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乖》祝清朗

16、才乖

　　因为并不是什么多特殊的日子，所以来领证的人并不多。

　　民政局里冷风阵阵，沈嘉禾和许言书两人分坐在长椅两侧，之间像是隔着条银河。

　　虽然在车上说的无比坚定，但到了实战的时候，两个人都还是有些紧张。

　　“拍照要穿白衬衫吧？”
　　低头摩挲着卫衣帽子上的线团，沈嘉禾试图主动打破尴尬。

　　男人沉默，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可能。”

　　“但穿卫衣应该也是可以的。”他接着说。

　　“可是那样拍出来的照片就很奇怪啊……”沈嘉禾小声嘟哝：“一个穿衬衫一个穿卫衣……”

　　男人有些低沉的语调在耳边响起：“我带了。”

　　沈嘉禾扭头望过去：“嗯？”

　　许言书的耳垂慢慢变红，单手掩着下巴轻咳一声，似乎是为了刻意地掩饰什么。

　　“白衬衫。”他小声答。

　　沈嘉禾去车里换了衣服。

　　衣服上是熟悉的肥皂味，和在许言书身上闻到的味道是一样的。

　　“怎么会想到带这个？”一下车，她就立刻冲着一边的男人问。

　　许言书别过脸，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顺手。”

　　“顺手带女士的衬衫？”沈嘉禾追问，男人的脸立刻变得更红了，结结巴巴地开口解释：“昨天晚上你说、说要上我家户口。”

　　“所以你就提前准备了证件还穿的这么正式？”
　　她把他从头看到脚，笑着问。

　　许言书没回答，只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你也太好玩了吧许言书！”沈嘉禾就势站到他面前，嘴角的笑意都快要咧到耳后了。

　　尴尬的情绪无以言表，男人只好借着登记的名头转身就往民政局走，徒留女人在后面追着说，似乎彻底遗忘了在车上时的悲伤情绪。

　　顺利的登记好，两人进到里屋拍照。

　　大红色的背景让沈嘉禾的动作有一瞬间的怔愣，几秒后才和许言书一起坐了下来。

　　相机久久没有出声。

　　“出画了。”摄影师站在相机后，急忙地招手示意：“靠近一点，新婚夫妻离那么远干什么？”

　　平静的眼波顷刻一顿，沈嘉禾试探性地侧目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了男人上下浮动的喉结。脚尖点地，她慢慢地挪着椅子向他靠近。

　　相机后的摄影师立刻喜笑颜开：“这样不就好了。”

　　呼吸交错，两个人的身形靠近很近，单薄的衬衫根本就拦不住彼此身上气息的侵入。

　　沈嘉禾圆润的耳朵不自觉地就红了。

　　领完证出来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两人并肩往车里走，系好安全带，沈嘉禾自顾自地摊开手里的结婚证，盯着上面的字符小声嘟囔：“原来结婚是这种感觉。”

　　旁边的男人没有应声，低头继续系着安全带。

　　可也不知是那里出了问题，几次都插不进扣里。

　　“拍照居然不修图……”
　　沈嘉禾继续低声抱怨，指尖在照片上划过，不经意就看到了照片里旁边人被拍到的红耳朵。

　　这么容易害羞吗？
　　那结婚之后怎么办。

　　她低眸思量，片刻后才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

　　“你手抖什么？”

　　许言书愣了一瞬，刚想开口：“我……”

　　女人柔顺的长发不经意滑过他脸颊，沈嘉禾侧过身越到他眼前取下安全带，小声说：“别动。”

　　系扣插进去发出一声轻响，她收回上身，坐回到副驾驶，嘴角微微勾起：“好了。”

　　许言书身子僵硬，连鼻尖是女人身上淡淡的香气。

　　他抬眸看着她的侧脸，清亮的眼眸里露出一抹压抑的情绪。

　　他们结婚了，像这种的接触以后不会少。

　　同样还有，属于夫妻之间更亲密的接触。

　　黑色的睫毛轻颤，他赶忙定了定神，逃避一般地别过脸不去看她。

　　沈嘉禾听不到他的心理活动，只继续翻看着手里的证件，直到手机振动的响声一阵盖过一阵。

　　“你手机响了。”她扭头望他，轻声说。

　　许言书立刻回神，掏出了手机，可眉头却在看到上面的名字之后拧成了一团。

　　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沈嘉禾猜。

　　彼时许言书已经按下了接听，平静出声：“爸。”

　　“领了吗？”许之余的语气还算好。

　　他顿了顿，半晌轻应：“嗯。”

　　然后电话对面就换了人。

　　毕竟靠的很近，沈嘉禾能听到对面陈芳骂骂咧咧的声音，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说他胡闹，怎么能不商量就跑去领证，让人家女孩子家那边的人怎么想……

　　许言书对此都一一应下，并未出口反驳。

　　沈嘉禾莫名有些愧疚。

　　没有犹豫，她径直拿过了他的手机，对面的人还在继续说。

　　“妈？”

　　一声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女声叫喊瞬间就让对面的女人偃旗息鼓，许言书坐在驾驶座上，还在她夺走手机的状态中未恢复，听见她的称呼也是一愣。

　　沉默良久，对面的女人才迟疑着开口：“嘉禾？”

　　沈嘉禾笑着应声：“嗯。”

　　陈芳瞬间换了语气，柔和地一点都不像刚刚：“你现在和言书在一起？”

　　沈嘉禾轻应，顺势扭头看了眼许言书：“嗯，刚领完证，等会儿打算去吃饭。”

　　一提到领证，陈芳语气还是掩不住的哀怨：“妈知道你们感情好，但结婚这样贸然决定确实有点不太好，而且再说彩礼什么的当时也没和你姑姑商量，就这样嫁过来总归是有所亏欠……”

　　沈嘉禾微微笑，连忙出声安抚：“没事的妈，结婚是我和阿言计划好的事，您不用过于担心。”

　　闻言，陈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再三交代让她抽空和许言书一起回去一趟。

　　沈嘉禾乖巧应下，等着对方挂掉电话，随后长舒一口气把手机递给了旁边的人。

　　许言书接过去，像是随口问了一句：“阿言？”

　　沈嘉禾立刻回答：“一个称呼。”扭头触到对方波澜涌起的眼神，补充问：“你不喜欢？”

　　“没有。”许言书立马摇头。

　　-

　　午餐是在一家火锅店解决的。

　　沈嘉禾早上没吃饭，此刻更是饿的慌，也不管对面的人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可许言书似乎并不喜欢火锅。
　　在发现他已经接连喝了三杯水之后，沈嘉禾突然意识到。

　　招手叫来服务员，她点了一份素面。

　　“你不吃辣的话怎么不早告诉我？”她边把面推过去边问：“我好点鸳鸯锅……”

　　许言书伸手接过碗，淡淡开口：“你说点鸳鸯锅的话就失去了灵魂。”

　　“……”沈嘉禾一时哽噎，毕竟这话确实是她说的。

　　“那我们可以换个餐厅。”沉默几秒她轻声开口。

　　毕竟最开始说吃饭就是她主动说的要来吃火锅，也没问他想吃什么。

　　许言书却没应声，顺手就给她喝完的杯子里倒满了水。

　　“你没必要那么迁就我……”沈嘉禾喃喃：“不然总感觉你比我低一头。”

　　她知道许言书喜欢她，但没想过他的喜欢能够支撑他在已知结婚是利用的情况下，仍旧选择答应。

　　这种喜欢有点太严重了。

　　许言书握着筷子的手指顿时一僵，出口的话仍旧是在考虑她的感受：“会让你不舒服吗？”

　　沈嘉禾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

　　沉默许久，她才慢慢开口：“喜欢我并不意味着就要无条件的支持我，我也会有犯错的时候，这时候你的选择应该是帮我矫正而不是迁就。”

　　这是沈嘉禾的真实想法。

　　在没办法回给他同样的爱意之前，她必须减少这人对她所谓不求回报的付出。

　　对面的男人低头没有说话。

　　火锅的烟气在眼前飘散，许久之后，她才听到了他一声淡淡的嗯。

　　-

　　许言书并未想到结婚当天就要面临分居的情况。

　　按正常道理来说，他们领了证，是合法夫妻，应该同住。所以在吃饭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思考该怎么主动开口去提，结果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就被沈嘉禾的出差给堵住了。

　　“要去多久？”他敛眸，即便已经努力克制，可眼眸里的失望还是藏不住。

　　沈嘉禾莫名觉得愧疚：“一周，在隔壁市。”

　　说完看到男人更沉的脸色又立刻补充：“如果处理的快的话可能只要五天。”

　　许言书没应声，良久才淡淡开口：“知道了。”

　　-

　　出差第一天，沈嘉禾没有接到许言书的一条短信。

　　虽然自知这件事是自己的问题，但一条短信都看不到，她心里还是莫名地有点气。

　　哪家新婚夫妻会像自己这样。

　　回到酒店大厅，橙子在一边絮絮叨叨，话里话外都是想出去逛逛。

　　沈嘉禾则是累的走不动路，直到耳边突然清净了下来，她才有些疑惑地昂起头。

　　“许总？”

　　橙子惊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灯光如昼，男人站在不远处，抬眸静静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

　　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