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鼬卡] Pianoforte Lovers》铃酱

3、钢琴厂

　　宇智波家的钢琴厂是卡卡西所见过的规模最大的一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在参观的时候产生了多么敬佩的心情。美国人的制造工艺显然不如大陆的精良，他因此很怀疑凯所说的侵占欧洲市场是否只是他们单方面的良好愿望。

　　工厂刚建起来不久，很多设施还没有到位，但厂房里面有几个隔间已经开始制作新钢琴了。
　　卡卡西并不期待见到厂房的主人，也没想到他真的能够见到，毕竟这么炎热的天气不适合工作，而且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琴商往往都很少再亲自参与制作的全过程了。但他们一走进去，就撞见厂房的主人和他的长子还有几个工匠围着一件半成品，似乎正在讨论什么问题。

　　一瞬间，主客双方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啊！不好意思，打搅你们了吗？”凯说。

　　宇智波老先生略微迟疑地看了一眼卡卡西，似乎在奇怪大大咧咧的木材商这次又带来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客人。但他还是反应很快地说：“没有，请进。”然后又对周围的工匠说：“今天先到这里吧，我们明天再谈。”

　　工匠们陆续出去了。卡卡西跟着凯往里走，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放在屋子中央的那件半成品所吸引。这倒不是因为那东西有多么新奇，而是出于职业习惯他首先注意到的是钢琴而非旁边的人。
　　那不过是一架立式钢琴的试验品罢了。在欧洲大陆早就有制造者想做这样的琴，其中包括卡卡西的老师注连绳，但大家都因为无法解决低音琴弦的长度问题而屡屡失败。
　　看样子，美国的厂商对这个也很感兴趣。只可惜从这件半成品的结构上，卡卡西看不出有任何成功的迹象。

　　“……这是旗木卡卡西，我在欧洲的一个朋友，因为也是同行，所以带他来看看。”
　　这时凯做完了介绍，卡卡西便伸手和老先生握了握。但当他转向钢琴厂未来的继承人时，对方却没有在看这边。

　　——这就是鼬留给卡卡西的第一印象：非常年轻，似乎也很能干，但待人未免太傲慢了，因为就算他仍在沉思刚才讨论的问题，如此忽略面前的客人还是过分了点。

　　卡卡西止住正要伸出去的手，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无论怎样，当父亲的确实显得彬彬有礼，但也没到热情好客的程度。面前这个同行业的欧洲人显然引起了他的警惕。他望着卡卡西的脸，没有说更多欢迎的话语，只是客套地问：“阁下是做什么的呢？在哪家公司？”

　　“啊，我还只是个学徒。”卡卡西笑着说。但这个自然的回答触及了他心中的隐痛。
　　无论是年龄、技术还是经验，他都早已达到了独立的标准。他之所以还保留着学徒的身份，除了起步的资金不够之外，更多是由于那个人的缘故。
　　他这么心有不甘地说着，对方脸上立刻放松下来的表情极大地刺激了他的自尊心。

　　“那么阁下的老师是？”

　　“注连绳。”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但他实在不想让这个话题再深入下去了。
　　老主人赞扬地点了点头：“噢……他的琴非常棒，我见过。”

　　“谢谢。”卡卡西不得不答。事实上他已经在想着怎样才能赶快离开这里了。
　　从跟随老师的第一天起，他的目标就是要超越老师。但现在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仍然依赖着他，尤其在感情上。
　　如果说在他的少年时代，老师曾因为不忍伤害他而带给他一些模糊但足以令他充满幸福感的安慰，那么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老师逐渐的疏离以及在最后的明确拒绝，则将长期积攒下来的痛苦加倍地反还给了他。这样一来，师徒关系似乎就成了两人之间唯一的纽带，一根脆弱的神经，谁也不会主动去碰。
　　卡卡西始终没有提出将自己的事业从老师那里独立出来，而注连绳，在坚定地做出那种决定之后，又突然绝口不提此事，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而且看他的意思，他似乎认为卡卡西现在独立还太早。为了避免卡卡西的事业由于时机不成熟而过早地夭折，他希望卡卡西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这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当然令卡卡西难以忍受。他几乎是在对那个男人的尊敬与仰慕中长大的，而当他希望更加亲近他的时候，那个男人却似乎永远停留在他够不到的高度，并且在那个高度上依然关怀着他。
　　因此他才来到美国，为的仅仅是暂时逃离那个地方。但现在他突然发现地域上的跨度完全不能解决问题。他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

　　“今天我和鼬还有点事，恕不奉陪了。周六请阁下到我家来用晚餐如何？如果方便的话凯也一起来吧，我还约了几个同行，我们可以就一些技术问题切磋切磋。”
　　主人家说着就要走的样子。他把“技术问题”加重了，令卡卡西察觉到一种挑衅的意味。
　　卡卡西本来打算拒绝，但听到他这么说，反而下决心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