶又宁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手机。
　　谈念挑眉：“不用加了吗？”

　　“噢，要的。”她拿出手机迅速地扫码加完。
　　谈念在她目光下打开通讯录，手指一点，通过。

　　陶又宁有些没反应过来，注意力还在那一口气被喝完的啤酒上，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变化，眼神也还是一贯清明。

　　谈念看她还站着没动，眉头挑了挑，问：“还需要我帮什么忙？”

　　陶又宁慢半拍地摇头，好一会儿才开口，模样看起来也有些迟疑，好像做了很大的心里建设。

　　“那个……你说的好处……”她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傻乎乎问：“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