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凤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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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儿，该起来吃早饭了。”杜爷爷颤巍巍地端出两碗刚煮好的疙瘩汤，每晚里面都卧了两个鸡蛋，这是每周末杜衡回家爷爷必做的早饭。
爷爷记性已不是很好，人有时有点稀里糊涂的，但他从没忘记杜衡小时候被人欺负了，只要给他煮上一碗疙瘩汤，他都能赌气似的吃干净，一滴不剩，吃完还会抹抹嘴，笑着说：“好吃，谢谢爷爷。”
……
杜衡含糊应了声，但还半边脸窝在被子里，露出的半边脸透着红晕，没办法，孟夏简直是个小电热毯，和他一起睡觉就是折磨。
掀开被子睡吧，山间的夜晚还真的是蛮冷的，盖上被子睡吧，旁边这人的温度简直“烤”得人难受。
磨蹭半天，杜衡总算是睁开了沉重的眼皮，一睁眼就看见孟夏神色诡异地看着他。
杜衡：“？？？”
孟夏顿了顿，还是实话实说道：“你，顶到我了。”
“……”
杜衡那脸上因热意而泛起来的粉色瞬间变为羞赧恼怒的绯红。
早起有点反应不是很正常么？顶到了？那您倒是别挨我那么近啊？
瞬息之间杜衡已将孟夏在脑子里反复蹂｜躏摔打了ｎ多遍，面上却还是矜持着，微微推开了孟夏。
……
疙瘩汤依旧是杜衡记忆中的味道，对他来说那曾经一度象征着这世上唯一的温暖，但现在不同了，他收获了一个“小火炉”，一个温度略微灼人的、却又令他欲罢不能的“小火炉”……
“今天带我去哪玩啊，杜衡同学？昨晚树没爬够，要不今天再来一次？”孟夏率先吃完，又眼神充满暗示地看着杜衡。
昨晚旖旎的吻似乎还有余温留在唇上，突然被孟夏这么一问，杜衡被呛住了，猛咳了好一阵才慢慢缓过来。
都怪这疙瘩汤烫嘴！
“今天去凤飞台吧，那里是长林海拔最高点，景色不错的。”杜衡思索了一阵后答道。
“好啊，只要是和你一起，去哪儿都好。”孟夏满眼都是温柔的笑意。
……
两人沿着崎岖山路携手前行，掌心里已渗出许多汗，在少年人体温的作用下，有些粘腻，但两人谁也不撒手。
孟夏捏了捏杜衡的指尖，示意他朝右前方看去，那里有一丛小野花，细软的藤子上零星点缀着许多小巧玲珑的蓝紫色花朵，每朵的直径大概只有４～５毫米，细看是舒展开的五瓣花，很是可爱。
孟夏随手摘了几株，也不知他修长灵巧、能文能武的双手是如何编织的，只见那几株小花藤被盘绕成环状，又在杜衡回过神之前迅速地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野花并没有太多香味，但这会儿杜衡竟然觉得有点上头，花环戒指并不那么精细，戴在手上有点毛扎扎的，痒到心里去了。
少年人的情来得炽烈纯粹，不需要太多顾忌。
所谓门户之见在少年人心里那纯属扯淡，喜欢，就够了。
不畏将来，不念过去。
……
虽已是正午时分，但在隐天蔽日的山林里，并不炎热。
日光在凤栖山的枝头叶角碎成无数斑驳，洒落在湿软的泥土上。
前方就是凤飞台了，那里有个很大的玻璃观景台，站在上面，感受山风迎面吹拂，望着脚下万顷碧涛，会感觉自己好像是飞在山林之上的游侠散仙，好不快哉。
然而此刻，凤飞台上已有人在，竟是景秀、林华、黎姕、胡松子四人，他们也是趁着这大好周末时光来登山玩了。
“哟，你们也在这儿啊？”景秀率先注意到这俩人。
在其他三人回头之前，孟夏和杜衡松开了牵在一起的手，一本正经的走上前。
“是啊，反正作业写完了，当然要出来嗨。”孟夏说得真情实意，没有一点炫耀的意思。
“……”景秀陷入沉默，想回怼，但想想自己那没动几个字的作业，发现还真没这个底气。
“太厉害了，我还有三门作业没写完呢。”胡松子小声说到。
“对啊，学霸就是不一样，不像我们，没写完作业也敢穷开心。”黎姕由衷感叹道。
“我们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周日狂赶是正解。”林华也接话。
“我数学最后一题不会写，孟夏，能请教一下你么？”胡松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最后一题啊，是有点复杂，它本质是二次函数和指数函数的复合函数的增减性问题，看着吓人，其实只要耐心点求导，写到三阶导函数，然后通过三阶导的特点可以反推二阶的性质，再用二阶导反推一阶，就像剥洋葱，一层层剥开来，原函数的特点就显而易见了。”
看着胡松子同学满眼钦佩不已地看着孟夏，景秀一阵翻白眼：“行了行了，今儿个咱别提作业，能不能好好玩耍？松子你也真是，以后这种程度的题，问你秀姐就好，我可比他教得简单，他那是老老实实循规蹈矩解题，要我说，多看看题，从题目本身找思路，根本不需要写到三阶导，二阶导的性质就很明显了好吗？我做题的原则就是：瞟一眼即可知，瞟两眼即可解。”
黎姕听了这一番神仙打架，已经是目瞪口呆。
林华抱拳叹道：“秀姐，请收下我的膝盖。”
景秀潇洒地摆摆手：“免礼，请起吧。”
似是想起什么，景秀突然说到：“对了，学校马上要办运动会了，下周一我就去体育部拿报名表，我看在场的各位都是登山好手、运动健儿，到时候可要积极报名啊。高一阶段就俩大活动，一个是这学期的运动会，还有就是下学期的三大联赛，到时候以班为单位参赛，篮球的话有我带队，足球的话我们班王晨飞是个厉害角色，排球我还不太清楚……”
又回头看向杜衡，继续道：“欸，我记得杜衡同学体育课是排球班的对吧，我觉得杜衡同学的身板特别像那种顶级排球运动员，身高腿长又苗条，我们班排球队就交给你组织怎么样？”
杜衡向来是不参加集体活动的，方才几人聊天的时候他就没吭声，像是石雕一样杵在旁边，这会儿听到景秀点名要自己组队打球赛，目光中透着点不可思议，勉强绷住了表情，但孟夏感觉要再来一阵风这石雕就能当场崩开。
孟夏上前把胳膊搭在杜衡肩上，把人往自己怀里拢了拢，抢在杜衡开口前连忙接了话：“那必须的，我也要参赛，为班争光嘛，义不容辞。”
好在杜衡没说什么，便是算是应了。
黎姕也说到：“我和松子也是排球班的，到时候一起吧。”
然而孟夏却有些愣了，问道：“啊？你们也是？我怎么上课的时候没看见你们？”
胡松子听罢脸色黯了黯，没说什么，倒是黎姕自然些，答道：“我们是在树荫底下垫球的，位置比较偏，所以没看到很正常。”
……
一行人又聊了几句，便一起站上玻璃观景台。
踩在那悬空好几百米的玻璃上，除了胡松子同学怕得腿有些站不住、需要景秀和黎姕两人一起扶着以外，其他人均一脸的无所谓。
孟夏趁着其他人不注意，伸手又捏了捏杜衡的指尖，看着杜衡的冰山脸在阳光下生出一点温度，竟有些温润如玉的质感。
想亲一口。
……
孟夏终是压下了自己疯狂的想法，拉着杜衡走到观景台的栏杆边。
和昨晚所见的景色不同，晴空万里下的绵延群山被不见边际的密林覆盖，在阳光下尽显蓬勃生机，一如观景台上的这群少年，正值最青葱美好的时辰。
鸟雀就藏在这万顷碧涛间尽情欢唱，像是对少年人嬉闹声的附和，山风带着初秋的凉爽，迎面吹得人心旷神怡。
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远离高考的重压，远离一切纷繁的、压抑的、焦躁的情绪，这里是一片净土，供这些少年人偷得浮生半日闲……
“啊————”
孟夏对着远处的山谷一声长啸，片刻后便隐约听到些回声，但随着景秀、林华几人也一起长吼，原声与回声交错不清，听得不太真切了。
孟夏又捏了捏杜衡的指尖，暗示他也试试吼一声。
看着阳光下笑得如此真诚而毫无保留的孟夏，看这这片曾经一度对他来说习以为常的山林，他也笑了，发出了人生第一次长啸。
仿佛要把所有郁积于心的情绪宣泄出去，好像是破茧成蝶羽化成仙前的历劫，他吼得非常用力，直到最后一丝气体也被呼出胸腔。
杜衡微微有些喘气，正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然而就在此时，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是，下雨了！
山间的天气本就变幻莫测，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无云，下一秒就能瓢泼大雨倾盆。
孟夏一脸认真的转向杜衡：“你不会是传说中的能呼风唤雨的神人吧？怎么我们喊都没事，你一喊就下雨了呢？”
景秀在一旁听不下去了，用力戳了戳孟夏的肩膀：“行了行了，这种时候还有心思闲谈呢？赶紧找地方避雨吧，小心一会儿下大了。”
似是老天都在配合景秀的乌鸦嘴，这雨竟是真的越来越大，一点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凤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