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涯（新撰组同人）》陌上风轻

5、第四章 赢得生前身后名

　　第四章赢得生前身后名

　　那天医馆来了个难缠的客人。
　　那个身材健壮的配剑男子一连三天早上来找父亲，口口声声要和冲田总司比试，说什么男人之间的生死决斗。
　　第三次看到那张脸，我实在忍无可忍地冲过去，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大意是总司已经病入膏肓了，你这种三流角色还来添什么乱。
　　那人像是被我骂傻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抓住我的手站起来，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不可侮辱武士的尊严。”
　　“尊严又不能救命，你这个不懂变通的老顽固是活在平安京时代的吧。”由于身高差距，我被吊在半空，只能气呼呼地冲他又踢又嚷。
　　“你……”那人似乎动了真怒，布满老茧的手几乎把我的腕骨捏碎。
　　我咬紧牙关才没痛得叫出声来，但已经有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了。
　　想想真没资格说别人，我不也是死撑一口气也不想服输嘛。
　　男人忽然松开手，目光绕过我看着不远处。
　　我回头一看，门口站着总司和通风报信的吉野。
　　“我倒不知道，欺负小孩子的男人可以自称为有尊严的武士。”总司脸上温和的笑容变成了讽刺的冷笑。
　　那种和他平日里的温柔截然不同的残忍表情，陌生得不像我认识的冲田总司。
　　而像是一个真正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剑刃染血，踏尸步骸。
　　我怔怔地看着那个和记忆里的武士重叠的总司。
　　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那次在后院，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去年或者前年，我也见过那么一群穿着蓝色衣服的男子，人称新撰组的队士们，送来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血肉模糊的伤口，深可见骨。
　　我不经意地望过去，即使隔着人群，也可以凭直觉肯定那人回天乏术。
　　那时人挤人乱作一团，我几乎站不稳脚，不知被哪个粗心的大人重重一撞，眼看要屁股着地摔到地上。
　　却正好让人扶住了。
　　修长白皙的手指，令人印象深刻的不是它有多好看，而是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我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毛，心情复杂地盯着那只手发呆，不料听见了父亲大人的呵斥，“你这丫头怎么还不回屋！”
　　维持着基本的礼貌，我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识相地快步走开了。
　　真的没有刻意记得这好心扶了我一把的人，想当然是为了忘记那刺鼻的味道。
　　但当那模糊单薄的影子和眼前的总司联系到一起时，变得无比清晰。
　　带着记忆里我再熟悉不过的血的味道，扑鼻而来。

　　那个男人一见正主出来，不再同我计较，上前几步仔细打量传说中的壬生狼。
　　“抱歉，松本先生，给你们惹了麻烦。”总司面露歉意地跟父亲招呼，又冲着那男人道，“医馆不是用来打斗的地方。如果你坚持，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明显的情绪。
　　那样陌生的总司，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可想说的话还是硬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我，我也要去。”
　　“小绘你……”总司无奈地看着我，软下了口气，问，“手疼吗？怎么个子小小的胆子那么大？”
　　“不管，那个人把我手都给抓红了。我怎么能放过这个看他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好机会。”为了增加说服力，我还扬了扬手上作为“罪证”的红印，补充一句，“你不让我跟也没用。”言下之意，我还有爬墙的绝招。
　　于是，总司耸耸肩表示放弃，任我跟在后面。

　　不是没有听过别人天花乱坠的形容，把总司捧成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但真的亲眼印证时，还是感到了非同一般的震撼力。
　　在总司要求下，两人手上换成了向附近道场借来的竹剑。
　　拿起竹剑的总司像是变了一个人，眼神是初见那一刹的犀利，映出的是我为之颤栗的血雨腥风。
　　施礼完毕，总司面无表情地说，“请。”然后举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对方冲去。
　　令我意外啊，还以为以总司的性格，是静候对方进攻的那类人呢。
　　但看下去就知道不是什么意外，是我从来没有了解过总司。
　　那是我不认识的，来这里之前的他。
　　起初，剑身不断相碰，此后没过几招，总司就显示出游刃有余的样子，闪避自如，偶尔突刺一击让对方措手不及。
　　我摸不清他剑的走向，像我看不清他拔剑的动作一样，只知道那个色厉内荏的男人连他的衣角也没摸到。
　　胜负早已有定论，看着使劲全力的男人狼狈不堪，我几乎都忍不住同情起这个“尊严”被践踏在强者脚下的可怜人了。
　　那个男人最终被总司打飞了手上竹剑，不甘道，“果然天才是凡人无法打败的吗？”
　　总司没有直接作答，只说，“一柄剑不是为了恃强凌弱或彰显自己而存在的，只有明白这个道理的人才拿得起剑。”
　　那人思索良久，然后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指教。”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看得我一愣，然后我释然一笑，明白了些什么。
　　总司也许只是为了说这一番话才击败那个人的吧。
　　温柔，即使换种方式，仍是温柔。

　　不知为何，直到那人走后，总司仍迟迟没有放下手中的竹剑。
　　我想，那其实不单是一柄剑，那代表着过去的冲田总司。而现在的总司想像握住这柄剑一样，把旧日时光握在手心里。
　　其实谁都知道，人是不能只活在过去里的。
　　但谁又能劝得了总司呢，一个除了过去以外，近乎一无所有的男人。
　　他，没有未来了。
　　眼眶里忍了很久的泪终是不小心掉了下来。
　　我转过身，快步走出后院，不再打扰这个我不认识的冲田总司。
　　冲田总司是独一无二的，但拥有武士之魂的人，在握剑的时候，并无两样。
　　杀气，血腥味，把生命视作无物，让我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