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点下班》香蕉冰球

1、聊聊

　　“喂，你在看什么？”

　　谢晚晚的声音把黎梦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摇摇头，“没看什么。”

　　她的确没看什么，只是眼花了而已。她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低头带着苦涩地笑了一笑。

　　怎么可能是她。

　　“马上就到我最期待的表演了！”

　　黎梦公司年会每年都会请明星来助兴，今年请的是近年来爆红的偶像秦纪阳，公司里的女生们听说过后，个个都兴奋得不行。

　　但黎梦一点兴趣也没有，她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突然出现，一晃眼又不见了的身影。

　　在秦纪阳出场的那一瞬间，好多人都躁动了起来，即时前面坐着好几排领导，场面也依然疯狂了起来。

　　气氛一瞬间达到了高潮。

　　黎梦起身走出了会场。

　　她离开有两个原因，一是她不太适应这样热烈的气氛，二是她想起了过去的事情，胸口有些闷得慌。

　　外面人也不少，但至少是能喘口气了。

　　进公司两年，两次年会都倒霉透了。去年被人不小心泼了一身的酒，今年被迫打开了内心深处的回忆。

　　转角，她又看到了那个身影。

　　刚才是侧影，现在是背影。

　　真像。

　　黎梦脑子一团乱麻。

　　身影进入了一个房间，她收回了视线，也收起了从刚才就生出的奇怪念头。

　　黎梦啊，就算那是她，你又能做什么呢？

　　-

　　坐在洗手间的马桶上，黎梦拿出手机，打开了很多年不用的□□，找到名叫「一中201×级3班」的班级群，点了进去。

　　这个群上次有人说话已经是十几天前，而且还是一条没有意义的垃圾信息。

　　往上翻，也都是黎梦不感兴趣的人在说着她不感兴趣的话。

　　她在列表里找到了一个人，点进了私聊页面。

　　「绮绮，你和高中同学都还有联系吗？」

　　原本是要发出去的，可最后她还是没按下发送键。

　　删除了这行话，黎梦直接将手机关机。

　　回到会场，舞台上的人还在卖力表演，已经是第二首曲子，可他丝毫没有疲倦的样子，唱歌跳舞仍是倾尽全力。

　　黎梦渐渐被打动，也跟着众人鼓起掌来。

　　表演结束后，大家都意犹未尽。回过神来的谢晚晚拉着黎梦的胳膊，高兴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太爱我们公司了！我还以为我有生之年都看不到秦纪阳了呢！”

　　“为什么？每次他开演唱会你都在加班吗？”黎梦认真地问。

　　谢晚晚被问懵了，过了两秒才笑着说，“你太会开玩笑了吧！”

　　黎梦也愣了，她明明没有开玩笑。

　　“不过以后我还是会尽力抢票的，虽然已经见过他了，但是去演唱会是我的梦想！”

　　听了这话，黎梦才反应过来她刚才为什么那么说，原来是因为演唱会太火爆抢不到票，她才以为见不到他的。

　　黎梦尴尬地笑了两声。

　　“你呢？话说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哪个明星。”

　　“嗯……因为我不太关注这方面。”黎梦觉得有点抱歉地说道。

　　因为她对当下的流行都不太关注，所以很少有人能跟她聊天，谢晚晚是唯一一个不厌其烦找她玩的人，所以她觉得有点扫她的兴。

　　“我知道，其实你对什么都不关注。”谢晚晚撤了撇嘴。

　　黎梦小声说，“倒也不是。”

　　周围很吵，但谢晚晚还是听见了，“那你说说，你都喜欢什么？”

　　黎梦觉得自己的生活还算是过得充实的，可被这么一问，她还真说出自己有什么兴趣爱好来。

　　她思索了很久，久到谢晚晚已经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了，才回答说，“我喜欢做饭。”

　　谢晚晚一脸“做饭也能算爱好吗”的表情看了她一眼，然后给她递来了一杯酒，“好了，什么也别说了，干杯！祝明年工作顺利！”

　　“祝工作顺利！”黎梦一口把杯子里的红酒喝尽。

　　-

　　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十点过了。

　　黎梦和谢晚晚一起走出酒店。

　　虽说马上要立春了，可现在还是冷得不行，尤其是晚上的风一吹，头发丝好像都能感觉到冷。

　　出租车来了，她们正准备上车，后面却冲出来几个男人，扶着一个已经醉得站不了的人，说要先走。

　　谢晚晚认出其中一人是运营部的经理，赶紧让了地方。

　　继续等车。

　　谢晚晚突然说，“我想年后回公司，就申请调去运营部。”

　　黎梦愣了一下，“为什么？”

　　“咱们部门太累了啊，天天加班，周末也要加班，每天都腰酸背痛的。”

　　她们所在的是技术部，加班是常态，经常到半夜部门的灯还亮着。

　　黎梦不想她走，部门只有她们两个女的，如果谢晚晚走了，她就一个聊天的对象也没有了。

　　但是她并没有说挽留的话，而是说，“嗯好，你觉得太累的话，还是换部门好，健康最重要。”

　　谢晚晚笑了两声，带着点无奈，“能不能换得了还说不定呢。”

　　“嗯。”

　　“你呢？不想换部门吗？你虽然看起来没那么累，但实际还是很讨厌加班的吧。”

　　“我不讨厌加班。”黎梦喜欢这份工作，就算她不加班，回家也会继续学习有关知识。

　　谢晚晚有点崩溃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还真有你这种人！”

　　黎梦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没有别的兴趣爱好，工作就是她的兴趣爱好。

　　终于又来了出租车，谢晚晚上了车，不等黎梦上车，就把门关上了。她降下车窗对黎梦说，“我要去我朋友家，不顺路，后天见！”

　　“哦……”

　　黎梦看着扬长而去的出租车，心里有一点失落，可也并没有那么难受。

　　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部门只有她们两个女生，谢晚晚肯定不会和她做朋友。

　　黎梦没有选择继续在酒店门口等车，而是准备走回家。

　　她家距离酒店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附近很繁华热闹，即使晚上十二点也有不少人，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

　　晚风吹得人很冷，可也许是因为喝了一点酒的缘故，黎梦却觉得身体越来越暖和，心情也好了不少。

　　明天她休息，可以多睡一会觉，她计划着明天起床后去超市买菜，给自己做一顿丰盛的午餐。

　　心情好的时候，看什么都觉得好。

　　街上渐渐有了过年的气氛，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糟糕的是，黎梦突然听到了有人呕吐的声音。

　　她皱起眉来，下意识的用围巾捂住了口鼻。她对味道很敏感，闻到不好的味道会反胃想吐。

　　她还加快了脚步，想要快点绕过前面那个正在呕吐的人。

　　“水！姜舟！我要喝水！”

　　……姜舟？

　　黎梦脚步瞬间顿住。

　　“吼什么吼，等着。”

　　……这个声音？

　　姜舟一转身就看见了黎梦。

　　两人看向对方的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她们都怔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

　　“姜舟！”

　　男人又黏又凶的声音让静止的时间再度流逝。

　　“马上。”姜舟抿着嘴回头看了一眼醉醺醺的人，回车上拿了两瓶水过来。

　　黎梦盯着那个男人，他戴着棒球帽遮了一部分脸，但她觉得有点眼熟。

　　男人回瞪她，吼道，“看什么看！”

　　吼完，他的屁股就被踹了一脚，一个没站稳，要不是他扶住了树，他差点就跪了下去。

　　“给。”姜舟拧开水瓶递给他，视线却落在黎梦身上。

　　黎梦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她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于是她转身就走。

　　没想到姜舟追了上来，还拉着她的胳膊，“你跑什么。”

　　黎梦依旧没有吭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姜舟似乎也是同样的心境，她只是本能的追了上来，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

　　“姜舟！”

　　男人又开始叫她的名字。

　　姜舟没有回头，有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你快去照顾他吧。”

　　黎梦说完又想走，可胳膊又被拉住了。

　　“那么不想看见我吗？这么多年没见，不打算聊聊？”姜舟的声音里有一丝怒气。

　　这话问得黎梦心脏开始狂跳，她的表情变得有点僵硬起来，“不是，只是我觉得，你的朋友很需要照顾。”

　　“他不需要。”

　　说完这话，那个男人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黎梦看姜舟翻了个白眼，没忍住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她看到没，黎梦收起笑意，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胳膊，“真的，你去照顾他吧，我在这里等你，我们……可以聊聊。”

　　“这里冷。”

　　“还好，我穿得多。”

　　“这也叫多？”姜舟伸手想去拉她的围巾，可中途又想起什么似的把手放了下来，面上露出些微尴尬的表情，“你去我车上，等下送你回家。”

　　“啊？不用了。”黎梦摇头。

　　“放心，他不会咬你的。”

　　黎梦又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姜舟盯着她的眼睛，“那是因为什么？”

　　黎梦不敢看她，没有说话。

　　最终她还是乖乖坐上了副驾驶。

　　车内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是淡淡的墨香味，让人觉得心安、放松。

　　透过车窗，黎梦看着姜舟一脸嫌弃地给那个男人擦脸，整张脸用一张纸来擦。擦了嘴去擦眼泪，擦完眼泪又擦鼻子，她不禁又觉得有点好笑。

　　原来姜舟也有被人折磨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