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雪倾晨》乔洁

6、第五章

　　无聊！好闷！

　　江柔雪在轿中无聊的快睡着了。刚开始她还能新奇的欣赏外面的风景，在发现了皇宫中建筑的格局大同小异后便没了兴趣，偏偏皇宫又特别大。

　　她已经闷在这个小轿快一个小时了吧？小竹还说很很近，不知道远的话要走多久？

　　鹿儿在外面拉着小竹唧唧喳喳的问个不停，对什么都好奇。本来想和她们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想想鹿儿的没完没了还是算了，一个人在里面发呆。

　　不知道那些住在皇宫的人是怎么生活的？高大的城墙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只剩下头上的一方天空。每天对着一成不变景致，即便再精致华美、舒适宜人，这样的日子也只是一潭死水吧？她并不是耐性很差的人，也才进来一天就觉得有点受不了，如果是云儿只怕早就嚷嚷着出去了。

　　想到那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小丫头，嘴角不禁轻轻上扬。在将军府的一点一滴浮上心头，胸臆间满是温馨感动。从来她都是幸运的，可是姐姐...或许所有的不幸全都被姐姐揽走了。

　　“太子妃？”小竹叫了好多声却不见里面有动静，只好伸手掀起帘子。

　　眼前忽的一亮让江柔雪回神，一时不明所以，只能愣愣的看着小竹。

　　“到了，太子妃。您可以下轿了，”见太子妃看向自己，小竹连忙开口。

　　“到了？总算到了。”嘘了口气，欠身钻出轿子伸个懒腰，真累！谁说坐轿子舒服的？根本就是受罪。

　　目光接触到一道冷冽的视线，让江柔雪的动作一时滞住。

　　在傍晚的最后一缕阳光的映射下发现那双美丽的眼中似有水光一闪，骆璟晨的心没由来的一抽。

　　“奴婢给殿下请安，”小竹的声音让怔愣的人回神。

　　骆璟晨皱皱眉，不明白每次遇到她自己怎么都会有奇怪的反应。视线移到小竹身上，眉头锁的更紧，诧异她的出现。

　　发现自己又失态了，江柔雪忙调整好状态，脸颊因窘迫飞上红霞。

　　“免了。你怎么在这儿？”知道以他们对自己的心，如今立妃，几人肯定会对太子妃全心照顾。所以跟他们说不用服侍太子妃的，他不希望他们受委屈。

　　“奴婢随太子妃一起过来的。”小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勉强，倒有几分欣喜。

　　也罢，就随他们好了。反正也不会太久，想这个女人也不敢太过分。

　　不经意的目光在看到绯红的面颊后闪了下，又快速地转开。

　　“进去吧。”没温度的声音僵硬的响起，骆璟晨懊恼自己再度失神，迈步向前方走去。如果不是璟涵的建议，他才不会浪费时间在这等她。

　　这人怎么这样？江柔雪看着前面的背影，有些气恼。自己没得罪他吧？忽然瞥到鹿儿一脸的紧张，这丫头怎么了？顺着她的目光，恍然大悟。这丫头也知道怕了，想到早上的事情，心中一动，难道...那也太小气了吧。

　　“太子妃？走吧。”小竹见她在发呆，开口提醒。

　　“哦，好。”江柔雪应道，目光依然盯着那高大的背影，今天真是莫名其妙。这家伙莫名其妙，下午那个二皇子骆璟涵也莫名其妙，说有事和自己说，结果呢，沉默了半天，说了两句没头没脑的话，大概是皇宫待久了，有些不正常了。

　　“太子，太子妃到。”

　　尖细的嗓音乍然响起，把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江柔雪吓了一跳。低呼一声抚住心口，瞪向声音的来源处。一个站在殿门口的公公，此刻正向这边弯腰作揖，

　　“奴才给太子，太子妃请安。”

　　“起来吧。”骆璟晨开口，冷冷瞄了眼江柔雪，这女人太容易被惊吓了吧？或者根本就是故作姿态？

　　“您没事吧？”小竹轻声问。因为距离近她对太子妃的低呼声听的分明。

　　江柔雪摇摇头，

　　“我没事，”下次决不能在胡思乱想的乱生气，不然心脏迟早会在惊吓中停止跳动。不对，自己刚才竟然在莫名其妙的生气，看来她也快不正常了。吸口气，平复下心情，反正她只是暂时住这里，没什么可烦心的。

　　接近殿门时里面迎来一个五十来岁的公公，

　　“老奴给太子，太子妃请安。”

　　“免了，林公公，您怎么出来了？”太子的口气让江柔雪感到惊讶。

　　“里面都准备好了，皇上让老奴来带大伙去后园休息会。殿下，你们快进去吧。”

　　“恩，”答应一声，骆璟晨领身进入大殿。

　　江柔雪紧跟后面，恢弘宽广的大厅气势宏伟，里面雕梁画栋更是精致的无可挑剔。几颗夜明珠巧妙的镶嵌在盘绕大柱的金色雕龙眼中，把整个大厅照的亮如白昼。皇宫的建筑总是缺了温馨，在这么空旷的地方用餐只怕滋味不会有多好吧？进门草草打量了下，赶忙集中精神，不敢再分心。皇上面前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小心可是要掉脑袋的。

　　“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骆璟晨躬身行礼。

　　江柔雪不敢怠慢，忙跟着行礼：

　　“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知道不能随意瞻仰圣颜，她低着头盯着地面。

　　“平身，这里没外人，不用这么拘束。”温和的声音洪亮的响起。

　　“柔雪，朕应该没记错吧？你也别低着头了。没什么好紧张的，你现在是太子妃，叫父皇就行了。”

　　“回皇...父皇，柔雪知道了。”抬起头看向皇上，像貌上太子、二皇子大部分遗传了当今皇上的样貌。看起来太子和皇上有八分像，气韵上皇上和二皇子比较接近，不过多了些不怒而威的气势。边上的皇后，端庄雍容，出色的容貌，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看着他们，只是江柔雪觉得她的眼中似乎有些类似愧疚的情绪，莫非...下午二皇子的话冒了出来，看了眼身边的太子，仍是一脸的漠然，看不出情绪。

　　这段时间皇上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眼前的女子，从她阳光般的气质，闪动着各种情绪的眼睛，明白她的特别。

　　“璟玉见过皇兄皇嫂。”开口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富态的面容和皇后很像。年纪不大却已有不凡的气势，打量她的目光夹着些许好奇。他应该就是二皇子所说的当今皇后的亲生子，也是金祾皇朝的三皇子。

　　“免了吧。”还是冰冷的话语，不过语气少了些淡漠。

　　“都入坐吧，菜都快凉了。有什么话边吃边说，没别人，不用拘于礼节。”皇上开口。

　　坐下来的江柔雪没心思去研究眼前的美食，尽管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却让人没什么胃口。一时沉默下来，气氛竟有些尴尬。帝王之家都是如此吗？

　　“快些吃吧，璟晨，难得你会来，父皇真的很高兴。可惜璟涵有事不能来，来，陪父皇喝两杯。”皇上再次开口，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

　　看着父皇脸上开怀的笑容，骆璟晨心中有很大的触动，脸上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动容。端起酒杯比了下，一饮而尽，放下手中的酒杯，骆璟晨开口：

　　“您该明白我来这的目的，我已经做到了您的要求，您也该遵守承诺满足我的要求了。”

　　话音一落，皇后和三皇子都顿住动作，眼光复杂的看向他。

　　江柔雪不明白地看着几人，完全被眼前的情况弄糊涂了。

　　“皇兄，你真的要这么做？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位子，”他和璟涵花了这么多年培育这个皇弟，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可是...”骆璟玉的话被皇上打断。

　　“好了，璟玉。你皇兄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料到他为何而来，他不会改变的决定何必再多说。当初让璟涵想办法希望能打消他的念头，可是结果...

　　既然这是他最想要的，那他这个做父亲的就成全他，这也是自己唯一能为他做的了。一直以来，自己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当年的事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好心痛却无法改变。

　　“柔雪，璟晨要放弃太子之位，你怎么看？”当初璟涵过来说了太子选定的人选，太让他惊讶了。他只想过璟晨会为了这个条件而随便选择个太子妃，怎么也没料到他竟会选择舒将军的女儿，虽是义女也是不可能的。

　　后来永宁侯携子进宫想让自己指婚江柔雪，让他开始好奇这个女子。或许她真特别到能让璟晨心动，这个可能让他太高兴了。不过，他很想了解她到底有多特别。

　　“放弃太子之位？”江柔雪讶异这个惊人的消息，太出乎意料了。

　　“怎么？你还不知道？”皇上接着说：“可能是璟晨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吧，”应该是这样。

　　江柔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中一喜，他不做太子了？那是不是代表她快自由了？

　　骆璟晨一直盯着她的脸在看，这女人的震惊完全和他意料的一般，皱了皱眉，刚刚不是他眼花的话，那她眼中应是有惊喜一闪而过，怎么会这样？

　　“回皇...父皇的话，这事您不该问我的意见吧？这是太子的事，该由他自己决定，没有人可以决定别人的人生。”正了正色，江柔雪回答。这事真的不该问她，她从头到尾都不会和这事有关。

　　这段话如石头投入骆璟晨的心海，让他淡漠的心海泛起层层涟漪。不可能，他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

　　“既然你这么说，朕会尽快宣布此事。”此刻他的心完全放下了，璟晨娶了这样的女子，自己觉得很欣慰，希望他会因她改变。

　　“既然这样，天也不早了，我先告退。”不行，他得回去理清心中的混乱。

　　“是呀，皇...父皇，天不早了，我们先告退了。”唉，这地方太不舒服了，还是先走吧。幸好她机灵，先吃了点东西才过来，不然就饿扁了。这个自私的家伙，带上她会少块肉啊。

　　“那好吧，你们先回去吧，有空过来看看朕。”皇上的口气中难以察觉的落寞。

　　“恩，我们会的。”她总不能也跟他学惜字如金吧？

　　看着匆匆而去的背影，一直没开口的皇后轻轻开口：

　　“皇上，真的这么决定了么？”眼中的愧疚越来越深，逐渐晕满整张面孔。

　　“对呀，父皇，”有些稚气的脸上写满愁绪。

　　没有回头，看着空旷的大门，皇上沉默了良久，

　　“这是他最想要的，那就成全他。”叹口气，看向两人，

　　“这是最好的决定。璟玉你确实更适合这个位子，你也先下去吧。”

　　“是，儿臣告退，”骆璟玉转身退下。

　　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两个人，

　　“皇后，别难过了，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何况事情不该怪你，是我的错，你无须内疚自责。放开吧，他以后会过的很好，也算是对他的补偿。”

　　“皇上您身在这个位子，做那样的决定也是无可奈何。”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陷入往日的记忆中。一切沉入寂静中，仿若静止。时间一点一滴的在黑夜里悄悄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