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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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皆空，夜梦唯真。
家里的庭院被无数合欢树占满了。叶间枝头，粉色合欢朵朵团团，因风曳曳而动。它们盛放到了极致，在四周的空气中洒下某种神秘旖旎的气氛。
被围在其中的艾鸢没有被氛围所扰。她坐在石椅上，靠着石桌涂涂写写。
靠爹的这条路被完全堵死了。可以求助的对象……一个都没有。作为各族巅峰的攻略角色们站在各自的立场，互相争抢生存权。
而风萼是薛定谔地支持她的愿景。关系太亲近反而不利于愿景的实现。
艾鸢在旁边写下风萼两个字并画了一个圈。不进行接触，用到他时直接照搬第一周目的做法。
想到风萼一脸无畏地化为她的力量。艾鸢的笔尖顿了顿，又写下一行小字——快死时打晕他。
建设和谐世界真正能靠的只有她自己。再三明确这点后，艾鸢在白纸上罗列着她能做到的事。
第一条是多攒积分，多生成马甲。
第二条是渗透三族，左右各族抉择。
只要能影响他们的处理事件的方法，就不愁在其中谋划出一条三族共存的道路。
可关键问题是怎么左右三族？
艾鸢苦思冥想，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
她懊恼地抱着头，趴在石桌上。周围树影婆娑，重重粉霞快速旋转，就像巧妙的音乐演奏时一定会产生的某种幻觉光环。
合欢林出现了一个缺口。一条鲜艳的粉红道路从艾鸢坐着的石椅下延伸而出，连接至木质走廊上的绚丽珠帘后。
透过珠帘，室内摆设华贵精巧。桌上摆着一面铜镜，镜框处镌刻着“风月”二字。另一边放着粉琉璃香炉，正袅袅升起一股粉烟。
墙上挂着一幅《合欢春睡图》，画中人卧在合欢树下，睡得香甜。青丝缕缕，次第落在那人的面颊、脖颈、肩膀，朦胧绰约。
突然，空无一人的室内突然垂下白布帘。
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姿映在布帘上。那人坐得歪歪斜斜，一副闲散的样子。他向艾鸢搭话：“小姑娘，你为什么如此烦恼？”
那声音有着浓睡初醒的慵懒低柔，自有一种富贵靡丽，听不出男女，却让人一听便颓然就醉。
艾鸢被蛊惑得熏熏然，磕绊地说出她的所思所想：“怎么样才能左右三族？”
“哦？”帘上人倒有些惊奇，“没想到姑娘小小年纪竟所谋甚大。”
“唔，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过统领三族。”艾鸢潜意识里不想在佳人面前毁了形象。虽然未曾见面，她不知不觉认定那人必是个风华绝代的佳人。
帘上人笑了。笑声酥酥的，软软的，有一种勾人的旖旎风情。
艾鸢红着脸，讷讷轻语：“我……我想让三族和谐共存。”
“这想法倒挺特别的，真是破天荒头一回。”那人话语含笑，显出十分兴致，“那我帮小姑娘想想。”
“好，好，麻烦您了。”艾鸢忙不迭应下，感谢中带着怕佳人伤神的惶恐。“让您多费心思了。”
帘上人思索时变换着坐姿，发出了悉悉索索的细碎声音。散乱的头发晃动间，竟像活过来一般，蜿蜒盘踞。颈窝处出现一团黑影，由小变大，像是快速生长的花朵，最后长到足有一个脑袋大小。猛地一看，就像那人的脖子上歪歪地长了第二个脑袋。
那团黑影左摇右晃，像头在四处张望。一个有别于之前的声音从帘子中传出。
“信仰——狂信徒——传播——”它沙哑得不像人声，冷静中带着令人发憷的热切。话语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呓语，仅有几个词语能让艾鸢听清。
艾鸢听得头痛欲裂，完全无法思考。围着她的合欢呈现出静止的澄净，就像人为画上的浓淡不一的粉色。
周遭安静极了，就像一幅僵硬的画，处处透着虚假。
帘上人轻快地笑了，周围又变得生动真实。
“我想想。”美妙的声音盖住了絮絮低语，“不如建立一个教会，主要吸纳那些三族中的边缘人。他们渴求一个接纳自己的处所，会愿意为这唯一的家付出。”
脑袋还在微微泛疼，艾鸢下意识地顺着那人的思路想下去。那些人会成为这个理念的忠诚信徒，把它传播给更多的人。当这个声音变得越来越响亮狂热，沉默的大多数会选择倾听，甚至被这份热度感染。
因为三族和谐共存的理念是无私包容的，在道德上占据绝对的正确。这个特性会让更多人自发地支持它，乃至积极地实践它、维护它。它会自下而上地影响着三族，最后左右三族的决策。
这是条既不艰辛又很明亮的路。艾鸢眼前一亮，赞叹地说：“这个方法好极了。真谢谢您。”
“不客气，能帮到你就好。”那个人恬淡得仿佛只是信手帮了个小忙。
帘上人影从容地站起来。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枝花。随意一掷，那枝花竟直直地射向艾鸢。
艾鸢直愣愣地看着那枝花袭来。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香甜的异香。
在艾鸢眨眼的瞬间，花枝斜插进石桌上。枝头微微颤动，落下一小朵粉色合欢。
“若还有什么困惑，可以来……”
曼妙不明性别的声音渐远。艾鸢听到响雷般的女声。
“艾鸢，起床吃饭了！”
响亮的敲门声随之传入艾鸢的耳里。现实的吵闹声逼迫她睁开了眼。映入眼前的是她平凡无奇的卧室。
玻风钻进被子底下，模仿着艾鸢的声音，闷闷地说：“我起来了。”
门外的艾琳毫无察觉地回答：“午饭做好了，快出来吃。”
“好。”艾鸢困倦地应道。听着艾琳转身离开，她躺在被子里仍是一动不动的。
“怎么了，睡得不好？”玻风凝成正常的形体，附在她的耳边。
艾鸢捂着那只耳朵，羞恼地推开玻风：“我已经清醒了！”她顿了一顿，“我昨晚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个很香甜舒畅的梦。”说着，她把有关梦的记忆同步给了他。
看完后，玻风不以为意，笑道：“不要紧的，应该是昨天一直在想问题，又是锻炼又激活灵血统导致的。而且我们想象力太丰富，很容易做奇奇怪怪的梦。”
艾鸢赞同道：“有道理。但为什么不是做和大美人恋爱的梦？”
“你又在想这种事了。”玻风看着艾鸢，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朽木不可雕也。
“是我们！”艾鸢不服气地鼓起一边脸，“醒着的时候忙愿景，睡着了就不能轻松一下？现实里都是大刀子，做梦总可以吃糖甜一甜吧。”
“确实。”玻风想了想，迟疑地说，“不如今晚我进入你的梦，和你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艾鸢仔细地上下看了看玻风。虽然他的容貌不是顶级的，但看起来颇舒心。她开始纠结了：“虽然水仙很赞，但这样又怪又别扭。梦会模糊我的意识，也许意外不错？可是这样有点可怜。”
“别想太多了，不过是梦一场。”玻风揉了揉她的头，“你喜欢什么样的？要不要COS你喜欢的角色？”
“服务这么周到的吗？”艾鸢受宠若惊，“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玻风若有深意地微笑：“其实现实里你也可以享受到。”
艾鸢微红着脸，艰难地拒绝：“现实里还是不用了。愿景未成，怎么可以沉迷美色！”
听着艾鸢的表决心，玻风轻笑着附和：“对，先干大事。”
听到艾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艾鸢连忙叫道：“我马上就穿好衣服了！”说着，她赶忙换衣服。在她穿裤子的时候，玻风体贴地帮她梳了个单马尾。
午饭时的气氛比昨晚好了许多。看见和平时一样与自己说笑的艾鸢，艾琳总算放下一颗心。她是真心待她的，但真相过于复杂残酷。
“我只希望你能够快快乐乐的。”艾琳突然蹦出这一句。
艾鸢动作一顿，展露笑颜：“我会的。我希望您也能快乐。”
然而，艾琳总感觉有一点不对劲。想想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她不想被艾鸢认为是个控制欲强的妈妈。
对于艾琳，艾鸢无法再用妈妈来称呼。为了那摇摇欲坠的母亲形象，她只能捂住眼耳，粉饰两人间的平和。
吃过饭后，艾鸢坐在庭院走廊上消食。她的手中把玩着水蓝色弹珠。
“吃些苹果吧。”艾琳把一碗苹果片放在艾鸢的身边，“多吃水果，对你的锻炼有好处。”
“谢谢。”艾鸢回以微笑。等艾琳背过身后，扬起的唇角迅速回归原处。
叉起一块兔子苹果，艾鸢咬了下去。甘美的味道在舌面扩散，却甜不到她的心底。
玻风偷偷地从弹珠里探出迷你身体，抱了块苹果，吃了起来。
因为不方便直接对话，艾鸢链接了玻风的意识。望着被打理得很好的庭院，她和他闲聊着。[这个庭院很像我梦中的那个，但这里没有种满合欢树。]
玻风把最后一口苹果吃下去，飞到庭院里绕了一圈。然后，他停在某棵树上。[这棵是合欢树。]说着，他摘下隐藏在叶间的花朵，飘到艾鸢的膝盖上。
[它还残留着少许花。]
这一发现令艾鸢惊到了。她看着和梦中花一模一样的合欢，心里莫名有点寒意。[我都不知道这里有合欢。而且……]她有些不敢说下去。
[我对花卉的知识很少，根本不知道合欢长什么样子。]玻风说完，分析道，[这很古怪。]
艾鸢突然想到一点。[也许是因为血脉继承。]她试图说服自己，[通过血脉继承的不仅是能力，可能还有记忆。]
玻风回想着嫒缘和思渊的经历，肯定道[通过血脉确实会传承下知识。不然，他们就当不好狐狸和蛇了。]
灵光一闪，艾鸢高兴地说：[我知道能减少马甲花费的方法了。]说着，她打开马甲列表，复制了玻风的信息。在复制的页面上，她把他的种族从“灵”改为“鸽子灵”。原本50的积分花费一下子窜到了70。
[原来如此。这多出的20积分是换取的有关鸽子的知识。这样会怎样？]玻风把“鸽子灵”改为“狐灵”。70的花费又掉回50。
[没想到系统会这么良心。]艾鸢又把“狐灵”改为“蛇灵”。结果，这个身体的花费依旧是50。
玻风总结道：[对于已经换取的知识，系统不会再重复收积分。因为“蛇妖”死后会化作“蛇灵”，所以不再收“蛇灵”这部分的积分。]
[但是同样的天赋能力，还要花费相同的积分。]艾鸢开始想桃子。
玻风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天赋能力是需要用灵力构筑回路的。所以特殊血脉能传承特殊能力。]
[那我现在就恶补知识，不知道会不会有用。]艾鸢用手机搜索着谪仙的动物原型。
[耳朵上布满了神经和血管，并且非常敏感脆弱。所以不可以抓它的耳朵。]艾鸢叹了口气，[它居然自带弱点。]
[把耳朵设计成垂下来的，就不容易被抓了。]玻风动手把谪仙头上的兽耳垂下来。
看了一眼，艾鸢立马皱起脸：[咦，感觉好呆。]
玻风又把耳朵改回去，宽慰艾鸢：[这个弱点蛮可爱的，而且可以出其不意。]他在脑内构设了一组打动。
[耳朵就这样吧。]艾鸢勉强接受了。她找到它的骨骼标本图和解剖图，和玻风一起看。
那个骨骼上的尾巴细细一条。旁边标注着一般有五六厘米，最长有十七厘米，平时会缩起来，只露出尾巴尖。
[原来它的尾巴那么长！]艾鸢的神情有点小复杂，[我一直以为它的尾巴是个圆球。]
[为了方便奔跑和避免被天敌咬住，所以会把尾巴收起来。]玻风念着解释。
艾鸢看着谪仙的小尾巴，眼神越来越奇怪。
玻风拍了下她的手，示意她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就是好奇而已，怎么会对自己的马甲有坏心思呢。]艾鸢一脸无辜地说。
[你那些小心思都变成活灵活现的图片了。]玻风哭笑不得地说，[我们的意识还链接着。]
[可是你也心动了。]艾鸢直直地看着玻风，见他耳朵一点点染上粉色。[不愧是我。]
玻风嗦地变成透明的风，让艾鸢看不清自己的表情。
[害羞了，我真可爱。]开心了的艾鸢继续看着手机里的资料。
突然，一条通知出现在屏幕的上方。来自哔哔视频网，今明两天将在黑水市世贸馆举办“追光综合同人展”。
许久不出声地玻风克制着情绪，缓缓说[记得翠翠说过，他在大一开学前去过追光漫展。]
艾鸢努力平复着骤起波澜的心，看着降低20变为690的积分花费和仅剩的639积分。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该去。]艾鸢的声音淡淡的，在细微处还是泄露了悲伤。
去见他，为了获取积分，还为了与上一周目的未开花的恋情告别。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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