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
-
顾泽深这会儿整个人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梁浅的。
看到站在那儿一边刷手机一边喝着汤的人，他整颗心都被心虚和愧疚包裹，负面情绪越勒越紧，让他觉得整个肺部都被挤压成一团。
“哥……”
梁浅闻声看了过来，顾泽深在对上他的视线时，愧疚值攀升到了顶峰，他心虚地垂下了眸，又忍不住悄悄看回去，没话找话：“你在喝什么呢？”
刚说完，顾泽深就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
梁浅似乎也是这么觉得的，只见他勾了勾嘴角，缓缓道：“落胎药。”
顾泽深：“……”
行吧，他想起来为什么熟悉了……
梁浅此时还穿着那身沾满了血浆的戏服，顾泽深看着那染红了一大片的衣摆，心道梁浅这发散能力也真是绝了。
看他满面愁容，梁浅没忍住想逗逗他，走到顾泽深跟前双手搭在了他肩上，认真道：“你想保小？”
“保大保大！”顾泽深想也没想就说道，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颊一热，“别、别开玩笑。”
梁浅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这一会儿不见的功夫，小奶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找我有事？”
“就、就那什么……”顾泽深看向他，又再次挪开视线，“男主的事，是、是我……”
他刚想道歉，任真突然跑过来打断了他的话：“泽深，导演说下午要提前开拍，你吃完饭抓紧准备一下。”
有时候某些事情一旦被打断，就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顾泽深心不在焉地朝任真点点头，走远了又不放心地再看了眼微博，他甚至把天星娱乐设置成了特别关注，然而这废物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概是心里太过愧疚，他想也没想想就给经纪人发了一条微信：【鸣哥，能麻烦打听一下天星娱乐那边准备怎么处理梁浅的黑热搜么？】
白鸣顺那边回得很快：【怎么了？要趁乱踩一脚吗？你不是从来不干这事儿？听哥句劝，再不顺眼也忍忍，过段时间就杀青了，别回头还惹一身骚。】
顾泽深差点被他气死，这一次白鸣顺没有跟组，剧组平时又很少放他和梁浅的互动，这哥估计还以为他们关系不好呢。
【顾不浅：我只是让你打听，要是天星那边没有动作的话，我想帮忙。】
【白鸣顺：？？？】
【白鸣顺：多日不见，你到底又多了几个好哥哥？】
白鸣顺因为林束的事情，都快产生心理阴影了，顾泽深也没打算给人家心理折磨，把导演本来钦定梁浅当男主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白鸣顺：……怎么办，我都想打你了。】
顾泽深发了个熊猫人在日记本上写满了“我错了”的表情包。
他越想越难受，这圈子里有无数人挤破了头想拿大导的男主，有些演员可能半辈子都得不到，可梁浅那么好，他值得被更多人看到，自己却害人家失去了一个那么好的机会。
周围的工作人员已经陆续收拾好饭盒准备开工了，顾泽深不由加快了脚步，路过一处阴凉地，却发现负责梁浅妆发的化妆师还优哉游哉地刷着视频吃饭。
他不由疑惑，梁浅马上就要上戏了，而且还要化病人妆，这化妆师怎么比来旅游打卡的游客还悠闲？
“还不去给梁浅化妆吗？”顾泽深没忍住走上前问了一句。
“有什么好化的？”那化妆师头都没抬就说：“反正他自己会想办法，到时候上了戏我再负责补补妆就行了。”
顾泽深眉头一皱，什么叫“他自己会想办法”？化妆师不化妆让演员来想办法？
*
顾泽深气冲冲地跑进来时，梁浅刚摘下发冠正准备擦粉，见人一脸愠色，梁浅莫名其妙：“又怎么了？”
“这两个月你都是自己动手的？”顾泽深看着他熟练地把脸色化成病态的惨白，突然就更难受了。
梁浅点点头，“我觉得我化得挺好的。”
顾泽深被他这无所谓的态度堵得一哽，他当然知道好，但是凭什么啊？每天拍戏都那么累，还要早起自己弄妆发？
他冷声道：“那她领什么工资？不如把工资给你算了。”
哪知梁浅却应得轻松：“你说的有道理，待会儿下了戏我就向她讨工资去。”
过了半晌，旁边也没有声，梁浅扭头看去，就见顾泽深一手撑在桌面，一手捏着他椅子把手，抿着唇死死盯着他。
顾泽深本就属于浓颜系，这种五官深邃的长相在生气的时候总是有种压迫感。
可这人平时总是一副又乖又有礼貌的模样，很容易让人以为他是不是永远不会生气，以至于这会儿梁浅看到他眼里涌动的怒气都有些不适应。
“你对我凶什么？”
像是一只气球被猛地戳破，又像是心里那簇火苗刚生出燎原之势就被暴雨浇灭，顾泽深整个人都焉了，也不再看他，反而转身就走了。
梁浅挑了挑眉，觉得这小孩儿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秉承着“干一行，爱一行”的职业操守，他没放任自己在解锁小奶狗新情绪的新奇里，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化好了妆。
谁知不到十分钟，顾泽深又折了回来，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往外走。
“干嘛呢？”梁浅被他拽着，身上还穿着待会要拍戏的里衣，这画面可不怎么美妙，“你看我们像不像偷情被发现了？”
顾泽深转头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你是打算一个人演完一部《将军的落跑小娇妻》吗？”
“真有这剧？”
“没有，别想了。”顾泽深把他带进了自己的休息室，“今天开始你跟我共用一个化妆间，导演那边我已经说了，会安排别的化妆师过来负责沈云的妆发。”
这进展速度正好在他预料之中，梁浅对调整后的“职业情敌”计划的效果非常满意。
“哥，那个化妆师已经被导演训过了，他们组长也把她解雇了，估计还得上个行业黑名单，导演说之前耽误你的时间都会转成片酬补偿回去给你。”
顾泽深说完突然顿住，梁浅预感他接下来还有话要说，偏过头对上他的视线，静静地等着他继续开口。
但每次他认认真真看人的时候，顾泽深都会被他的眼神弄得不好意思，想好的话一下忘了大半，支支吾吾道：“就、就是……以后受委屈了可以说出来，别让别人欺负你。”
他说完这话心就慌乱起来，毕竟自己也是欺负了梁浅的人，如果梁浅知道是自己把男主截胡给了林束，会不会讨厌他？拉黑他的微信？从此相忘于江湖？
“行啊。”可眼前还不知道真相的梁浅只是笑着拍了一下他的头，“那以后就麻烦弟弟罩我啦。”
“嗯……”那温热的掌心让顾泽深悬着的心稍稍平稳了些许。
*
接下来的戏主要都是在顾泽深身上，而梁浅只用负责躺在床上就行了。
在把沈云沾满血污的衣裳换下后，留风开始为他止血和清理伤口，或许是太疼，清理到一半时沈云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忍不住想蜷缩起身子。可他一动，好不容易止下的血又流了出来。
“来两个人摁住他。”留风慌张道。
吴珺连忙钳制住他的上身不让他乱动，另一个小厮也上前摁住了沈云的双腿。
“切沈云近景。”
导演指挥道，他盯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发现梁浅真的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也很会拿捏观众的审美，无论是哪个场景下的沈云，他都能找到最摄人的角度和神情给到镜头。
就像现在，美人受伤后的破碎感被他拿捏得恰到好处，不染半点情.欲，又让人忍不住盯着他，看久了还觉得是自己冒犯了神仙。
顾泽深就是处于这种状态，全场就他离梁浅最近，明明那双眼没有焦点，他还是不争气的脸红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害羞个什么劲儿。
沈云最后估计是痛晕过去的，吴珺看着收拾着药粉的留风，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他不会有事了吧？”
留风手一顿，“如果今晚平稳度过，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
还要熬过今晚？吴珺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到了夜里，他更是坐立不安，别说用膳，连水都紧张得喝不下。眼看月挂枝头，整座宅子都静悄悄的，只能隐约听到留风在灶房煎药的声音。
床上突然传来一声粗重的呼吸声，吴珺一惊，赶忙走了过去，发现沈云居然悠悠转醒了，他心下一喜，在军营时，将士们受伤最怕昏迷不醒，醒了倒是个好征兆。
“沈云？”吴珺见他目光还是涣散的，便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听得到我说话吗？”
沈云好不容易将视线聚焦到他的手掌，可吴珺还没来得及高兴，沈云突然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甚至咳出了血沫，他没有力气起身，血水重新呛回喉咙里，引起了更猛烈的呛咳。
“留风！快过来！”吴珺一边叫着人，一边慌慌张张将沈云扶了起来。
呼吸顺畅一些后，沈云却又被刚才的咳嗽扯到了伤口，顿时疼得直抽气，惨白的脸色衬着唇角的鲜血，看得人触目惊心。
留风几乎是撞开门进来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直奔沈云而去，伤口出血并不严重，一个更可怕的猜想突然闯进留风脑子里，他惊疑地抓住沈云的手腕把了把脉，脸色顿时变得如数九寒冬。
吴珺一直注意着他的反应，见他变脸飞快，整颗心再一次提到了喉咙，“怎么回事？”
留风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游移着，床上的沈云已经又将近昏睡过去，留风皱着眉犹豫了片刻，看向吴珺开了口：“他……”
刚说一字，留风的手突然被人捏了一下，他下意识朝沈云看过去，就见人微阖着眼，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那一边吴珺急着想知道答案，并没有发现沈云的动作，只是急道：“他到底怎么了啊？”
留风微叹了一口气，“没什么大碍，他以前也受过重伤，多年来沉积下了不少旧疾，这会儿把积血吐出倒是好事。”
知道他从不拿沈云的事开玩笑，吴珺终于放下了心，“那他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那就得看这祖宗能不能乖乖养病了。”留风直起身理了理袖摆，“等他清醒了，你多盯着他点，一日三碗药，一滴都不能少。”
第二日，吴珺出门帮留风买药材，途经皇城香火最旺的方灵寺时他难得停下了脚步，他记得前段时间萧舜外出也遇到袭击，万幸只是受了点擦伤，他当时就是到方灵寺给萧舜求了枚平安符的。
那符恰好被沈云看到了，还玩笑似的说了句“我也要”。
他当时是怎么回的？好像是“你不是神仙吗？这种东西对你也没用。”
但如今当真差点没了沈云，吴珺觉得，如若真有神明在上，他此刻愿意诚心跪拜。
沈云很好，他希望这个人能够一生无恙。
*
下了戏，梁浅掀开被子就走，甚至没看一眼因为剧情需要坐在他床边的顾泽深，愣是走出了拔X无情的渣男气势。
他从方信那里拿过一瓶水一口气喝到了底，其实他挺喜欢吃甜的，但是血浆的味道他真的不想再尝试了，一想到沈云的结局，他忍不住打了个颤。
“今天可以出手了吗？”方信小声问道：“我看顾泽深的助理反黑都比你本人积极。”
“嗯？”
“任真教了我一天，怎么反黑，怎么举报。”方信说着把自己手机递给了梁浅，“还让我多拍一些你的照片，时不时发微博上吸吸粉，甚至把他这几年的工作经验倾囊而出，整合成文档发给我了。”
梁浅刷着他那密密麻麻的文档，好笑地摇了摇头，任真愿意跟方信说这些，估计也是顾泽深吩咐的，小奶狗对这事的关注程度倒是出乎他意料了。
另一边顾泽深也从拍摄现场走了出来，梁浅看他第一时间就朝任真拿手机，紧接着又是一脸愁容地刷着什么。
“把东西整理一下，晚上选个好时间。”梁浅把手机扔回给方信，“是时候送李路上路了。”
方信估计早就手痒痒了，得到他同意后乐颠颠地就跑去准备了。
顾泽深倚在一根柱子旁，看着李路和林束的粉丝这会儿都拜把子认亲组团来围攻梁浅了，他毫不犹豫地点开经纪人的微信，手指翻飞敲下了两行字：
【顾不浅：鸣哥，晚上放料吧。】
【顾不浅：是时候送李路上路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