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Mafia的十束君》宁舞落

34、东京

　　说好的一天左右就能回来，可齐木楠雄一直没见到隔壁房子里有人影出没。

　　稍微有点担心五条究竟靠不靠谱，齐木楠雄给十束多多良打了个电话。

　　“喂？齐木吗？”差不多响了三四声，那边才接起电话，“晚上好！”

　　【晚上好。】

　　少年的语气听起来一如往常般活力满满，齐木楠雄松了口气，【不是说今天晚上回来吗，被什么事情耽误了？】

　　电话那头的人不好意思，“我可能得多留一会儿，至少等到杰从北海道回来。学校那边要多请几天假，明天早晨我会给班主任发消息的。”

　　【差不多要几天？】

　　“到下个星期二吧，杰订的是星期一的机票。”

　　哦，那就是还有五天。

　　没有看到少年的身影出现在窗户对面的房间，齐木楠雄心理便猜到了这个结果。

　　十束的同学里有一个能力和治疗有关的女生。

　　据五条所说，咒术界和国家的超能力者部门联合起来查找东京『花吐症』产生的原因，十束的同学或许也有参与这项调查工作。

　　就算无法找出根治的方法，十束的同学、那名拥有治疗能力的少女，现在也应该在想办法调配能拖延病症发作的药物。

　　那种有限的药物一旦被制造出来，最先供给的不会是东京的各大医院，而是离调配者关系最近的、她恰好患上『花吐症』的同学。

　　拥有治疗能力的少女要是不能确保十束的病情稳定，肯定不会把他再随意放出他们那所咒术师的学校。

　　齐木楠雄跟他讲了一些学校里的情况，还有他可能会感兴趣的事情。

　　几个月前，十束多多良突然跑回老家，他们也会在齐木楠雄放学后通一通电话，互相交流一下最近的近况。

　　就是不知道现在和几个月前相比，是几个月前被卷入养父家争斗的十束更危险，还是现在患上奇怪绝症的十束更危险。

　　“没关系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我不觉得我有那么容易死掉哦。”

　　齐木楠雄在意道，【你原来还考虑过“死”这个概念啊。】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死或不死中间我当然是选择不死啦。”少年轻快地说，“这个世界上有趣的东西那么多，我还想继续留在能找到新兴趣的地方呢。”

　　【兴趣？】

　　“对呀，比如说我对学校，对齐木和班上的同学，对大家都抱有非常大的兴趣哦！”

　　【你少说了几个人，】齐木楠雄默默补充，【目前最令你感兴趣的，恐怕是周防前辈和草薙先生。】

　　“诶嘿嘿，齐木难道感觉到嫉妒了？”电话那头的人没驳回，反而和齐木楠雄开起了玩笑。

　　齐木楠雄并不觉得有多好笑。

　　几近半年，作为邻居相处，齐木楠雄早就了解十束多多良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虽然在某些地方可以称之为普通，但总体上来说一定和普通人不一样。

　　少年与普通人最大不一样的地方，可能就是他的思考方式。

　　那个人实在是太开朗、乐观、还豁达得过分。

　　这绝对不是夸赞十束多多良的话，正是因为他的思考方式很『自由』，导致齐木楠雄在第一眼看到他时，认为他是盛开在河堤上的蒲公英。

　　没有拘束和在意的人，没有一定不能舍弃的东西，从不嫉妒和怨恨他人，也不会对自己和旁人的离去感到伤心。

　　要是十束只是这样的人，就会让人觉得那个总是微笑着温柔对待别人的少年，实际上比谁都冷漠和绝情。

　　十束多多良就像一朵蒲公英，他能随风飘散到任何地方，不管被风吹到哪里，他都能好好适应那个地方的生活。

　　就算少年停留的地方是地狱，他恐怕也能找出地狱中的乐趣，然后毫不抱怨地开心过着每一天。（注1）

　　对于这样的十束来说，他真的会害怕死亡吗？

　　齐木楠雄不觉得那个家伙的躯体里带有这样的感情。

　　先前十束带他接触咒术界时，介绍过咒术师咒力的来源是负面情绪，『诅咒』的诞生就是因为人类会产生负面情绪，咒术师所使用的力量和『诅咒』同源，不过咒术师能够收敛负面情绪带来的力量，所以从咒术师身上不会产生『诅咒』。

　　十束多多良拥有咒术师的天赋，可他却并没有很多可以用来支配的咒力，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可能就是这家伙的负面情绪很少。

　　“兴趣”是牵引他唯一的线，十束拥有过很多爱好，他的热情又很容易在某种曾经喜欢过的事物身上消退。

　　十束多多良不太在意自己的性命，他“不想死掉”的原因不是“害怕死掉”，而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令他感兴趣的东西在，所以能活着的话想继续活下去。

　　少年脑袋里的想法歪成这样，肯定不能称呼他为正常人。

　　喜欢上别人很容易，那种喜欢消失起来也很容易，十束多多良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觉得身边的无变化“很无聊”。

　　因为在这种无聊的环境里生活，导致十束多多良对这个世界的兴趣也在消退。

　　齐木楠雄注视着这样的他，曾经想要拉他一把。

　　可惜，十束需要的并不是他，虽然他成为了十束重要的朋友，但没办法成为十束“唯一的执着”。

　　齐木楠雄等待着那样一个人的出现。

　　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能够成为十束留恋和执着的原因，能够让他觉得无比重要，蒲公英就不会挥挥手随随便便飞走了。

　　【其实，】齐木楠雄沉默了数秒，笃定地问他，【你知道你喜欢的人究竟是谁，但却一直在对这方面装傻吧。】

　　“齐木君说的话我听不懂哎。”那边还在装傻。

　　【是吗？】保持着手机的通讯状态，齐木楠雄走到房间的窗户边。

　　一望无尽的夜空中，不管是月亮还是星星都能很清楚地看到，想来明天一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超能力者平淡的语气中不含任何主观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那我说的更明白一些。】

　　【也就是，其实十束你知道你『花吐症』的原因都来自于谁。】

　　【你又不是笨蛋……是不是笨蛋这一点存疑，但看到吐出的花瓣的颜色，出现在你身边唯一能符合那种红色的人，无论怎样想都只有那位前辈。】

　　【或许“喜欢”这种感情一开始就被埋在心里了吧。你因为『花吐症』的出现，被迫必须直面这份情感，但你的内心还没有准备好。在两方的拉扯中感到胆怯，所以你选择后退，一直装作不清楚，借此躲避自己的心意……】

　　“停——停停停！”

　　电话那头的少年打断了他的话，吐槽道：“齐木难道是哪个夜间知心电台的主持人吗？我又不是前来向你咨询感情问题的听众，不要把我的内心描述得这么曲折啦！”

　　【我还以为你会抱怨『花吐症』冤枉了你。】

　　“齐木要是没说得那么明白，我是想过怪『花吐症』让我吐的鲜花颜色不准，以此来脱离嫌疑……”

　　少年只心虚了几秒钟，画风一转，他的语气变成了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最近齐木看了太多少女漫画，我的心情完全被你诠释成少女漫画女主角的纠结，好过分~齐木！一定要赔偿内心受伤的我！”

　　【真是的，我明明说的都是实话，】齐木楠雄回答他，【那你能告诉我你的想法吗？】

　　“我的想法？很简单哦。”

　　少年似乎端正了神色，传过来的声音也变得认真起来，他一字一句地说着。

　　“我想要成为国王的家臣。”

　　【……什么？】

　　十束多多良顿了顿，打算再说一遍，齐木楠雄让他暂且闭嘴。

　　【你还在说这种话啊，十束，】齐木楠雄操着老父亲的心叹气，【会被人当成中二病的。】

　　“和中二病不一样，这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少年在电话那头嚷嚷，“齐木，我是认真的，我想要成为国王的家臣。”

　　齐木楠雄，【……我听到了。】

　　少年和他打电话的地方好像是一片树林，他们通话时电话那头一直传来青蛙和虫子的叫声。

　　齐木楠雄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两相沉默之中，他觉得笨蛋十束好像冲着手机这边的他笑了一下。

　　“如果有一天能遇见国王，我想要成为逗他发笑的小丑（注2），”十束的语气中有无限的向往，“其他的都不需要，我只要能实现这个愿望就足够。”

　　只要能留在国王的身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吗？

　　十束这个总是轻飘飘，无忧无虑的笨蛋，说出『想要成为王的家臣』这句话的时候，反倒没有一点在开玩笑的意思。

　　齐木楠雄问他，【你的国王，指的是周防前辈？】

　　“King就是King啊！”

　　【日本确实有『王』存在，】齐木楠雄面无表情，【你觉得周防前辈以后会成为『王』吗？】

　　“……不是这样的，”十束多多良难得沉默了一会，随后肯定地回答，“要是有人能成为『王』，那个人一定会是King。”

　　周防前辈确实有『王』的气场，连齐木楠雄都认为那个人像狮子，可即便再有气场，周防尊目前到底还是个无能力的普通人。

　　世界上也只有十束多多良，如此坚信他能够成为『王』。

　　【那你的病怎么办？要继续瞒着周防前辈？】

　　“没关系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我相信硝子和大家。”

　　少年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情，话语中有明显安抚他的意思，“而且就算快要死掉，硝子和齐木应该也能在最后一秒把我救回来吧。”

　　齐木楠雄考虑过这一点，【将快要死掉的你身上的时间倒转到没死掉的时候，估计你就会活过来了。】

　　其实原理和恢复摔碎的杯子差不多，只是人和杯子那种没有生命的静物不同，万一出现差错就无法挽回。

　　少年对好友有无条件的信任，“真是个好办法，感觉自己以后要是再得绝症都不用害怕了！”

　　有人会咒自己接连得绝症吗？齐木楠雄如果在现场，一定会狠狠敲他的头。

　　电话那头的十束放缓了语调，小心翼翼地问他，“那个，齐木和King的相处还好吗？没有产生矛盾吧？”

　　终于来了，对周防前辈的关心终于来了。

　　齐木楠雄虽然感谢周防尊成为十束『重要的存在』，但一点也不想夹在那两个人中间牵线搭桥，他难道是七夕搭给这两个人的喜鹊吗？

　　他忍住想要叹气的冲动，【……不，虽然有点麻烦，但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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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很擅长从地狱中活下来”的描写来自赤之王国下册
（注2）出自赤之王国，与原话有改动
十束的愿望从头到尾就是想当『国王的家臣』，他只要能留在王的身边就足够。
赤之王国里写见到尊之后，十束奇怪这个人为什么总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他想留在这个人的身边，告诉这个人世界上有很多有趣的事，所以希望“King”能笑出来。
——这大概就是尽到了小丑的职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