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与君一世长安》月下言蹊

29、第二十八章

　　那一晚，我喝的酩酊大醉，说什么也不肯放下酒杯，似乎只有用酒麻痹神经才能短暂忘记痛苦。

　　如风看不惯我如此模样，便去寻了景漓过来。

　　也许是醉的糊涂了，我竟借着酒意强吻了阿漓。

　　出乎意料的是，不知出于什么缘由，阿漓竟没有推开我。

　　我很高兴，真的，可那一刻我却忍不住落泪了，泪水从我眼角淌过打湿了阿漓的唇。

　　于是，伴着月光，染着酒气，混着泪水，我们拥吻着，最后不知道是谁先放开了手。

　　那晚，也许是借酒壮胆，又或许是孤注一掷，我对阿漓说了很多很多。

　　可至于说了什么，我却记不清了。

　　不过我大抵也能猜到，不外乎是那些从未说出口的隐秘与爱意。

　　清醒的我能克制自己不给阿漓添麻烦，可那晚是醉醺醺的我，早无理智可言。

　　等我酒醒后，竟是午时。我很是懊悔，只盼着昨晚的事不会给阿漓带来困扰。

　　想来阿漓这时已经拜堂了，只是可惜没能亲眼看到阿漓穿婚服的样子。

　　不过没看到也罢，眼睁睁看着阿漓和别的女人拜堂总归是一场折磨。

　　我想我会永远记得昨晚的那个吻，往后我和阿漓只能是君臣，最好是君臣。

　　我会藏起来爱意，注视着阿漓幸福，直到我彻底失控的那天，希望不会有那天。

　　可我没想到的是，阿漓他没有成亲，他去了边疆，托如风捎给我了一封信。

　　信上说，阿漓他取消了婚事。

　　母亲手帕交温姨所嫁非良人，纪家宠妾灭妻，卖女求荣，温姨病榻缠身，强撑病体为独女筹谋，临终之际托付母亲照顾纪姑娘。

　　而他当时内心很乱，露了马脚，被母亲猜出了心事，母亲怕任由他下去走上歪路，便起了撮合他与纪姑娘缔结连理的心思。

　　纪姑娘无心情爱，她想云游四方救死扶伤，只是抵抗不了父家权势，更不忍违背母亲临终遗愿，便应了母亲心意。

　　而他受不住母亲苦苦哀求，又见纪姑娘身世可怜，便与纪姑娘达成了一致，婚后相敬如宾，做表面夫妻，过个两三年纪姑娘死遁去追求她的理想，而他也能应付母亲，正好也能绝了我的心思。

　　可昨夜，我的表现让他清晰知道我的心意无可更改。

　　他不知道自己对我的感情是怎样的，他想试一试。

　　他去和纪姑娘坦白了心意，他要取消婚事，这事是他对不起她，他会补偿她，说服纪家放她自由。

　　他说我们需要时间静一静，好好想想。他会去边疆三年驱逐蛮夷，三年后归来，若是我的心意还没有变，若是那时他想通了，他们便在一起。

　　当我看完信的那一刻，柳暗花明，我想三年后我再也不会给阿漓离开我的机会了。

　　那时，封后的旨意已经传到了叶府，而我也早已和叶长歌达成了一致，我会给她想要的荣华富贵，她做我的挡箭牌，我想正好趁这三年坐稳王位。

　　那时，我想我们一定会如愿的，幸福唾手可得。

　　可人生如戏，又怎会事事让你如愿。

　　三年后再次相见，却是言家灭门之时。

　　我赶到时，早已是血光满天，上百口人无一生还，只有言丞相还存着一口气，似乎想要和我说些什么。

　　我想救他，可是早已晚了。

　　阿漓赶到之时，恰好看到我想拔出那刺在言丞相胸口的短匕。

　　我想安慰阿漓，却见他瞋目望着我，眼中是我看不懂的恨意。

　　我想解释，可他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我们彻底决裂了。

　　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照面他就认定我是凶手？

　　为什么不信我？那时我想质问，却说不出口。

　　因为那天，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原想查出真相摆在阿漓面前，与阿漓一同报仇雪恨，可可笑的是凶手线索的指向竟然是我，我百口莫辩。

　　后来，我强行将阿漓带进了宫中。那时我只是怕外面不安全，想把阿漓放在身边照看。我怕凶手会伤害他，也怕他自己一人会想不开。

　　起初，阿漓还会用怨恨的眼光望着我。然后，便是彻底的无视我。

　　再后来，我快被阿漓无喜无悲的态度逼疯了，我魔障了。

　　我想，哪怕是恨我也好，至少他对我还是情感波动，总比现在要好的多。

　　于是，我不顾众意，封了阿漓为言贵君。

　　的确，如我所想，阿漓他终于不再无视我了，他开始用言语讽刺我。

　　每每听到他那语气时，我的心便开始刺痛，可我却放不开他。

　　是我强求的，我不怨他，毕竟是我让他处在了这尴尬的境地。

　　再后来，一次醉酒，我和阿漓荒唐了一夜，那是我和阿漓的第一次，很痛并不舒服。可我天真的我以为醒来之后，阿漓对我的态度会有所好转。

　　可醒来之后，阿漓那不加掩饰的厌恶灼伤了我的眼。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加僵化，就这样，过了许久许久。

　　再然后便是我让如风寻了那凤阴果，逆天受孕。受了多少苦，我也记不清了，我只是想为他留一个血脉。

　　我知道，他最喜欢孩子了，我不是不知道其中的风险，可我还是私心想为他生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因为我怕对我的恨意不足以支撑阿漓活下去，我想用孩子牵绊住阿漓。

　　就算，我真的有不测，那也是命。

　　我不在意这个，我在意的始终是阿漓，我希望他活着，我希望他记得我。

　　恨也好，爱也好，我要的是他永远都忘不了我。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感情面前，先爱上的那个人，早已成了输家。

　　他的阿漓从小就是一个固执的人，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改变。可自从阿漓落水后，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对我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再恨我，他说他爱我，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我不敢相信却又忍不住去奢望。我想，不论以后如何，不论是否是一场阴谋，我都认了。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我怕阿漓现在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报复我，在我最幸福的时候再告诉我这不过是骗局一场。

　　是以，我感觉这段日子就像偷来的一样，与阿漓呆的每一刻我都在珍惜，我卑微又惶恐。

　　我想如今，终于到了梦醒时刻了。

　　我应该醒了，可我却睁不开眼，意识逐渐迷离。

　　我似乎又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