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学习了么》我见青云

11、学习第一天

　　刚才是不是露怯了。

　　闻承夏在厨房里倒水，脑中很快的过了一遍两人针锋相对的场景。

　　他把水杯递过去。
　　只不过开腔想逗逗她。
　　没想到话语权被她夺了去。
　　不过，他也说了点什么。

　　闻承夏在心中有了答案，但这答案未免有点心虚。

　　厨房明亮宽敞，老太太在边上眼看着水杯里的水快要溢出来，提着一颗心刚要提醒，闻承夏已然停住。

　　之后从厨房柜里拿出一瓶白砂糖，捏着银色调羹兜了一勺。

　　似乎又怕水太酸，闻承夏又往里头丢了半勺。

　　这小子今天怎么了。
　　心不在焉的。

　　老太太看不下去，提醒他：“再放进去恐怕就变糖水了。”

　　闻承夏对着奶奶不好意思地笑笑，盛满笑意地浅褐色瞳仁很快恢复成万古无波的镇定。

　　见到他进来，白锦溪已经恢复成平日里严谨认真的学术派，要是桌面上再摆上小山似的著作，白锦溪俨然是个学者。

　　书桌很大，桌面是很有质感的木制纹，干净整洁，此时一分为二，左半张是白锦溪的，右边属于闻承夏。

　　“你在水里面加了多少糖？”白锦溪问。

　　“被你吃出来了？一杯水里加了一勺半吧。”

　　白锦溪微微点头，在闻承夏犹豫她喜不喜欢甜的时候，白锦溪淡淡开口：“我喜欢甜的。”

　　有种被老师上课回答问题答对了之后的欣慰和自豪感。

　　闻承夏虽然心里是这样想，表面上却是镇定自如，再听到她这样说之后身体也放松下来。

　　白锦溪掩着鼻子，微微咳嗽了一声，他忽然意识到她刚才说话低低的，不经意间还有些哑。

　　闻承夏看了白锦曦一眼：“生病了？配药了吗？”

　　白锦溪没有说话，两只眼睛像是对勾子，无波澜的盯着闻承夏。

　　那种压迫感又向他袭来。

　　“家里有药，你是发高烧了还是怎么了？”

　　白锦溪的眼神软了一下，之前一直强撑着，因为生病的缘故，黑色的眼睛水水的，眼球附近泛着微微红光，像是受人欺负的兔子。

　　眼睛弯成月牙，知性的脸上多了一丝温柔。

　　她转身从书包里拿出一盒药来，晃了晃，好像很得意，似乎在说“我有很好地照顾自己哦，不用担心。”

　　学校后街有家药店，白锦溪从学校到闻家需要到后街坐车，她正好去买了药。

　　“买了，在车上我已经按照医嘱吃了一颗药。我可能是感冒了。”

　　可能是最近变天，白天热，晚上到不比夏天，温度降得快，毕竟是秋天了。

　　她这几日学校，闻家，酒吧三轴转，体力消耗体力巨大，每天休息的时间少，再加上昨天从酒吧回寝室洗澡，已经没热水了。

　　那时候白锦溪刚淋湿了身体，哪晓得那是最后一点热水，她只好忍着冷水洗了澡，毕竟从酒吧回来一身的烟酒味，不太舒服。

　　没想到就一回，她中招发烧了。

　　闻承夏一脸“幸好你会照顾自己”的表情。

　　“那你真乖。”

　　“那是的，我最惜命了。”

　　怎么越说越阴阳怪气的感觉……

　　******
　　暗夜灯光下，两人伏案在桌上各自写作业学习。

　　夜色深蓝，像海水，偶尔能听见窗外几声夜虫啾鸣。灯光似黄玉温柔，灯火可亲。

　　闻承夏单手支着脑袋，脸面向白锦溪。正好将她看得一清二楚。

　　灯光下白锦溪似玉色柔和，身板坐直，脑袋微低，眼睛下细细密密的睫毛像是合欢花的细蕊。

　　又长又翘，风一吹，就是流萤扑扇。

　　她写得专注又认真，身姿板正。

　　白锦溪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眼：“是不是有不懂的，拿过我来我看看。”

　　向他伸出左手，左手还在纸上划来划去。

　　都不用看的么。

　　闻承夏讪讪，把手上最好的一张试卷拿过去：“做完了。”

　　一张高二的数学卷子，已经在学圆锥曲线，椭圆和双曲线，甚至是几种方程结合，需要运用好几种公式。

　　白锦溪看了一眼选择题，都还是她以前做过的题目，这么多年都没有变。她在心里略微算了算，全都对上了。

　　反过来的大题，就比不上选择题来的惊艳，闻承夏只在后面写了个答案，没列过程。

　　闻承夏对自己所写的似乎很有信心，心里隐隐期待着。

　　怎么说也要夸他一下。
　　选择题里最难的那一道题他也选对了，而且一眼就看出了考点是什么。

　　眼角沾染上喜悦，刚要翘起来，白锦溪把卷子重新递过来，口吻平静地好像闻承夏把前面的选择题做对根本就不算什么。

　　两根指头点了点卷子上的简答题：“后面的步骤全都写上。”

　　闻承夏脑袋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撇了撇嘴。

　　一直以来他都不愿意写后面的大题，那些题目一看就能知道答案，还要花时间写解题思路，那不是显得他很蠢。

　　他看了白锦溪一眼，白嫩的脸庞似乎更加惨白了一点。

　　他点点头：“知道了。”

　　闻承夏比平时要顺从很多。
　　她心下狐疑，不禁多看了他两眼，眉眼顺遂乖巧，灯火可亲，闻承夏目光纯净，竟真的很像读书时候成绩优异的男生。

　　和白锦溪认识的混吝子豪不相同。

　　不知道药店给那些药是不是有嗜睡的副作用，白锦溪翻译做到一半，脑袋不自觉地往下沉。

　　一下比一下沉得更深。

　　她的额头烫热，木质桌子被空调一吹，表面变得冰凉，有魔力似的一直吸引着她。

　　“砰”地一声，白锦溪的头狠狠撞到了桌子上。

　　闻承夏看过去时，额头正中间的位子被咯出红砖块似的印子，白锦溪摸了摸脑袋，整张脸羞愧成红番茄。

　　她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连忙开口，：“药店里的人和我说没有安眠成分，刚刚......”

　　刚刚真是丢脸。
　　还弄出了这么大的声响。
　　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白锦溪上高中以来都是自己一手料理学习和生活，见识的人和事情多了，就学会了在外人挎起脸镇定自若的成熟样子。

　　这还是长久以来第一次这样失礼。

　　“不好意思，我今天状态不太好。”

　　“你今天本来就不用来，生病了要请假。不用强撑着。”

　　似乎知道白锦溪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为了不让她感觉到被束缚，闻承夏没有看向她。

　　“你先睡一会，等会儿我喊你起来。”

　　白锦溪想了想，也只好这样。明明卖药的人告诉她一点也没有安眠的成分，哪想到效果如此强烈。

　　她的脑袋像是一团浆糊，混沌难堪，只想睡一觉，如果强撑着，估计又有刚才失礼的一面。

　　白锦溪虚虚笑了一下：“一定要喊我起来。”

　　快要十月，暑热一下子散入不知名的地方。偶尔日头烈的时候闻家会开中央空调。

　　风吹起床边米色窗帘，空气中似有一阵冷风卷起薄薄凉意。

　　闻承夏放下手中的笔，看了一眼白锦溪侧着脑袋伏在桌上，气息平稳，身子缓缓地一起一伏。

　　他安静地站起来，动作轻缓地拉开凳子，出了门。

　　屋外老太太和阿姨说话聊天，显然是已经做好了红豆米糕。

　　一有人和老太太说话，老太太的精神开朗不少。

　　老太太听到动静转了转头：“怎么了？中途休息？怎么不让小锦也出来透透气。”

　　闻承夏把白锦溪生病的事情和老太太一说，老太太紧张起来：“也真是的，不能仗着年轻乱来。”

　　老太太对白锦溪印象很好，可能是因为她名字里带着锦溪二字，老太太觉得她颇为亲切，而且白锦溪长得漂亮又会说讨巧话，老人们很难不喜欢。

　　“那条灰色毯子收在那里了？”闻承夏担心她这一睡又把发烧睡重了。

　　老太太想了一下，脸上皱纹横生，很有智慧老人的样子：“在楼上晾着呢，应该干了。”

　　闻承夏没照顾过别人，老太太怕他有些事情想不到：“书房里空调关了么？要是睡得不好，家里还有客房。”

　　迈到楼梯上的脚一顿，闻承夏没回头继续快步走上去：“关了。”

　　她睡下没多久就关了。

　　还让她睡客房呢，他刚才也想到了。白锦溪头磕在书桌上就够她无地自容了，要是还让她睡到家里的客房，恐怕是后悔要来闻家了。

　　闻承夏动作迅速，一阵风死的上楼，在阳台拿到了灰色毛毯，后一阵风似的的下楼，轻手轻脚地又回到厨房。

　　手心里握着的全是太阳的温度。

　　“给她盖严实点。”老太太猜测着白锦溪应该是受凉发烧了，出出汗就好了。

　　“没想到小承还挺会照顾人。”坐在一旁的阿姨忽然忍不住搭话。

　　她在闻家也做了好几年阿姨，没少见过闻承夏和他爸妈闹，有时候闹得凶了一个月不讲话她也见过。

　　在她心里闻家这孩子俨然是混世魔王。
　　家里条件这么好，吃穿用度好几辈子不愁。

　　长得帅气，除了对爸妈狠，平常相处起来礼貌祥和，话不多，看着是个文静的。

　　就是不让人省心。

　　老太太虽然也是这么想着，摇摇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