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港》清途R

9、第 9 章（二更）

　　江邢垂眸望向给自己整理的人。

　　脑子一抽，问她：“你等会留下来看我演讲吗？”

　　“不知道。”孟昭和帮他把外套拉拉挺：“好了。”

　　“看呗。”他把手机和Switch全丢给她了，还有那瓶喝了一口的可乐，故意找了个借口：“正好帮我看着点东西，我全部家当了。看住了，等会儿请你吃冰。”

　　“少爷还没破产啊？”孟昭和被他塞了一手的东西：“可乐你喝不喝了？不喝我帮你丢了算了。”

　　“请你吃个冰的钱还是有的。”江邢往会议中心里走，回答她后半句话：“别给我丢，要喝的。”

　　莫名其妙就留下来看他演讲了，可竞赛队通知集合训练的消息很快就来了。

　　孟昭和没办法，拿着他的东西去找夏令，夏令在中控室，看见孟昭和过来了，客气给她腾了一个位置出来。

　　“你这是抢完劫回来？”夏令看着孟昭和手里拿着的Switch和手机，怎么看都不像是孟昭和的东西：“怎么连可乐都不放过。”

　　孟昭和把东西全给夏令：“江邢的，你帮他看着，或者转交给许峙，我得回去训练了。”

　　夏令叫她放心把东西留下来。

　　中控操作室有专门看着舞台的小窗口，孟昭和从小窗口望出去，聚光灯从他头顶落下来，他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来，音质不怎么好，但低低的音色很突出。嗓音灼灼，盘旋在会议中心里，灌入孟昭和的耳膜里。

　　他该这么光芒万丈。

　　在华不再扬的现在少一些混蛋事。

　　孟昭和望了几眼，从中控室出去，开了后门离开了。

　　-

　　搞竞赛的学生，大多都得要点天赋吃饭，孟昭和不是属于天赋型学生，饶是现在这么好的成绩，是她努力出来的。

　　索性天赋重要，努力也重要。

　　她找了靠后排的位置坐下来，旁边是季听雨。

　　今天梁老师找到了一个‘好玩’的难题，这话是表面的意思。第二层意思就是‘小兔崽子们想破你们的猪噜噜的脑袋吧’。

　　孟昭和看着投影出来的题目，拿着笔先把题目在平板上面抄了一遍，梁老师先给了三分钟自由思考的时间。

　　时间不算短，但题目难。

　　做题先找切入点。孟昭和用传统的做题思路去想，先根据国情思考题目。三分钟后，梁老师没提问，只是先问有没有想出来的同学。

　　见没有人举手，老师挥了挥手：“再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前后左右相互讨论一下。”

　　坐在孟昭和前面的男生转过头，自动无视了季听雨，问着孟昭和有没有思绪。

　　孟昭和知道他们排挤，没聊什么，前桌两个男生很快因为他们前桌转身讨论题目而把孟昭和抛弃了。

　　季听雨朝孟昭和那边挪过去了一些位置：“先从国情出发应该没有问题，但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我觉得可以加一点国债情况的分析。”

　　和孟昭和想得差不多，孟昭和把自己的平板移过去：“关键是拟定。可以借鉴一下央行的各种体制下的货币政策工具。”

　　季听雨开始在笔记本上写东西，孟昭和看见她上回被梁老师发现的手伤已经开始变好了，大约是去医务室处理过了。

　　梁老师开始一个个点名起来回答问题，问到孟昭和和季听雨的时候正好是卡在中间。

　　孟昭和是主讲人，讲完后由季听雨给她补充了一些地方。

　　两个人的回答都卡在了得分要点上，虽然不是很完善，但多多少少把知识重点全部都讲到了。

　　梁老师没再继续提问，就着两个人的发言的基础上把回答完善能高分回答。

　　大家埋头开始记答案，梁老师趁着大家记答案的空隙踱步过来，手搭在孟昭和桌子旁边夸她们：“恩，你们两个回答的都挺好的。”

　　一下竞赛课，果不其然季琸杀了过来，拦在孟昭和桌子旁边：“孟昭和你看的是什么复习资料？我想知道。”

　　孟昭和懒得搭理他，够客气的敷衍了一句：“没有看额外的复习资料，就是梁老师发给我们的那些。”

　　季听雨在季琸过来的那一刻，麻溜的收拾好书包低着头贴着旁边没人的墙根跑了。

　　季琸显然不放过她：“那道题你怎么会想出来的？”

　　“和季听雨一起想出来的。”孟昭和背起书包，看见他因为‘季听雨’这三个词眼睛里立马燃起的嫌弃。

　　孟昭和绕过他下了楼，拿着手机走在树荫下刷着ig，首页不少动态都是同校校友的。

　　挂在最上面的是季风铃的动态。

　　一共五张照片，三张她自己怼脸自拍，另外两张是她拿着手机拍的演讲的江邢。

　　还特意圈了江邢的账号。

　　孟昭和犹豫了一下，点进季风铃圈出来的账号。

　　好家伙，私密账号不公开内容。

　　从被锁的界面里退出来，孟昭和看着季风铃的自拍，想到了竞赛队里的另外两个人。

　　着实觉得这同父的三个兄弟姐妹好笑。

　　同父不同母。

　　更搞笑的还是季琸，他对季听雨的嫌弃太不遮掩了，可全校的人都知道他和季听雨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但对亲妹被异母的季风铃霸凌欺负却无动于衷，甚至他自己也是孤立季听雨的元凶之一。

　　手机显示的这张照片很漂亮，季风铃挺好看的。身材也好，有多少女生不喜欢她绿茶大师的一面，就有多少男吃她这款类型。

　　妆容下了苦功夫，修图也是个大工程。但孟昭和没兴趣研究她修了什么地方，又或者留言一句：什么拍照软件，什么滤镜，求告知。

　　手划过她三张自拍，停在了后两张上。

　　照片的颗粒质感很重，但他硬是hold住了手机原死亡摄像头。

　　列表里不少人都女生都去看了这次的消防演讲，但凡去的人似乎都拍了照片。

　　穿着正式的样子，但从照片上看，还真的以为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如果好好做一件事，他也是可以做好的。

　　想到他和季风铃全是自己的臆想，对江邢还是改观了不少，虽然不改观也不影响自己喜欢他这件事。

　　但很快孟昭和就翻了船。

　　她刷到了江邢和一个女生的合照，没在会议中心似乎是学校的小卖部。

　　女生穿着学校的校服，一副拘谨娇羞的模样，江邢这个狗贼笑得自然，照片上还圈了他的账号。

　　孟昭和把手机一收，呵，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

　　江邢此刻正闲着没事刷着手机，像是批奏章似得点评着一张张偷拍。

　　“这张不错，这张也不错……这张更不错。”

　　周漾听着，觉得他死臭美：“就没有不好看的？”

　　“模特是我，就没有拉胯的偷拍。”

　　周漾嫌弃的拉了拉嘴巴，现在点开学校论坛都能看见江邢的身影，帖子下面全是夸他的。

　　他一刷，看见一条最离谱的。

　　——你觉得江邢是南外语最帅的吗？

　　然后楼主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洋洋洒洒写了三百多字的小作文，最后总结一下就是楼主觉得江邢帅得不得了。

　　周漾嗤声：“你老实说这个帖子是不是你自己开小号去发的？”

　　“这说明我们南外语对祖国花朵矫正视力做出的伟大慈善活动很有效果，不出多时全校人都可以拥有一双雪亮的眼睛。”江邢说着，顺手就拉黑了一个话里带酸的账号。

　　周漾：“也是，你写不出三百字的夸赞。”

　　江邢：“滚啦。”

　　他们两个在学校便利店里吃冰，各开了一樽气泡水。

　　对江邢来说着是久违的正常的饮料，玻璃瓶的瓶盖写着谢谢惠顾。江邢抬手丢进专门储存瓶盖的罐子里，仰着头，闷了半瓶。

　　穿戴整齐的制服有点勒脖子，他伸手扯送领带，单手解了第一个扣子。

　　有个以前一起打球的男生带着个女仔走进来找他，说是女朋友想跟他照张相，问江邢可不可以。

　　江邢身上的衣服还没脱，还是演讲时候的那副样子。

　　想合照的女仔缩在旁边很拘谨，人男朋友都不觉得头上是绿色，江邢也无所谓。周漾坐在对面帮他们拍了张照，女生笑着和他们道了谢，拿着手机跑了。

　　那个男生跟在后面，走出去之后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和江邢他们打招呼：“今天晚上我过生日，赏个光？”

　　拍完照江邢就开始嫌热了，把领带和外套统统解开了，又变成了平时那副样子。朝着邀请自己的那人点了头：“行，到时候说。”

　　吃冰吃到一半，江邢看见从便利店外走过去的一抹身影。背脊清瘦，下午还没有扎起的头发现在随手扎了一个马尾。

　　拿出手机给那抹身影发了条消息。

　　【江邢】：说好看我演讲的，结果你居然半路跑了。

　　【孟昭和】：刷ig已经刷到给我一种自己看完了全程的错觉了。

　　【江邢】：帅吗？

　　孟昭和没回，江邢拿着手机等了一会儿之后继续打字。昨晚特意出去帮他熨校服这个忙还是欠着的，更别说今天帮他清理干净了校服上的可乐。

　　【江邢】：我在便利店，来不来吃冰？

　　【孟昭和】：不打扰你勾女，你和妹妹吃吧。

　　江邢看着消息，抬头看了眼吃着冰，豪饮汽水后打了个嗝的周漾，笑着打趣：“妹妹，注意点形象。”

　　“妹个锤子，我是你大爷。”周漾白了他一眼。

　　【江邢】：这个妹妹没有你漂亮。

　　【江邢】：来呀，请你喝个正常的饮料。

　　【孟昭和】：不喝，我出校门了。

　　【江邢】：我给你带回去？

　　【孟昭和】：好啊，我要吃妹妹同款的。

　　江邢把手机收起来，看了眼周漾手里屁都不剩的碗：“你吃的什么味？”

　　周漾：“可可。”

　　孟昭和故意的，但她没想到江邢真提了一份冰回来，上面撒着甜腻的巧克力可可浆。

　　底下铺了一层加过黄油压实的奥利奥碎。

　　江邢把纸杯装的冷饮放在桌上，还是难得没见她埋头看书搞竞赛，或者是赶ASS：“你也煲剧的时候？”

　　孟昭和把屏幕转向他：“我在看去年全英范围的经济竞赛录播视频。”

　　江邢把冷饮朝她手边推过去：“我狭隘了。”

　　还好住的近，但冷饮也有些化了。孟昭和去厨房拿了把勺子，挖了一大勺，特别甜。

　　江邢随手把外套和书包丢到沙发上，今天是周五，周五就意味着今天晚上可以快乐通宵。

　　手机里收到了在便利店吃冰的时候邀请自己去参加生日会的男生的消息。

　　地址在天街。

　　在书包找充电器，准备回房间洗个澡收拾收拾出去玩。视线扫过客厅的人，看视频的样子专心致志，不知道是听见了什么，抬手找出纸笔开始记录。

　　眼眸低垂，大约是因为眼睛的关系，她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凶凶的感觉。

　　江邢向来佩服在学习上这么认真的人，放弃玩乐去学习对他而言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晃着手里的充电器，江邢没打扰她，自己回了房间。

　　找了一套衣服抱着去卫生间洗澡。

　　他哼着小曲洗完澡，拿着吹风机把头发吹到适当的干度，随手抓了个头发。带着一身柠檬味道从卫生间出来。

　　孟昭和还保持着刚才看书的样子，坐姿标准的能让小学父母含泪拓印下来给他们弯腰驼背的孩子学习。

　　也是能让他亲妈林女士欣慰的孩子读书样子，不只是坐姿，当然还有她的脑子和学习成绩。

　　抓了头发就是要出门，孟昭和识时务的不问。

　　但他出门的时候还是随口说了句：“我出门了，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周末放假我直接回家了。”

　　一句其实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话。

　　孟昭和没接话，只是看着他挑着鞋子的背影。一身黑脚踩联名鞋是怎么都不会出错的穿搭。

　　孟昭和望过去，一双黑袜子，脚底还有两个卡通熊的图案，

　　幼稚。

　　房子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隔音，孟昭和隐隐还是听见了电梯上来的声音。

　　“叮——”的一声。

　　兀得，孟昭和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那天，她亲妈拉着行李箱不告而别。楼下接她的男人按了一声汽车的喇叭，回忆的汽车声音和电梯到达楼层的提示音重合。

　　连她亲妈走的时候都没有说一句再见或是交代，走得悄无声息，等飞机降落在伦敦北九十公里的地方才用一个短短二十多秒的电话告诉了孟昭和。

　　罗马人曾在距离伦敦九十公里外的地方落脚，建成了现在的英国的剑桥郡。她思绪飘远了，想到那年的秋雨绵绵的巷子，他问自己要不要一起走。

　　窗外，喀城的夜幕已至。

　　霓虹璀璨，港口渡轮来往，灯塔夜里永明，海风从多良和南港一起刮来。

　　月光穿越云层，她站在窗边看见他走在路灯下，拿着手机在发信息。

　　下一秒，手里的手机一震。

　　【江邢】：忘了和你说了，我周日晚上也不一定回来了，可能周一直接去上课。

　　孟昭和看了眼沙发上的书包。

　　还没来得及回他。

　　他又来了一条信息。

　　【江邢】：少住两天房租能便宜几百吗？

　　【孟昭和】：做梦。

　　【江邢】：算了，你爱钱。

　　【孟昭和】：恩，而且你书包还在我家的沙发上，你在你书包上安了腿了吗？周一要它自己跑去找你？

　　【江邢】：靠，我忘了。带个书包这种顺道的事情，你可以给我带去学校的吧？

　　【孟昭和】：可以。

　　孟昭和很快又补了一条。

　　【孟昭和】：给钱，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