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结局1】笛声已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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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钰缓缓倒了下去。
“可惜我...再没资格爱你了...”
他没了气息。
李钰用命也没能换来公主的爱，他爱得那样自私却隐忍，那样卑微又极端，他计划了这么多年的霸业，只因为公主一句以命偿还，他便什么都不要了。
下一刻，公主却将剑刺入自己的身体，我吓坏了，只见血汩汩地流着，我把她揽在怀中，第一次落了泪。她今天穿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身千层纱的蓝裙，血就在那上面弥漫开来，仿佛我们的相识早变隔着血海深仇，无论我如何隐藏，她如何遗忘，都没办法相爱。
那枚珠钗她依旧戴着，略施粉黛的脸上有几滴溅上的血渍，脸颊还有未干的泪痕，很美，美得惊心动魄。她对着我笑了，恍惚间回到她出嫁前一晚，那个集市上方的屋檐，她还眨巴着眼睛问我，戴这枚珠钗好不好看的那晚。
“长契...你喜欢我吗...”
一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她曾无数次开口问过这个问题，可我没有一次敢回答。我只是一个普通侍卫，一个满手鲜血的刺客，我从来就不配爱她的。
“喜欢。”我终于把爱宣之于口。
“你肯承认了...”她笑着，还在不停流血，我怎么按都按不住。
“别哭...长契，我多想跟你走，可我身为一国公主，国灭家亡，我不能独活...”
“长契啊，或许当初你留在宸国便是个错误，我也不该让你留在我身边，一切都和你没关系，瀛朝和宸国的仇恨，我和李钰的仇恨都跟你没关系，是我害了你。”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哭得一发不可收拾，我止不住她的血，我慌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泪不停地在往下落，打湿了她的裙子。
“看来...长契又要一个人留在这世上了啊...”她苦涩地笑了笑。
“不...”
“我活了二十年，从未体会过真正的情感，直到那日你救了我，留我做暗卫，让我定居在宸国，定居在你身边，我才真正有了归处的感觉。好不容易我敢确定自己真的爱上了你，不要...不要离开我...”
“昭意...不要离开我...”
“别走...别走...”
“我带你走，我带你回宸国，带你去江湖，怎样都好，别让我一个人...”
若非她救我，我根本不会活到今天。
可公主笑了，血和泪混在我们之间，她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长契，记得那两个糖人吗。”
“碎了就是碎了，再也回不来了...被撞碎的，便是我...”
下一刻，她竟撑起身体亲了我。
温软的唇贴在我的唇上，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幸福，心动，心安，却有浓重的化不开的苦涩和悲戚。因为我知道，我即将失去她了。
这个给了我世间唯一的光亮与爱，现在却又要夺走它们的人。
林昭意。
我要永远地失去你了。
良久，她才将吻收回，我们那样近距离地看着彼此，近的我可以摸索她的鼻息。她那样纯真且热烈，眼神里除了疲倦还有化不开的爱意，可惜我回应得太晚，勇气鼓起得太难。
“是我错过了你。”
她摇了摇头，只是笑着看着我，头缓缓靠在我的肩颈处，在我的耳边小小声地说着：
“来生，要平平安安地把我娶回家。”
她余音未了，头便躺在我的肩膀上，良久都不再有一丝动静。
我的昭意，她永远地离开我了。
“公主...”
“昭意...”
她明明是那么美好的姑娘，爱与被爱，权利与地位，全都是她伸手便可得到的才对，是我害了她，因为爱上我，她才生出这诸多波折，我欠她的，果然要还到来世了。
我把她葬在了院子里的那颗桃花树下，那是我们拥有过最多记忆的地方，她睡在这，也不会太落寞吧。我拾起地上的长剑走出王府，一日之内，这里血雨腥风，乱世之下谁又是胜利者呢，或许我从未真正拥有过家，昭意给了我短暂的爱与温暖，可我竟浑然忘了，我生来便是淤泥里的碎石，是没办法脱离这段关系的。
爱太神圣了，我始终不配。
于是我重新步入江湖，只是杀生门没有了，我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各国之间，琼楼玉宇，乡野游牧，没有一处是我的归所。
不久后，我再次回到了宸国，站在当年那个屋檐上，宸国看起来强大了不少，虽然还在危难里喘息，索性在李钰死后捡回半个残躯繁衍至今。我掏出竖笛吹奏起来，这一曲离人愁，为我自己的漫无目的，为这二十多年的孤寂人生，也为我的心上人。一曲终了，我将竖笛埋在了那座楼旁，那是我仅剩的美好了，它不曾沾染过鲜血，它代表我的心，我对公主的爱，我不想把它带走，它应该留在这的。
我再次回到了那个庭院，那颗桃花树已经高大繁茂，庭院许久无人打理，落叶被风卷着，夹杂着树的苦闷死在泥里。这座王府早被封死，可我的昭意还沉睡在这里，我走到桃花树下，靠着树干坐着，一时间竟觉得一切都没变。
我真是疯了。
“昭意，我来找你了。”
再次步入江湖的数月里，我发现自己已经回不去了，那个杀人如麻的叶长契，我回不去了。人间烟火气已经抚平了我多年的郁结，林昭意给我的爱也化解了我幼时的创伤。我终于明白，自己再也没办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不是那个天下第一的刺客了。
我的病已经药石无医。
也罢。
倘若不是这病，我怕是要拿剑自刎了，昭意不能看到我流血，她会难过的。
我躺在桃花树下，落下的花瓣在我身上躺下，恍惚间我错把它们都当成昭意的幻影，我抱过她，吻过她，我记得她的样子，这不是她。
“公主，臣这次...不能保护你了...”
“你说你是被撞碎的糖人，臣便是你松开手的那个，明明想还他自由，可一个没有了，另一个又怎会独活...”
.....
风云萧瑟，落叶无声。
花开四季，朝代更迭，谁又会记得呢。
......
我从江湖而来，本是无情无爱之人，如今我唯一所爱离我而去，我仍一身轻松，重归入江湖之中。花好月圆时自然万般顺遂似锦。
可若世事难料不趁人心意，我便随心上之人，乘风而去。
我叫叶长契，汴京刺客。
这次的任务，是守护昭意，生生世世。
昭意，这次，我来带你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结局1】笛声已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