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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信任与尝试 ...

  •   “没想到我也会有照顾人的一天哪。”

      将小狐丸拖回被褥里放平,天下五剑一边叹息一边替他松开腰带,至于更多的步骤……他实在没自信能做的好,就姑且这样吧。

      自身更换寝衣就够他头痛了,这会想必大家都已入睡,不如就此草草收拾一番,剩下的明日再说。

      若是本丸里的话,便会有式神接手,习惯了那种生活,外出后竟也会觉得有不方便之处了。

      三日月抬手时碰到了鬓边垂下的紫藤花,玲珑的花瓣触感在手背上一滑而过,他顿了顿,随即释然一笑想要离开。

      被子里的付丧神动了动,头上的发绳随之显现出来,天下五剑脚步一停,回身蹲在大狐狸身边,伸手去解那整齐的结。

      “……唔。”

      大狐狸皱起眉,推开了他笨拙动作的手。

      “……”

      三日月眯了眯眼睛,干脆盘膝坐下变本加厉地去拽流苏,但因为拉错了方向,不仅弄得越来越紧,还和柔顺的头发绞在了一起。

      大概是有点痛,小狐丸一脸不满,啪的一声拍开他的手,在耳畔摸索了两下,抓住发绳后翻了个身,将流苏穗子合在掌心里安然入睡。

      三日月在地板上坐着怔了会,轻声笑起来。

      “虽说是野生的狐狸,但不会对每个人露出獠牙……吗?”

      窗外的夜景正好,不久以前,他和审神者也是在这样的场景相谈。

      -

      “出游回来了?”

      看见因月色而投射到拉门上的人影,审神者挥手让临廊那侧的纸门安静地滑开:“看来有点小小的战损。”

      “主公早已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吧?”

      坐在廊上的天下五剑回过头,眼中盛满金色月光,他伸手捻了下偏长的鬓发:“或者说,就连对我会来寻找新发饰也应当早有预料才对。”

      “这可不是我的安排,”审神者将笔放下,转了转手腕,“他们不知道祇园的现状,但你应当十分清楚,就算这样还执意出行的话,有些损失也在你计划之中吧。”

      “哎呀,真是严厉哪,”三日月并未否认,只是偏了偏头,“不过,虽说仍是花街,但与以往我们去的吉原大不一样,主公不必如此担心。”

      “我并不担心这个,”审神者起身,叹口气将坠有一串小小紫藤花的发绳为他系上,“出去一趟却沾了血腥味回来,发生了什么吗?”

      “茶屋中有人被杀了。”三日月微微低头,便于对方在耳后打结,“虽说是和平年代,但是这种事情并不少,身上的味道应当是擦身而过时沾上的。”

      “……这倒是有些意外,”京墨端详了一下发饰效果,又伸手替他略作调整,“离开东京居然也不得清闲吗?”

      “检非违使……警察来得很快,我们便先回来了,”天下五剑安静地回答,“只不过,这相似的场面倒让我想起在吉原那时的事来。”

      “怎么……是为了小狐丸吗?”

      发现效果如自己所想那样好,京墨点了点头,坐在天下五剑身边,屋中的托盘顶着酒壶酒杯滑到两人中间,略带金色碎点的酒液在月光下轻轻晃荡。

      天下五剑并不回答,只是伸手执杯捧到审神者面前。

      审神者叹了口气,伸手接下来:“如果是说他显现之前的事,并没什么特别的,那不会给我造成任何麻烦——这一点我们应当早就心照不宣。”

      “不,是更早的事。”天下五剑垂下眼睫,话说到一半便没了后音,只是慢慢品着杯中酒。

      “那么,我来猜一猜,”审神者略一联想对方素来的行径,就知道他是不愿意主动提及,难免叹气,“要是说更早的事,那就只有以刀剑的形貌出现的时候了。”

      “山姥切长义曾提过,我们刀剑付丧神显现的根本来于自身的逸话,”天下五剑抿了口酒,微微颔首,“亦有像是巴形、静形那样凭借同一刀形传说而显现的付丧神,可见实体刀如何,反而是次要的。”

      “小狐丸是以‘小锻冶’为依据来显现,”审神者替他倒酒,“虽然同名刀并不少,但就逸话本身来看,他只与三条宗近和稻荷明神有关,因为涉及到‘那一边’,所以有极多的模糊不清之处——说起来,三条家的刀大多数都是这样。”

      “同一性会令我等产生牵绊感,没有太多过往的他们则更适合新上任的审神者,所以三条刀派才会是我们先一步显现,”三日月看了看杯中映出的月亮,叹息般说,“时政以人类的心来揣测付丧神,又依此做出各种各样的安排,刀派、前主又或者逸话的交集……为了维持本丸内部的稳定性也是十分努力哪。”

      “但就我来看,他们的做法是有效果的,”审神者笑了笑,“不然今天为何会来找我呢?”

      “哈哈哈,主公在某些时候真是性格恶劣啊,”天下五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即挥开折扇盖在杯口上,“那么便言归正传吧,外出修行似乎正是最近的流行趋势,回到历史追溯本源毫无疑问能令我们变得更强,但,我的记忆却在某日忽然混沌不定起来。”

      “主公知道原因吗?”

      天下五剑侧过头看向审神者,眼中既是探究又是了然。

      “起因是小狐丸有了外出修行的想法吧。”

      “主公果然早就知道,”天下五剑神色不变,只是笑意有些发苦,“按照逸话所描述,他应当是先于我被锻造出来,但我的记忆却因他想要回到过去的想法而产生了变动,这意味着……?”

      “意味着他回到过去后会改变一部分你见证过的历史,”审神者对此反应十分平静,连陈述的语气都带着些不以为意,“你是在苦恼这件事……还是在苦恼于是否要对他动手呢?”

      “哈哈哈,以付丧神身份存在的条件就是要保护历史不被改变,”天下五剑抬起鬓边的紫藤花,轻轻嗅了下香气,眼中似有流光划过,“既然报酬已经收到,那么该完成的工作就得好好做哪。”

      “不被改变的历史只是对时政而言的,”审神者看着那在夜风中微动的花瓣,声音里染上些夏夜特有的微醺暖意,“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他未曾正式向我提出过修行申请,况且——”

      “这是出自于哪一方的需要,现在尚未明确,多数烦恼是没有意义的事物,”审神者抬手,让空气中显出小狐丸一杯接一杯连着灌酒的样子,“只会让互相在意的你们都陷在无谓的心烦意乱里。”

      “不论是作为本丸的审神者,还是作为时政的审神者,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京墨侧过头,“若是结果不尽如人意,才是你要烦恼的时候。”

      “也就是说,我只需要拭目以待等候即可,”看到大狐狸闷闷不乐的表情,天下五剑手指微顿,随即唇角自然地弯起,“不错,若是没有完成修行的能力尸横于野的话,那么一切便会自然而然地结束,的确没有什么要烦恼的地方。”

      “要是能再坦率些就好了……”京墨无奈地叹息,“到底是谁赋予了你这么一副口是心非的性格呢?试着再信任我的能力一些吧。”

      “虽然是个老人家,但也是会有认真的时候哦,”当做没听见的三日月自顾自地说,“而且我可是对主公寄予重望,是可以倾诉的心灵之友呢哈哈哈。”

      “真希望你在佃当番的时候也能这样敬业下去,”审神者摇摇头,很无奈地说,“还是说我的报酬没有时政支付的丰厚才会这样?”

      “唔……主公这样就让我无地自容了,”显然不打算改主意的天下五剑笑吟吟地回答,“只不过,一个是报酬已经无法退还,不得不去卖命,另一个却是宽容主公所布下可有可无的任务,这点小小的懈怠应当算不上什么吧。”

      “你啊……”

      “假如我未作说明,只想去解决这改变历史的诱因,主公会折断我吗?”眼看空气中的景色慢慢消隐不见,天下五剑收起折扇起身,状似不经意地问,眼里却全是看好戏的神色。

      “明知故问。”审神者为自己又加了一杯酒,借着月色慢慢啜饮。

      “若我执意如此呢?”

      “只要战争已经结束,你就再没有工作要做了,”审神者将酒杯举在唇边,露出温和的笑意,“解决的方法总是有的。”

      “唉呀,这真是可靠的主公啊,哈哈哈……”

      见好就收的天下五剑心情愉快地离去,打算将那只眼看就要醉了的大狐狸带回房间。

      在那样吵闹的环境下,应当是休息不好的,小狐丸最近一直奔波于人类之间,因为不适应所以十分疲惫的样子,今夜还是好好睡下吧。

      试着将让自己为难的问题交给有能力的人,也不失为一种解决之道啊。

      回忆结束的三日月看着从沉睡付丧神手中露出一角的流苏,孩子气地继续伸手去拉,大有不到手不罢休的架势。

      在这不断的骚扰下,大狐狸终于从沉沉睡意中勉强睁开一只眼睛,澄澈的红色瞳孔看了三日月许久,直到对方的厚脸皮都有点撑不住的时候,才嘟囔着解开发绳的一头推给他,做完之后迅速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看看被推过来的一只流苏,又看看还在对方手中紧紧握住的另一端,天下五剑才叹了口气,拿起发绳在大狐狸身旁合衣卧下了。

      ……以后的事就交给主公吧。

      -

      “三日月宗近殿下!”

      天下五剑恬静的睡颜终结于身边大狐狸的咆哮,他揉了揉眼睛,一脸懵懂地看着明显在生气的小狐丸。

      “……小狐丸?”

      “您有自己的房间,为什么不回去睡呢?”

      勉强按捺着怒气的大狐狸一字一句地说。

      “……是你把我留下来的哦。”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天下五剑还将手里的流苏拿给对方看。

      “但我一定没有允许您以这样的姿态休息。”

      对方继续瞪着他,目光焦点放在胸前的位置。

      “嗯……因为毛皮有着治愈的感觉哪,所以就情不自禁想要靠近吧,”看了看在自己怀里被揉成一团的美丽长发,天下五剑眨了眨眼睛,慢慢放开并不着痕迹地开始后退,“托小狐丸的福,老人家我昨天睡得非常好哦。”

      完全没有再烦恼混乱记忆的事情……是不是能够理解爷爷我的挣扎与苦心呢?

      但很遗憾,这种隐约的,甚至称不上原本发自善意的示好并没有起到他想要的效果。

      -

      “……什么声音?”

      巴形停下脚步,稍微等待了一会,发现那嘈杂的动静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不免发问。

      “小狐丸那里,”脸色不好的长谷部也停了下,然后很肯定地说,“应当是三日月终于惹火了他——早该这么做了,那个总是仗着‘天下最美’称号就逃避工作的老头子!”

      最后的话语甚至有些许幸灾乐祸与咬牙切齿并存的意味。

      “小狐丸先生经常帮他完成内番工作吧?”巴形不可思议地问,“三条的关系向来很好的样子,三日月先生也十分亲切,还提醒了我许多工作的要点。”

      “所以他最终要自食苦果,”已经知道了自己工作量和不顺眼的同事(重点)都是打哪来的打刀森森一笑,“虽然不在本丸,但是这里不正是发挥他优势的地方吗?就尽情工作,为主流干最后一滴血吧。”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的巴形看了他一眼,趁机加快了几步,今天他要做第一个见到主人的付丧神,如果主人还未用餐的话,他可以直接带主人过去,虽然身高可能会让这场景有些不和谐……

      静形有些担心地躲在拐角处偷偷观察这一切,结果因为太想看清后面的发展,一不小心捏碎了转角处的墙壁,沙沙的声音响起时他才恍然大悟地松开手。

      “……唉。”

      两声叹息同时响起,静形猛然转头,看见一振跟他用着类似姿势蹲在墙角的龟甲贞宗。

      对方正和他一样,真情实感地叹了口气。

      “……奇怪的人,”静形看看那边又看看这边,忍不住和对方搭话,“你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不敢靠近啊。”龟甲蹑手蹑脚跟到下一个拐角,顺口回答他,“像这样的我,是不能随意靠近主人的。”

      “!”好奇跟在他身后的静形顿时有了知己的感觉,他平时并没有和龟甲深入交谈过,没想到对方竟然有着和自己一样的苦恼。

      “我……我害怕自己会在无意间伤害到主人,”静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也是吗?”

      “没错没错,如果太过靠近的话,我也许会做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龟甲一边点头一边继续潜伏,“虽然主人并不会禁止我的靠近,但是这种因为爱而给自己戴上束缚的感觉实在太棒了,因为热爱,所以不能接近,这样想起来就令人兴奋!”

      “果然,是一样的,”虽然觉得遣词造句有点奇怪,静形依旧觉得对方说的很对,“我也是,因为……所以不能接近主人,要谨慎而小心地,慢慢做出尝试,也许可以有所进步。”

      “这个想法也不错,假如过火了的话,受到惩罚也是应当的!”龟甲转过头,一脸找到了同好的样子,“那就让我们彼此分享尝试的经验,啊啊,只要想到试探这个词,我就已经激动起来了……”

      “……嗯!”

      静形乖乖点头,感觉自己找到了伙伴,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

      ……你们两个,真的知道彼此在说什么吗?

      路过的青江沉思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三日月终于会跟人商量了,不去做孤胆英雄真是孩子成长的一大步啊(被打)
    尽管在手合时还是会想要不要折断小狐丸,但依旧很关心他也很享受和三条们在一起的时光
    矛盾的天下五剑呢。
    静静,听我的,做个好孩子,不要去和龟甲做奇怪的尝试……
    顺便一说,静静成立的“创造新记忆”联盟中加入了新成员山姥切国广,鼓掌!
    “不敢靠近主人”小组里则是加入了新成员龟甲贞宗,这个迟早会被开除所以就不用庆祝了……
    今天也继续创造新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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