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马甲们曲线恋爱》千秋染

4、第4章

　　从远处眺望宰牲亭，它的旁边扎根了一颗参天大树。枝叶延展蔽天，碧绿之间夹杂着无数的淡绿色花苞。

　　蛇妖的思渊眺望着灵树的树冠，向妖首清幻回禀：“目前没有开花的迹象。”

　　清幻拂了拂下宽大的袖子，转头问思渊：“我等还须在这里等待吗？”空灵的声音辨不出情绪，却如磐石压在思渊的脊梁上。

　　思渊顺势弯腰，诚恳地回答：“陛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很有道理。”坐在妖力车上的大狐妖白泱庭抚摸着怀里的白猫，勾唇嘲讽，“可小泥鳅忘记了和风萼战斗的是弱小的人类幼崽。”

　　异色瞳的白猫赞同地喵了一声。

　　“她并不弱小。”思渊冰冷地反驳，转头向清幻进谏，“我们可以派出小妖去侦察。”

　　“不用了。”清幻一撩袖，袖口的花香馥郁浮动。一眨眼，思渊就被紫藤缠了个严严实实。

　　“陛下！”思渊诧异地看向清幻。他背后的白泱庭正笑个不停。

　　清幻额上的鹿角化作战时形态，变粗变长的白鹿角上垂挂着紫藤花，间或有小花飘落。他的下半身已变为鹿身。缠着紫藤的雪白前蹄焦躁地踢踏着地面，踩出无数飘散的紫花虚影。

　　“守护妖族是我等的大义，不可假他人之手。”清幻凛然地陈说着，“而你就在这里自行反思吧。”

　　“陛下，我没有……”思渊自我辩驳的话被清幻一个冷冽的眼神堵了回去。

　　清幻向车上的白泱庭点头：“援助就交付于你。我怕炉椿会现身阻拦。”

　　“那小子敢正面交锋，我就能把他捉住。”白泱庭随手捏出一个赤笼，讥讽道，“活得久又胆小的老鼠罢了。”

　　地坛公园里，青雾般的帘幕节节破碎。五光十色的流光映亮了天际。

　　“抱歉，我赶时间。”谢椋收回手，看着倒在血泊中动弹不得的嫒缘，“不把小鸟带回去，翠翠可是会哭鼻子的。”

　　翠翠才不会哭。她就从来没见过他哭过。嫒缘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问道：“你会记得我吗？”

　　谢椋露出惊讶的表情，而后笑了：“没想到你会在意这个。”为了让她能安心地消散，他点了点头：“会的，我会记得你请我吃了许多好吃的甜品。”

　　记住这个呀，也足够了。嫒缘感觉到视线中的人出现了重影，越来越模糊不清。体内的血流得更快了，灵构成的形体加速崩解。

　　她和谢椋的实力差距犹如天堑。但濒死的她还能再拖延一会儿。嫒缘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这惊人之语令快离开灵域的谢椋停下了脚步。他嗖地回到嫒缘的面前，帅气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纠结的神情。

　　无论是肯定还是否定，谢椋都说不出口。他从未想过第一个向他表白的竟是只被他杀死的狐灵。

　　谢椋沉默一会儿，把一捧紫色绣球花献给消散得只剩了脑袋的嫒缘。

　　“其实你和小鸟还蛮像的。来世做我的学生吧。”

　　嫒缘笑了。上辈子（上一周目）她可是你的未婚妻。

　　宰牲亭内。

　　一根粗大的藤蔓突然从地下蹿出。艾鸢忙不迭地用灵丝缠住。发现不能将其切断后，利用灵丝把自己甩到后方。

　　风萼恰好出现她的背后。艾鸢正好撞进了他的怀抱。

　　“抓住了。”风萼双手环住艾鸢的腰，贴紧了她的身体。庞大的灵力压得她难以动作。

　　“风萼……”比平时清甜好几分的呼唤令风萼呼吸一滞。压制她的灵力松了一些。

　　明白他并未认真的艾鸢抬起右手抚上他的脸颊，举止亲昵无间。“风萼。”又一声叫唤仿佛含在嘴里，每个音节都甜丝丝的。

　　风萼的身体震颤了一下。

　　抓住这瞬间的动摇，灵丝交错的网罗住了猎物。

　　闪着锋芒的灵丝处处透着杀机。

　　“风萼，乖乖听话。”艾鸢的声音依旧甜软，话语却包含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我不要听。”风萼说着孩子气的话，抱紧了怀中的艾鸢。灵丝一寸寸地嵌入他的皮肤，勒出血痕。他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把头埋进她的颈窝，说着：“和我结合吧，我们一起开出又多又大的花，播撒足够多的灵种。我们一起创造理想的世界。”

　　从他的手臂里伸出无数纤细的绿藤，带着颤巍巍的花苞，扎进艾鸢的腹部。

　　这周目竟然彻底翻车了？她绝不向BE低头。艾鸢一狠心，用灵丝同时绞过花藤和腹部。喷涌而出的半灵之血混着异样的花香，摄人心魄。

　　骤然闻到这奇异的血味，风萼不由得震颤。

　　艾鸢趁机逃离了他的禁锢，用灵丝缠住灵树一荡。她来到了灵树的旁边。

　　只有毁坏这棵树，她才能重创风萼，物理说服他。

　　双手翻覆，所有的灵丝都染上了她的鲜血。还不够！琥珀眼眸被点燃，眼白完全消失。艾鸢直接把灵丝缠上了自己的双臂。锋利的丝线切割皮肤，浸润了半灵之血，闪耀着金芒。

　　艾鸢操控着灵丝，缠满了主要的枝桠。溢出金光的双手一发力，树枝不停颤动。上面的绿叶、花苞簌簌的往下掉落。

　　“不可以！”风萼的人形彻底崩解，腰部化为盘根错节的树干。一瞬间，亭子连带着桌椅都被冲毁。

　　无数尖刺刺入艾鸢的四肢。

　　艾鸢闷哼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对不起，弄疼你了。”与那轻柔的道歉相反，枝干分化出更多的细枝插进艾鸢的身躯。

　　用枝条大口吸吮着她的鲜血，风萼却没有切断那些连在他命体灵树上的灵丝。

　　风萼飘到艾鸢的面前，微笑着捧起她的脸：“你弄伤了我，我也弄伤了你。真好，我们感受到了相同的疼痛。”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样子。”

　　话语如此情真意切，动作温柔却残忍无比。

　　之前看她看得那么仔细，原来是为了这个。无力反抗的艾鸢被风萼拥入怀中，一点点地被嵌进他的体内。

　　“我会把你的头嵌在我的左肩上。只要我一转头，就能亲到你。”

　　“实现愿望后，我们可以天天一起玩了。”

　　“一起吃千层，一起看电影，一起逛商场。”

　　听着他缱绻的呢喃，艾鸢只觉毛骨悚然。她以为她知道一切，也能算到一切，没想到她轻视了风萼的本质。他的执念是相伴，当找到能相伴一生的对象时，他会如寄生藤般紧紧缠住。

　　凭借最后一丝清明，艾鸢呼出系统，下达指令——开启下一周目。

　　一股浩瀚强大的灵力从地坛迸发而出，席卷全世界。

　　龙鸣高校内。

　　桌子上放着淡粉色精致礼盒，里面垫着粉色天鹅绒。其上放着一条缀着鲜红玫瑰的银色项链。

　　COS克洛德的冯翡阳穿着繁复华美的英伦风礼服。黑色手套被他放在桌边。白净修长的双手正揉捏着棕红色超轻粘土，做着《小王子》中的狐狸。他记得艾鸢特别喜欢狐狸的驯养论。

　　“爱是驯养与被驯养。在驯养过程中，双方会成为彼此的独一无二。”他轻念着艾鸢向他安利时说的话。

　　那么，他可以被她驯养吗？想到这，冯翡阳感觉心脏漏跳了几拍。白皙的双颊染上了桃花的颜色，碧色眼眸的眼尾也晕上了微红。若是能成为她的独一无二……

　　突然，冯翡阳感应到庞大而又不同寻常的灵力。他放下手中的粘土，向窗外望去。

　　夜空中，淡淡的云都散去，露出了整个月亮。染成深红的月像漆黑画布上的一汪血，亮得刺人。无尽的绒绒白雪从天空飘荡而下，像蒲公英般洁白可爱。

　　发觉事态严重的冯翡阳蹙着眉头，一边跳窗，一边召唤出白蛇灵、白狼灵、雪鸮灵、熊猫灵。

　　握住黑影凝成的影鞭，冯翡阳挥手击碎这些饱含灵力的“白雪”。同时，他分神指挥着使灵们去救助普通群众。

　　当击碎了越来越多的“白雪”时，冯翡阳心中的不安终于发酵成恐慌。他感受到这絮状物内包含着侵蚀的灵力，也有着他特别熟悉的她的灵力。

　　这些白绒的种子里有分散的她。一意识到这件事，冯翡阳就停下了攻击。他身后的漆黑影子突然静止，仿佛一滩平静黑水。

　　他等不到她了。冯翡阳低垂着头，秀丽的面容毫无表情。他一动不动着，像一尊精心雕琢的白石像。

　　被召唤出的使灵们围在他的身边，不安地低吼着。

　　第一颗白绒的灵种落在冯翡阳棕色的发上。接着，越来越多的灵种飘落到他的身上。有一颗降落在他碧绿的眼眸里，在空空的眼神中扎下根。

　　冯翡阳感受到它在侵蚀他，感受到属于艾鸢的那一部分在融进他的身体。

　　眼前出现了各式各样的艾鸢，有微笑的、生气的、狡黠的……她永远充满了生气，情感格外充沛，像一只自由快活的珍珠鸟。

　　碧绿的眼球上长出了纤细的翡翠色花朵。被黑影逐渐裹住的冯翡阳露出恍惚的笑容，美丽而脆弱。

　　他会等她，一直等她。

　　【……
　　天级除灵师“谢椋”斩除S级狐灵“嫒缘”，赶至现场。
　　为阻止风萼继续向全世界播散灵种，谢椋与天灾级鹿妖“清幻”联手攻击。
　　风萼被祓除，清幻消亡，谢椋重伤。

　　据统计，该灾害使约90%人类死亡，其中受灵种影响变为灵的人类占36%。妖类死亡约72%，变为灵的占55%。
　　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灵的乐园。记录者白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