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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借奶消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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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
“你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把我这边的活儿给搁置了吗?还真是让人伤心啊,‘海胆’同学。”
坐在吧台边的金发酒保精心擦拭着锃亮的子弹杯,直到将最后一枚杯子放好,才懒洋洋地撑在吧台上。
草薙出云习惯性地弹了弹并未点燃的香烟,似真似假地抱怨。
“亏我把你放进来,要是被发现放未成年进酒吧……我可是会被举报的哦。”
在酒吧喝草莓牛奶的伏黑惠理不直气也壮:“嗯,是这样没错。”
“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最近都不想干活。”
已经写废好几版提纲的黑发少年木着脸,面不改色地继续吸着纸盒里最后几滴草莓牛奶,努力控制着空气和吸管挤压发出的声响。
他和喵次郎的相处太过短暂,短到记忆都被蒙上一层厚重滤镜,让他怎么看自己写下的草纸怎么不满意。
如果忽视他面前那盒已经快被吸光的草莓牛奶,或许绝大部分人都会觉得他是在借酒消愁。
就现在这幅画面而言,或许也可以被称为是借奶消愁?
这几天学校临时出了重要的文件需要找家长签字——放在惠这里是找临时监护人签字,所以他跟五条悟约定了自己去东京的时间。
然而他前脚才刚踏上新干线,后脚就接到对方临时要去祓除两只一级咒灵的消息。
加班,对于咒术界最强咒术师来说,这再正常不过。
对高专并不感冒的伏黑惠拒绝了对方直接让他去宿舍等的建议,索性直接跑到这些天一直催得很急的网友“打火机”家拜访。
虽然这位网友和他的“家”有点特殊……都已经被迫成为神奈川不良界传说中的伏黑哥了,难道他还会在乎区区进酒吧的传言吗?
反正津美纪和千速姐也不会知道,咳。
一脸阴郁的伏黑哥深沉地喝起了第二盒草莓牛奶。
他前阵子被津美纪泼了一身草莓牛奶,刚才突然开始好奇那种闻起来甜腻腻的味道,没想到这间酒吧当真能点到。
——果然,他还是难以接受香精的味道,这种腻到黏嗓子的加糖甜牛奶他更是无福消受。
只是酒吧会有整整一层草莓牛奶库存这种事情,多少有点离谱。
“总之,只要调查一下最近出现在镇目町的那帮‘鼹鼠’就对了,是吧?”
惠横过被改造的终端,手指轻快地在虚拟键盘上敲击着。
这是另一位网友这两天才改造完寄给他测试的小玩意——当然了,最吸引他的其实是那个绘制着一黑一白两只牧羊犬的终端外壳。
老人家甚至颇具童心地给他的新终端预设了一套配套的主题图标。
在JUNGLE这帮赚外快的人当中,伏黑惠大概算是对任务内容挑剔到有些龟毛的类型。
但他长时间设置高门槛的优点在于,当“海胆”的任务偏好被传播开之后,符合下单标准的大客户们能够精准地找上门。
吠舞罗酒吧的这位“打火机”老板就因此成为伏黑惠的老客户,业务往来频繁得甚至已经熟到可以线下面基。
总觉得草薙先生的声音有点耳熟——这也是惠愿意稍微放下戒备的原因之一。
“没办法,我们自己的技术人员已经离职了相当一段时间嘛。”金发青年之前是这样跟他说的。
伏黑惠并没有过多地去思考一个酒吧老板为什么会招聘技术人员这种问题,也没有去问为什么一个酒吧老板会把自家养的名为“马刺身”这种奇怪名称的宠物马寄养在“法务局户籍科”这种一听就是政府机关的地方,更没有去问为什么一个酒吧老板会去硬刚毒口贩还理所当然地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范围。
——这些“鼹鼠”,是最近出现在镇目町的毒口贩,是吠舞罗背后势力想要清除掉的对象。
这符合他的接单标准。
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反正他只是区区一个过早接触社畜生活的可怜童工罢了。
七分钟后,草薙出云的终端响了一下,是一封来自未知对象的邮件,附件的压缩包只有几十兆,落款是有两只绿色豆豆眼的黑色煤球。
“就当是草莓牛奶的钱——监护人快回来了,我先走一步。”惠把空掉的牛奶盒规整排好,利索地跳下酒吧转椅。
这个时间点往高专的方向走,还来得及顺手买两份章鱼烧。
……其实是他突然心跳得慌,总觉得有什么说不上来的存在正在靠近。
草薙出云没有急着点开压缩包,反而相当熟络地给少年揣了两份之前就热在锅里的生姜烧。
酒吧里会有生姜烧这种东西也很正常,是这样没错。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说起来,这个点……尊和十束他们也该回来了吧?”
伏黑惠歪头看了金发青年一眼,再次听到了自己来两次都没能碰到的“尊”,还有那位见只过一面的十束先生。
他麻溜地脚底抹油,先走为上:“那我就先告辞了。”
草薙一脸无奈:“啊……被嫌弃了呢……”
厚重的酒吧大门短时间内被再度推开,外界的充裕光线再度照进这间装修复古的酒吧,一群人说笑着走了进来。
金发青年双肘撑在吧台上,笑眯眯地看向被众人围在正中央的男人。
“尊——你看到了吗?那个孩子。”
“啊,”红发男人取下原本吞吐着的香烟,漫不经心地掸落烟灰,“大概,已经确定了。”
直到走出很远,伏黑惠原本跳脱的心脏才终于平静下来。
这种被干扰的感觉,真的无法让人喜欢起来。
果然,以后还是离草薙出云先生远一点吧……
不,不是拒绝委托的意思,毕竟他跟草薙先生给出的高额委托金无冤无仇。
就在他走出门后不久,草薙出云没管他“两盒草莓牛奶抵一次委托”的发言,依旧照原价给他打了一大笔钱。
只是,一切的线下接触都应该结束了——这是直觉告诉他的最优解。
已经倚在校门口的五条悟挑眉,他凑近面无表情却莫名一股烦躁气息的少年,敏锐至极的嗅觉让他闻到了少年身上甜腻且浓郁的草莓香精味,还有淡淡的烟草、烈酒、皮革与木头的气味。
……这是什么奇妙的搭配?
前一种味道——就连讨厌甜点的惠都开始喝草莓牛奶这种和他的外观完全不符合的东西了,看样子他最近的心情真的有够低落。
至于后一种味道——大约是酒吧环境中沾染上的气味,装修还是复古的那一挂,少年大概只在里面坐了不到半小时。
好吧,不善饮酒的五条悟并不怎么了解这些,但姑且也算是个合格监护人的他分明记得,这小鬼离法定意义上的成年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究竟是什么黑酒吧才会大白天放一个国中生进去啊?
不过瞅瞅正处于低气压状态的少年,他明智地收回了刚到嘴边的调侃。
白发青年推着墨镜,饶有兴致地开口:“惠,你那篇社团征文写得怎么样了?”
伏黑惠的脸略微垮了一瞬,更加闷闷不乐地跟在他身后:“没有怎么样,只要一提起笔就会想到喵次郎,写了很多版,最后还是放弃了。”
“……不过,在刚才,又略微有了一点点灵感。”
他跟在五条悟身后几步,这次竟然不用监护人劝说,就主动踩进了高专内部。
五条悟终于意识到,眼前少年口中的灵感大概跟他有那么一点点关系,以至于有所图谋的对方破天荒愿意跟自己走进高专。
“……所以?”
“五条先生,您做完任务后是有一段休息时间的,对吧?”
回到宿舍的五条悟坐在那张巴塞罗那椅上,他单手撑着脑袋,语调愉悦地搭腔:“嗯哼?”
青年显然已经知道伏黑惠的后半句话,却还是笑眯眯地引导少年亲口说出自己的请求。
脸色严肃起来的黑发少年郑重地掏出终端准备记录:“……所以,五条先生,能和我说一些有关咒灵的故事吗?”
伏黑惠无法忘记夕阳下那个朝他咧嘴笑的喵次郎,也完全记得梦境中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向他告别的喵次郎,却无缘见到那只竟然威风凛凛到能够让咒术界通知五条悟这个最强咒术师亲手祓除的咒灵。
他自知无法拯救对方,但时隔多日的重重描画之后,他依旧会难以抑制地生出好奇心。
此前五条悟做完任务后会对他们吐槽的内容,多是一些“咒术界烂橘子”——大概是某些爱乱指挥的高层,还有“爱戳羊毛毡的肌肉男妈妈”——大概是上司之类的角色,很少有能被最强放在眼里甚至随口提上一句的咒灵。
除非是某些特级。
理由不用五条悟亲口说,就连偶尔听一句他吐槽的津美纪都能模拟出临时监护人先生可能会发出的暴言——“因为它们很弱”。
五条悟看着自觉蹲在小板凳上准备记笔记的少年,莫名有些想笑,然后他当真拍着扶手大笑出声。
——怎么说呢,不管是这孩子想要远离咒术界的原因,还是这孩子想要更多了解咒灵的原因,都天真到让人觉得不愧还是个孩子。
他笑到小海胆额头蹦出青筋,露出微微恼怒的神态,才端正一点点态度,话中却还是带着无法忽略的笑意。
“那当然没问题啦,惠,让我想想该从哪里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