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伤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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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安室透喘息着，疲惫的样子六分是伪装，四分却是真的。
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日光灿烂，是高温在秋季到来前的反扑，户外运动的话一定会出汗，就像现在这样。
衣服贴在后背上，体力也随着汗水一起流失了一部分，但对手似乎没什么改变，只是缓慢但确实地加重着攻击的力量。
赤手空拳地与他战斗的确不是一个好选择。
那些肌肉坚硬的如同钢铁，无论多重的拳头打上去都像是没有效果，只能换来眼也不眨的还击，每一下都反馈给肌肉真实的疼痛。
……没有军事训练的制式化痕迹，这种打斗的方法更加自由，或者说传统，架势之间带有许多古武流派特有的习惯，虽然风格的变化多端令人迷惑，但在对方身上却能顺理成章地融为一体。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明明只是拳头，却有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锋锐感，近在身前时会有种即将被利器一分为二的错觉。
不过拳头就是拳头，尤其是这场交手一直都维持在礼貌的范围里，在针对要害部位的攻击上留有余地，所以目前为止他依旧能够保持自己“一个爱好搏击并有一定水平的普通人”的外在形象，但以对方不断紧逼的姿态来看，安室透不能保证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毕竟这不是一个能让他有余裕放水的对手。
看起来想试探出更多的东西是不可能了，不如趁这个机会抽身。
分神思忖着如何能够相对自然的认输脱身，但耳朵在听到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出拳风声后，战斗经验丰富的现役公安心中一凛，下意识地选择了侧身躲避而不是招架。
拳风擦着肩膀而过，将轻薄的织物扯出一条口子，其下的皮肤也随之泛出不明显的红痕，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力量。
“呵呵呵……到了这个地步还没有被阻止，那就说明脱掉一件还是在允许范围之内的，”因为对方怔愣而暂时停手的千子笑起来，富有暗示性地拉拉自己肩部的衣服，“既然热了起来就不要耽误时间，此时正是脱的时机——去除那些没有必要的伪装，将真实无伪的自己展现出来吧，。”
在说到期待两个字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原地，略显妖异的笑容在安室透瞳孔中放大，低语的声音带有不怀好意的劝诱，似乎对一切都已经尽在掌握。
“……”
安室透咬了咬牙，略显懊恼地迎了上去。
这是与之前试探完全不同的打斗，两人默契地避开面部，除此之外不再留手，毕竟拳拳到肉的闷响很容易被杂音掩盖，但脸上的青紫却一定会引起别人的围观。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极为引人注意的存在。
因为结界而注意不到这边情况的工作人员已经一脸迷茫地在附近晃了好几圈，审神者向膝丸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完成今天的工作，太刀微微躬身应是，随即与笑面青江交换了个眼神后才离开。
但这些安室透都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没有精力继续去分析这些细微的地方，他现在全身心都集中在向自己挥来的拳头上，双臂作为格挡最频繁的地方已经完全麻木，有些进攻虽然被防住了，但附近的皮肤仍然火辣辣的疼痛，略显破损的潮湿衣服贴在上面，因剧烈运动而缺氧的眩晕感让他一时分不清受伤的程度。
他短暂地闭了下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气，让嗡嗡作响的脑袋清醒一点。
上一次这么狼狈，还是和那个家伙动手的时候……没错，只要不像那家伙一样有确实的破绽，我就不算暴露，而且，从这些人的试探来看，应该只是认为我与皮斯科有关，这样很好。
拜某个敌人所赐，终于从对方的节奏中找回自己的安室透用余光扫了一眼因太阳升高而变化形状的树影，控制着抵挡的本能打算以挨上一拳作为今天这出意外的结束。
断一两根肋骨也无所谓，如果能让琴酒因此注意到这些人是个不错的选择，就算是我，总是被他针对也会压力大，需要别人来分担一部分。
要是被打晕过去更好，希望我身上那部与琴酒联络过的手机不会令他们失望。
虽然疼痛即将到来，但想到能给组织和琴酒添些麻烦，安室透内心还是稍微露出了点快意的笑容。
“……呵呵呵，”千子村正发现了对方眼神的些许变化，有些遗憾地低笑了两声，但手上却没有留情的打算，“想要到此为止了吗？”
虽然还不太过瘾，不过按照与笑面青江的计划，就在这里结束吧。
“村正。”
一直安静看着的审神者终于在关键时刻出声制止了打刀，挽救了一位敬业公安严重脑震荡的命运，但饶是如此，迅速变向的拳风依旧嗤啦一声将那件白T恤扯了个大口子，留下一只反应不过来的安室透。
“唔……看来这样就够了，”千子村正意犹未尽地说，然后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不过还会有下一次的，到时候请多指教。”
勉强扯起笑容的打工小王子脸上写着大大的问号，对这个秒速转变为轻松愉悦的氛围有些接受不能。
“到此为止，”京墨站起身来，原本想要脱下自己衣服递给安室透，但又在千子和龟甲的热切眼神中笑笑收回了手，“弄坏了你的衣服很抱歉，我会赔偿，这里还有备用的吗？”
“啊啊，这个吗？没关系的，”虽然不知道这个除了衣服坏掉恍若无事发生的局面会如何发展，安室透还是敬业地说出了符合自己人设的话，他看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布条，没怎么犹豫就脱了下来，“只是便宜货而已，这附近有服装店，我出门随便买一件换上就好。”
“这样的话，我有一个提议，”笑面青江看看远处的太刀，心情愉快地说，“不如和我们一起，去买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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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帽子后又失去了上衣（顺便还失去了结界）的安室透在离开拍摄场地的时候遭到了围观。
很多人是第一次看见这个黑皮肤小哥的脸，一边感慨着之前都没有发现一边“顺便”扫视着他露在外面的巧克力腹肌，想着等他回来的时候要去搭个话才好。
老师们虽然都是美人但是不够平易近人嘛，膜拜就好了，反倒是这种身边的帅气感觉可以约着吃个饭喝个咖啡什么的，一起打发时间会很愉快的样子。
并不知道这位小哥即将一去不返的人们纷纷打开了自己的日程表。
“其实我自己去买就可以了，”坐在中间的安室透一脸腼腆地说，“这样怎么好意思，各位都还有工作吧。”
他左边的千子低声笑了一阵，然后回答他：“有脱掉就会有穿上，请不必在意，这是我们弥补的方式，同时也是下一次的邀约。”
“如果买了衣服给一个人，那么就是希望脱下它呢，”坐在他右边的笑面青江则是暗含深意地补充道，“我想村正说的是这个意思。”
对面的审神者注意到他的眼神，笑笑没有说话，继续翻阅自己手中的时尚杂志，而与他坐在同一排的龟甲贞宗则是恨不得贴到车门上，只是车子内部的空间过于狭小，无论怎么躲都逃不出那个距离，所以只能一边偷偷观察审神者一边颤抖着蜷紧。
当然，除了安室透，不管是不是伪装的，其他人都是一副“这很正常”的表情。
“原来如此，的确是听过类似的说法……”
总觉得冷汗难以停止的安室透看看他们若无其事的表现，不免又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脱”是什么意思，自从潜伏进这个组织卧底以来，他还少有对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不自信的时候。
不过他向来思维缜密准备全面，很快就抛掉了“这只是个巧合他们就是单纯想要和我比试一下说的话都是表面意思没有暗示”的假设，转而思考更糟的情况。
他们到底掌握了多少与皮斯科有关的情报，这里面又有多少是关于组织的？放出多少信息，才能达成让他们与组织针锋相对又不影响我的目的？
并不知道对方只想揭穿他到底是警方卧底还是组织卧底这个谜题，安室透低下头，心中飞快地拟定着计划。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他们开始在店里试衣服为止。
审神者应当提前打电话预约过，整整一排男装店中除了他们没有别的客人，服务生安静地站在店里，只在他们有需要的时候上前介绍设计理念和尺码。
随便拿了件长袖衣服，又见缝插针地给贝尔摩德回了条信息后安室透才打理好自己走出试衣间，被打的疼痛这会儿已经明显起来，淤血的痕迹也慢慢显现，他习以为常地活动活动身体，想着一会还得去买些外伤药，看一下风见那里处理的如何了，然后将这个情况反馈给琴酒。
时间有点紧张……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抬头，看见千子村正在镜子前站着让服务生为他更换身上的衣服。
他的身上也有许多眼熟的微红痕迹——那是受外力击打而留下的印子，一般会在两个小时左右慢慢变色，然后根据出血量显出或青或紫的淤痕。
……果然，挨了我的拳头不可能一点感觉没有。
由于这种诡异的安心，安室透看向镜子的时间要比礼貌范围内稍微久了那么一点点。
“呵呵，是在看这伤痕吗？”
注意到他的目光，千子村长抬起手臂看了一眼后问。
“实在是抱歉……”
“这没有什么，”打刀回答，“就算是我，也会在该受伤的时候受伤，就算被多余的东西遮掩的再好，但是一旦脱掉，就一目了然了。”
他展开双臂，让店员为他扣上衬衫的纽扣，
“虽然不确定您是否已经习惯了这些，但是有时候就得痛快地脱掉才行，”千子村正抬起手臂试了试，感觉胸前有些紧，需要再拿大一号，“穿的太多，就会忘记一些伤口，治疗不当可是会致命的。”
“没有愈合的伤口无论如何遮掩也不会忘记，”在打刀看不见的地方，安室透面色冷漠地回答，“因为它只会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的疼痛。”
只有忙碌能让人暂时忘记这疼痛。
“这也是很好的想法，”在店员去取新衣服的间隙，千子对着镜子侧身看了看伤，“但是，作为我的经验来说，有了伤痕就要及时治疗，因为不知道在哪一次战斗中，就会因为没有修复好的旧伤断掉，虽说难免有这么一天，不过要是在没有彻底脱掉之前就来的话，还是有些糟糕。”
“是吗？哈哈哈，不过运动损伤拖久了的确会变严重，”只允许自己在情绪中沉浸三秒钟的安室透打着哈哈说，“如果总是锻炼的话，健康隐患不可忽视啊。”
眼看着去换衣服的店员回来，向来都是活跃气氛小达人的安室透隐隐松了一口气，打算回到换衣间去再消磨一会儿时间，以此逃避这种似乎意有所指的对话。
“伤痕是丑陋的，人类会用外物来遮掩自己不想看见的东西，”笑面青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安室透身后接话，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呼吸吹动头发，“千子先生，如果时时刻刻都能看见的话，精神上会先承受不了，所以‘穿’是有必要的，只不过，他们不仅自己穿，也会要求别人穿。”
他说完后轻轻一笑，退开了一步。
在大胁差开始说话的时候，安室透克制住自己，像个被吓一跳的普通人那样慢慢转过头去，而不是下意识地攻击对方，但身后久久不散的森寒冷意提醒着他，被人毫无防备地从背后接近对他的卧底身份来说是致命的——不论是什么时候。
大胁差又悠悠向他一笑，丝毫看不出他刚刚掉包了一个人类的手机。
“……那实在是太遗憾了，”千子村正在镜子里欣赏了一会自己的肌肉后，转而按住安室透的肩膀，诚恳地说，“请务必有一天，在不得不穿之余，能感受到脱的快乐，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很乐意带你领略这一点。”
“呃……我会努力的……”
顶着店员“我是职业的所以不会大惊失色但人性如此所以我还是要用奇怪的目光偷瞄你们几眼”的眼神，安室透硬着头皮说，同时内心再度怀疑自己。
这到底是富有深意的试探……还是某种我不太懂的领域？
作者有话说第81章 伤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