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次日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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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钟左右的天空依然明亮,泛白的天际像是快要接不住沉沦的日轮,被压出道道像是绚丽的光路褶皱。
四月朔日昼坐在矮堤上,看着一朵白云渐渐晕染上淡淡的水彩色,浸入余晖。大概只有在早晨和傍晚,空气才会像层析液一样,在云上析出阳光所有的色彩。
半长的雪色头发末梢微卷,在风中被吹得松散,有点像蓬松的云朵。
他慢慢地向后仰去,大片的天空涌入视野。
距脚尖三四米—明艳的海水卷起白沫揉碎了天空。
真好看,他微微眯起眼,就是太艳丽了。
天空一如既往的高远。
让人有种轻微的眩晕感和窒息感。
“啊嘞~这是什么新型的自杀方式吗”微微低哑的少年嗓音在身后响起。
纤细的少年身体倾斜,将坠未落,正处在一个危险又暧昧的角度。
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像一件坠落的瓷器,支离破碎。然后在碎片里抖落一只白鸟，在风中浮起飞往天空。
那种不可思议的轻盈感和对立的美感让黑发少年感到心惊。
怎么说呢,只要是个艺术家都会为此痴迷和疯狂吧。
白发少年身形一顿,正了正身，偏过脸向声源望去。
一个少年,大概15岁。一黑色的西装,披着长长的外套。裸落在外的脖颈和手腕上都缠满了白色绷带。一只眼睛好像受了伤,用绷带遮了起来。鸢色的眼眸像是一个空置的玻璃容器,此时盛满了落幕的日光,像是一块漂亮的的没有杂质的琥珀。
是一个俊秀的少年。大概还是那种很受女生欢迎的类型。
还是个黑手党。
四月朔日昼看着那身黑西装下了定论。
太宰治看见那个少年侧过身看向他,恰好落日的余晖半撞入那双眼。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种漂亮—比这个形容词更甚—难以描述的颜色。
是一种蓝色。准确的说，应该是介于蓝色和紫色之间更偏向于前者。像是某种蓝色花朵的汁液凝固,在沉淀的尸骨上燃起的妖火,幽冷而妖冶，过于冷凝而纯粹的艳色。
啊。可以说是惊心动魄吧。
黑发少年控制自己不露出那种丢脸的痴迷的神色。
那样的—那样的—用生命余温点燃的刹那间疯狂又夺目的颜色。
介于活着与死亡之间的特性。让人轻易地想到夭折的花苞。
简直—精准地辗过他心底最为恐惧又渴求着的痛处。
真是惊艳得有些骇人啊。
太宰治在心中感叹，弯了弯眼,不自觉地用舌尖舔了舔唇角。
四月朔日昼皱了皱眉，阳光有些刺眼,照得他有点难受,于是又调整一下坐姿，小半张脸没入阴影里。
那只入阴影里的眼睛显得有些暗沉,眸中络状的鎏金纹路却在暗色中微微亮起，仿佛随着少年的身形的晃动而在流动,明明灭灭,像是金色的流沙。
太宰治呼吸一窒,他看着坐在堤坝上不自觉的少年,舌尖碾过尖锐的虎牙,心里漫不经心地考虑着一时兴起的念头。
嘛，拐回去好了。
一个最合他心意的玩具。
四月朔日昼安静地看了少年一眼,就倦怠地收回了视线。
这个人的黑泥,吵到他眼睛了。
希望这个麻烦不要凑上来,他有点抗拒地想,抱着布偶的手无识地捏了捏那条奶白色的胖尾巴。视线茫然地追着一只白色的飞鸟隐入云间,再也看不见身影。
然后他就感觉身边有一股的气涌现,肩上就多了一份重量,一只手热情地挽过他的肩膀。
四月朔日昼: ...... 没想到他的愿望破灭的如此之快。
“呐呐,可爱的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呢~”
太宰治把下巴搁在四月朔日的肩窝里,懒懒地环过他的肩,看似松松垮垮,却让少年的身体不受控地向另一个人的怀抱里倾斜,“我是太宰治哦。”
“......”他小幅度地挣扎着,但是太宰治像只液体瘫好的猫猫一样，明明搂得挺松散的,却意的扒拉不开。
小小的反抗被轻松镇压了。
......沉默。
他瞥了眼太宰治，结果黑发少年只是无辜地歪了歪头,然后把头埋进他的脖颈间轻轻地蹭了蹭。像只耍无赖又撒娇的猫猫。
可恶。竟然精准地踩中了他的喜好!
“......四月朔日昼。”白发少年轻声道。
他动了动,调整了一下坐姿。
身上多出来的重量并不是难以承受。这个叫太宰治的人只是半倚在他身上,并没有将自己的重心交付于他,只要他想,就可以轻松地把那份负重剥离。
显而易见,主动权没有掌控在他手上。
“你的名字好长喔—”太宰治拉长声音,稍微收紧自己的怀抱“呐,这样吧，我叫你昼君,你叫我太宰怎么样？很公平哦~昼君~”
少年的声音甜腻,让四月朔日昼联想到了一些由明艳的草莓和柔软的奶油制成的甜点。
确实很诱人。
可惜他不喜欢吃甜食。
“没有人夸赞过你皮糙肉厚吗太宰君。”
少年的声音很轻,冷冷淡谈,话里的讽刺像是碎冰,显而易见地浮于表面，却有些敷衍，大概手一拨，就能风轻云淡地散去了。
他顿了几秒，还是没有拆穿面前人的伪装,只是表达了对太宰治的恶寒。
唉，说话是一门艺术,交流真的好累啊。尤其是跟不真诚的人交流，很容易让人暴躁。
“哦呀,昼君是心软了吗”太宰治眨了眨眼,愉悦地弯起了眼睛。
所以说—真的很讨厌啊。
因为太过相似,仅仅是第一次见面就能彼此了解的—
他的脸被一双手捧起,对上了那双鸢色的眼睛。
—同类吗。
太宰治看着那双因为角度而再次陷入暗色的眼睛，覆在靛蓝上的深色裂纹又一次的被点燃,那是以阳为燃料的灼灼金色,壮烈得想让见证者轻生。
太宰治叹了一口气,近乎是怜爱地用指尖抚过少年的眼角,眼中却是克制的疯狂。
—嗳，我的同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次日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