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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疑云 ...

  •   61

      “五条大人,我们家平大人……”禅院家的咒术师见禅院平久未归来,不由往五条英一这边来。年过四十看着禅院平长大的禅院川话未说完,便看到五条英一身侧的无头尸首,以及他手上抱着的头状物。

      哪怕服饰和五条英一的表情都足以说明现在的情况,禅院川还是颤抖着声线问五条英一,“五条大人,我们家平大人呢?”

      五条英一没说话,他和头状物对视,好一会,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在这里。”

      禅院川无法接受现实,“在哪里?”

      “我的手上。”五条英一闭了闭眼,现在他不能乱。禅院平的头在他手上,就算不是他做的,他也粘得一身腥,要是现在他慌了,那就是给禅院家向五条家发难的机会。

      “川先生。”五条英一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他尽量让禅院队伍里说话最有分量的禅院川理解现状,“平被不明术式击杀,已经没有气息了。”

      禅院川靠近五条英一,他的每一步都走的沉重无比,“你说,平死了?”

      禅院川无法接受现实,声音颤抖,“五条大人,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五条英一抱着禅院平的头,“川先生,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他往前走了几步,把禅院平的头交到禅院川的手上,“伤口有咒力残骸,我们可以凭此追踪到凶手。”

      禅院川的手僵硬的卡着禅院平的头,他一动不动。

      “节哀。”五条英一的胸前、双手、脖颈,满是鲜血。银白色的头发像雨打芭蕉般溅落的血珠早已干涸,血与白交织,五条英一想擦去粘腻的血污,却没有地方下手。

      双手沾满禅院平的血,五条英一背脊发寒,他隐隐意识到这只是一个开始。有人在造一个局针对御三家,这个局不需要太高明,甚至可以粗糙。毕竟赌不起的,是御三家。

      禅院川细细探索禅院平头颅断口的咒力残骸,他见多识广,很快断定杀死禅院平的咒力源于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禅院川自己把五条家的嫌疑摘下,五条英一暂时松了一口气,他把重心放在禅院川提供的线索上,“根据历史记载,他已经被分成二十份咒物封印了。川先生,你确定咒力残骸来自两面宿傩吗?”

      “我肯定。禅院家内便收有两面宿傩的几根手指,”禅院川督了五条英一一眼,“五条家和加茂家也是一样,当年瓜分两面宿傩遗物时,见者有份。”

      “五条家宿傩的手指绝无缺失。”五条英一见招插招,他绝不可能给禅院川一丁点怀疑五条家的理由,“如果川先生不信,等我们回去,可以亲自带人上五条家查看。”

      “回去?”

      禅院平在这里横死,可见此地凶险,再加上在旁虎视眈眈的五条家和加茂家。禅院平恨他没有镇压在场诸人的能力,只能与五条英一虚与委蛇,“平大人作为咒术师的实力不弱,而且五条英一也在场。能在你们二人面前夺走其一人性命的两面宿傩,其实力必定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五条大人,你觉得我们能活着回去吗?”

      禅院川扶上禅院平的眼睛,少年死去时没受很大的痛苦,面容恬静。

      禅院川轻轻触碰少年的发顶,今天早上禅院平还在向他问安,少年襁褓时身体很弱,禅院川和少主花费了很多心力才让他平安长大。

      好不容易成长的树,被如此轻易的折断,而自己连一战之力都没有。禅院川痛苦之余,更多的是悲愤。

      但他在悲愤又能如何?

      在场的禅院族人并非禅院平一人,禅院川是此行禅院家最有辈分的一个,他要庇护活着的禅院族人。禅院平伤痕上两面宿傩的咒力残骸是他亲自验出来的,但这不代表两面宿傩就是唯一的凶手。

      稍微冷静下来,禅院平之死便疑点丛生。两面宿傩,一个被封印了几百年的怪物,为何单单只要禅院平的命?若说封印之仇,在场的五条家和加茂家哪一个无辜。

      加茂家的人在加茂松见过五条英一后便离去,现在这里只有五条家和禅院家的人,因为人员分布,禅院家的咒术师离这里挺远,若不是禅院川发觉禅院平久久未归,他也不会赶到五条家休息的地方寻人。

      禅院川打了个寒颤,若五条英一要在这里杀掉他,禅院家的人是来不及救他的。禅院川和五条英一并非同一辈的人,两人几乎没有交情,禅院川对五条英一没有信任可言。

      要不是现在跑了太过可疑,禅院川真的想把禅院平的尸骨带着连夜返回禅院家。

      “川先生,”五条英一把局势看得很清,“我知道此刻局势未明,你不信任我,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已经十分深入咒灵出没的地方,如果禅院家和五条家就此分开,遭到的危险只多不少。”

      禅院平死了,下一个说不定会是他。生命安全得不到保证,五条英一不想在被禅院川忌惮上,腹背受敌。

      现在说什么都解释不清,只取决于禅院川信不信了。五条英一把伤害平摊,“两面宿傩的出现,拥有他手指的御三家一个都脱不了干系。川先生,与其在这里猜来猜去,还不如立刻返回各自的家族,等安全后,在细细计较这件事如何?”

      “就我们两家吗?五条大人,不把加茂大人他们寻回来吗?”禅院川顺着五条英一的想法说下去,“万一加茂大人他们一行出事了,就算我们安全回去了,也是百口莫辩。”

      五条英一:“……”
      说实话,他真不想管加茂松。而且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还要去把加茂松找回来保护他的安全吗?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五条英一也没办法,他不可能当大冤种,在这么诡异的情况下把加茂松找到。

      “万一加茂他们出事了,也有我和川先生互相为对方做证明。”五条英一叹了一口气,他帮着禅院川给禅院平收敛尸骨,为了让禅院川放心,他还主动让禅院家的人过来,和五条家的人混在一起,一同防御。

      禅院川的戒心没有被完全消除,但五条英一的一系列的举动,让他暂时打消了一切都是五条家自导自演的顾虑。如果一切是五条家主导的,禅院平死后,直接把禅院川杀掉即可。禅院家剩下的咒术师群龙无首,解决他们并非难事。

      不管是要认证还是真的无辜,实际上没几个选择的禅院川也只能缓和态度,把五条英一摆在众人最高的位置对待。

      只是伪装的再好,禅院川看着禅院平时流露的情绪,都能看出他内心的动摇和痛苦。

      禅院家的咒术师们没有大的异动。虽说死的是家主之子,但禅院平在禅院家的地位远及不上禅院家主和十影。说句凉薄的话,死了就死了,对底下人来说,日子照样过。

      五条英一手底下的五条族人倒是追问了他不少细节。五条英一最亲近的下属五条莱说他差点没被吓死,他以为五条英一是奉了家主的命令,要趁这次机会削禅院家的力量。

      五条英一给了他一个白眼,“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五条莱点头称是,“英一就是这样的人。为了五条家,只要是家主的命令,你什么不会做。”

      五条英一是五条家培养的继承人,他的言行举止需要以五条家为先。五条莱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告诉他的朋友,“英一,我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下属。只要你向我下令,哪怕是杀掉在我之内的所有人,我都会去做。”

      五条英一:“你在说什么傻话?”

      五条莱是从小和五条英一一起长大的,五条英一把他当亲兄弟来看。想到横死的禅院平,五条英一问自己,如果刚才死去的是五条莱,他还能这样理智的站在这里,有条不紊的盘算接下来的事吗?

      五条英一对自己没自信。他是五条家的继承者之一,但在这之前,他亦有自己的意志,想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五条莱笑了笑,“要活着啊,英一。”

      五条英一又白了五条莱一眼,在五条莱面前,他总有用不完的情绪,“你又在说什么傻话?”

      “希望你活着的傻话。”五条莱很了解五条英一。这个不比他大多少的青年,在很小的时候,就把家族乃至他人的命,放在自己的性命之上。他就像甘愿被修剪的枝丫,自愿的把自己嫁接到五条家这颗树上,生死与共。

      这次任务出发前,五条莱就隐隐不安,这种不安在禅院平死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太诡异了,突然集结的咒灵,非要插手的加茂家和禅院家,就好像背后有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事态的发展。

      但最令人恐惧的人不是幕后的手,而是御三家像是没有被操控般的反应。他们真的不知道吗?还是说知道了却顺其自然,坚定自己是赢家,想从里面获取最大的收益。

      五条莱对此一无所知。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因为想来想去的结果,是五条英一极可能是五条家的弃子。

      禅院平都死了,再死一个五条英一又何妨。

      五条家主不止五条英一一个孩子,他能看重五条英一,也能看重其他孩子。

      五条莱是真心的,他看着眼前对他全然信任的五条英一,心头酸涩,“英一,你还记得吧,我们小时候的约定?”

      五条英一想到那个约定,“我能说不记得吗?”

      五条莱打了五条英一一下,“你说不记得就不记得吧。”

      五条英一揉了揉肩膀,他当然记得那个约定可真的太难为情了,他说不出口。于是他转移话题,“要是莱是我的弟弟就好了。”

      五条莱“啧”了一声,他当然知道五条英一说的是谁,“折煞我了,我又不是六眼,哪能当你的弟弟。”

      “再说了,”五条莱想起来就生气,“一个不理解你苦心对你视若无睹的弟弟,还不如没有。”

      找错话题了,内心深处把家人看的很重要的五条英一有些后悔,“莱,不要这么说。他有他的意志,不是说我们是兄弟,他就一定要把我当哥哥看。”

      “可就算他不是你的兄弟,也是五条家的六眼,”五条莱第一次对五条英一说这些,大概是意识到这次很接近死亡,所以说的话下意识带上了平日不敢流露的感情。

      “英一,他是六眼,他拥有绝对强大的力量。如果这次任务他老实的来了,禅院平很可能就不用死,我们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死。”

      五条莱的话主要是为五条英一的付出感到不值,当然这里面也夹杂着幽深的嫉妒与怨恨。

      他嫉妒六眼的力量,怨恨他是五条英一的弟弟却从未正视过他的兄长。聪慧如六眼,看不出五条英一对他的维护吗?他自然是看得出的,他只是不在乎罢了。

      五条英一比五条莱看得开,他或许羡慕六眼的力量,但他不曾憎恨过自身的无力,因为这就是他。没有人能否定五条英一存在的价值。

      “莱,不要这么说,”五条英一抓住五条莱的一只手,比起六眼,五条莱更像他的弟弟,“我们不能把所有指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难道没有六眼在,我们就不能靠自己活下去吗?”

      当然能了。

      五条莱知道五条英一的意思,但他对六眼实在没有好感。这次任务本来就要带上六眼,结果六眼自己跑了。

      五条莱恶狠狠的说,“如果你出事了,我回去拼了命也要让六眼付出代价。”

      五条英一无奈:“把你打人的劲留在对付宿傩上吧。”

      五条莱“嗯”了一声,“这是当然。”

      五条英一笑了一下,有五条莱在,与死神相伴的绝望好像也不那么绝望了。

      “命令都传下去了吧。”五条英一向五条莱确认。

      五条莱:“都传下去了。我让几个实力不错的咒术师盯着禅院川的动向,他们也是如此。”

      “这样就行了。”相互监视是最好的选择,“加茂家呢?加茂松他们走的时候,是前进还是撤退?”

      “我当时让人跟了一下,加茂松带着人往前走了。”五条莱说,“我们的人本来是要一直跟着的,但没走多远,加茂松他们就都不见了,他在原地找了一会,刚刚才回来向我报告。”

      “确定是本人?”

      “我已经验明了身份,不可能被人替换。”

      五条莱在这些事上从未出过错,五条英一信任他的能力,闻言也没追问什么。他看了看快要迈入黑暗的天幕,说,“在修整一会,我们就往回撤。”

      等不到白天了。与其在黑夜里一个个被吞噬掉,还不如快点往回赶,能跑一个是一个。前面有加茂家送人头,五条英一相信以加茂松的为人,宿傩会很不介意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的。

      五条英一和五条莱商量了一下突发事件如何处理后,又找到正在布置禅院家人的禅院川,和他说了后面的打算。

      禅院川显然是从禅院家的人那里知道了加茂松的动向,他和五条英一想的一样,前面有人送死,他们就不必上赶着了。

      对回去这个决定,禅院川没有意见。

      .
      “咕噜……”酒吞童子把瓷杯丢进水潭内,水潭里是五条英一等人现在的动向,他看了一会,觉得无趣,便把注意力放在旁边身着白底红枫和服的宿傩身上。
      他敲了敲酒盅,“宿傩,他们要回去了。”

      宿傩的你:“我看到了。”

      “看到了,然后呢?就这么让他们回去?”酒吞童子直呼没劲,“我们布置了这么久,说好了大杀特杀,结果才杀了几个人。”

      酒吞童子敷衍的回头数了数,“除了剩下的这个外,其他加起来才二三十个。太少了。”

      宿傩的你没回答酒吞童子,从水镜反馈的内容,可以看出五条家和禅院家各自的表现。

      你的目的是让御三家自相残杀。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宿傩的你需要选御三家领队中的一个杀掉,制造矛盾,她随机选择了禅院平。少年人的死更有冲击力,也能达到禅院家和其他两家离心的目的。

      别看五条英一和禅院川现在和平共处,等离开了树林这个危险的环境,没有外在的死亡危险,最先开咬的便是他们。

      死掉的是禅院家主的儿子。不管是不是五条家做的,亲眼目睹一切离死去禅院平最近的五条英一都推卸不了责任。禅院家主不可能让他的儿子白死,五条家主也不可能认下这个黑锅。

      加茂家看似不在局中,但谁让它趟了这趟浑水,大家谁也跑不掉。

      宿傩的你在思考,要继续杀下去吗?这一盘局,如果给御三家树立了两面宿傩这个强大的对手,反而会让他们团结起来。但要是现在就收手,最损失惨重的仅有加茂家,没有死人的五条家和仅死一人的禅院家还是太过安逸了些。

      “你叫什么名字?”宿傩的你决定找一个能把水搅混的人,她看向唯一活下来的加茂族人。

      这个人很机灵,遇到他们后直接趴下来装死。等咒灵和妖怪把乱跑乱叫的活人咬死后,才发现的他。酒吞童子觉得他有趣,没有立刻杀了他,反而把他晾在一边,观察他怕得要死但强装镇定的表情。

      “加,加茂怜。”容貌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加茂怜微微抬了一点头,让宿傩的你更好看见他的脸。

      平心而论,加茂怜长的不错。人本能追求美,宿傩的你对加茂怜第一印象还不错。

      “你喜欢他的脸?”酒吞童子一脸意外,“宿傩,没想到你变成女人后居然好这一口。”

      宿傩的你:“……”
      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带颜色的笑话。

      宿傩的你摇头,她应付酒吞童子一下,转而把注意力放到加茂怜身上,“你想死吗?”

      宿傩的你和你的路数不同,她尝试过复制你那一套温和的绞杀策略,但那不适合她。比起看别人溺亡在温柔乡里,她更喜欢直来直往的作风。

      这大概是宿傩性格的影响。

      宿傩的你不讨厌良性的改变,她渴望成为更好的过去。

      于是她按自己的风格来蜕变,“如果你想死,我现在就能满足你。”

      “我……想活着。”加茂怜没见过这种架势,但他审时度势的本能让他回答活。他忘不掉加茂松带他们继续深入后遇到你们的场景。

      那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力量的绝对差距让人看着就失去了反抗的气力,加茂怜不是加茂家忠心的拥护者,他没有道德,因此可以无压力的跳反。

      “想活着的话,就让我看看你的价值。”宿傩的你没有考验,直接接受了加茂怜的投诚。绝对的实力能让她省去很多功夫。

      “还请您明示。”加茂怜请宿傩的你出题。

      “我要你把加茂族人的死嫁祸到五条家或禅院家身上,你能做到吗?”宿傩的你给了加茂怜一道中规中矩的题。以御三家面和心不和的表现,栽赃嫁祸的难度比想象中低。

      加茂怜想了一下,没有犹豫的说,“这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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