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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Pain Or Death ...

  •   佳怡·思旺坐在伦蒂尼恩最高的大厦顶上,吸血鬼极好的视力让她虽然站在高空,也能轻而易举的俯视着芸芸众生。人们的面容哭着、笑着、嗔着...佳怡就只是静静地看着。

      她仿佛无法与人共情,不能准确地感受人们的喜怒哀乐。或者说她不能理解,现在人们脸上的笑是真的在笑吗,眼泪真的只会为了悲伤而掉落吗?为什么会有人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甜蜜的谎言呢?

      这时,一只蝙蝠堪堪降落在佳怡的身边,一阵烟雾腾起,蝙蝠化作了人形。

      “思旺小姐,一切准备就绪。”

      佳怡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她站了起来,点点头,最后再看了一眼街道上来去匆匆的人群,轻声道:“出发。”

      说罢,佳怡终身一跃,变成蝙蝠,飞了下去。

      戚允植难得的拥有一个不被“大事不好”的声音叫醒的早晨,她一边吃着面包喝着咖啡,一边看着今日的伦蒂尼恩城市报。

      不一会儿,田鸿杰和阿靖走了进来,阿靖将外套脱下来,挂在了衣架上,说道:“侦探,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发生了大事哦!”

      戚允植抬起了正在看报纸的头,“什么大事啊?我看报纸上啥也没说啊。”

      阿靖翻了个白眼,“拜托,现在谁还看城市报啊,消息多滞后啊!”

      戚允植不置可否,虽然报纸最近有被广播取代的趋势,但是印刻在纸上的光阴,是不会轻易消散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戚允植偏爱古籍的质感,那一页页泛黄的书页,仿佛留下的都是岁月的痕迹,而手指摩挲着书页,也会有一种奇妙的安心感。

      戚允植:“小喇叭,你倒是说说,昨晚发生了什么大事?”

      阿靖:“昨晚,警察局接到了十五六个小孩失踪的案件。”

      戚允植皱眉。“小孩失踪?警察局怎么说?”

      阿靖:“厅长立马就派出警员出去调查,奇怪的是这些失踪的小孩子里有一半是福利院的孤儿,剩下的都是一些名门望族的贵族子弟。而警员们去过这些孩子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方,皆一无所获。孩子们留下的痕迹干净得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戚允植:“也就是说,有戒备森严的府邸,也有疏于管理的福利院,但是都无例外,没有人发现这些孩子们的去向...这让我想起了十年前的一场大规模的诱拐案。”

      田鸿杰面无表情,接着说道:“而那次的诱拐案,也和817工程有关。”

      戚允植双手手指交叉叠在了下巴前,“感觉好像是有人有意无意的将我们往那件事上引,是希望借助我们的手,揭露些什么吗?从一开始的虐待动物案到之前的性侵女童案,里面的受害者与凶手,无一例外都是跟817工程有关的,而那个寄卡片的神秘人...嘶,感觉好像掉入了一个大漩涡。”

      田鸿杰看了眼面色痛苦的戚允植,“一件案子里,有可能全都是受害者,也有可能全都是凶手。”

      戚允植闻言,默了默,没有再说话。

      突然从窗外飞进来了一张卡片,田鸿杰反手接住了,他将卡片递给了戚允植。戚允植将卡片打开,赫然写着:“Pain Or Death?”几个英文字母。

      戚允植喃喃道:“疼痛或是死亡...”

      阿靖小心翼翼的问道:“怎样?这次,要不要我们主动出击?”

      戚允植握紧了手中的卡片,坚定道:“走,去警察厅看看情况!”

      他们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警察厅,此时的警察厅宛如一个巨大的菜市场,知晓孩子失踪的父母们正在哭天抹泪,朝着警察们控诉着他们的无能。而警察们虽然面色不善,可还是忍气吞声的道着歉。在这些人的中间,有个人却冷静得格格不入。

      戚允植走上前,伸出手,“你好,我叫lris,是一名侦探。”

      那人梳着干练的发型,一身黑色的西装显得优雅又不近人情,她也伸出了手,回握戚允植,“你好,我是律师,佳怡·思旺。”

      戚允植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冰冷的温度,心下了然,佳怡是吸血鬼。

      蓦然,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喊,一个浑身青紫的小孩的尸体出现在了人群中间。没人知道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是怎么出现的。小孩的手臂上有着密密麻麻的针孔,皮肤已然肿胀,还遍布着青紫的筋脉,死状恐怖非常。

      可是当人们看向孩子的脸的时候,却觉得这世间最幸福的表情莫过于此时孩子脸上带着的微笑,可是这个微笑却又显得非常诡异。

      很快,一对父母认出了尸体的是自己的小孩,那个母亲一瞬间整个人软了下来,她抱着孩子的尸体嚎啕大哭着,她一边哭一边还不忘指责自己的丈夫:“要不是你闹脾气!不愿意去接瑞比放学!瑞比也不会被人拐走!死得这么惨!你这个混蛋!!!”

      男人显然也被眼前的景象吓着了,可他还是不耐烦的回怼道:“你就知道说我!难道瑞比不是你的孩子吗!你天天出去鬼混,深更半夜不着家,孩子哭了都找不着妈妈!”

      女人继续咆哮道:“但凡你的工资高一些!我还需要出去抛头露面的去挣钱吗!”

      男人:“你现在是在怪我咯!瑞比的死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吗!好啊,你现在开始嫌弃我了!那你当时嫁给我的时候怎么不介意这些呢!女人果然都是善变的!你有本事就去找个有出息的啊!”

      戚允植蹙了蹙眉,这对父母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都没了,现在还吵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戚允植感觉身边的佳怡好像笑了一下,她转头看了看佳怡,却没看出什么,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这时戚允植正准备走上前去调停矛盾,可是却被佳怡拉住了手腕。戚允植疑惑的看向佳怡。

      佳怡没有搭理戚允植,她只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资料,不带感情的说道:“这是保险公司的责任赔偿书。”

      那个母亲头也不抬的哭诉道:“我的孩子都没了!你现在和我说这个!你有没有人性啊!”

      那个父亲也跟着义正言辞的说了些话,还推攘了佳怡一把。

      佳怡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开口道:“有一百五十万。”

      突然,夫妻俩止住了哭泣和怒骂声,他们互相不断交换着眼神,那个母亲抱着孩子,突然沉默了。而父亲却开口问道:“真的有一百五十万吗?”

      戚允植惊了,这还是父母吗!而佳怡却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她点点头,“是的,签字了,就可以。”

      孩子小小的身躯躺在那里,面色平静,而刚刚还抱着他声嘶力竭哭诉的母亲,此时却站起身来,签下了那份责任赔偿书。孩子的父亲和母亲竟然开始在一边讨论起了钱财的分配。人群中有唏嘘声,可他们俩仿佛置若未闻。

      戚允植看不下去了,她脱下自己的外套,走上前去,轻轻给盖在了小孩子的身上,心疼道:“做个好梦吧,下一世,一定能去一个好地方的。”

      人群渐渐骚动起来,佳怡又默默退在了一边,人们自动忽略了刚才的闹剧,有看起来极其富贵的夫人对着警察颐指气使的说道,什么一定要救回自己的孩子,无论牺牲什么。而这句话就像一颗地雷,引爆了新的矛盾,身着朴素的父母们大声呵斥道,谁家的孩子不是宝贝呢!凭什么只管你的孩子,不顾其他孩子的死活。

      戚允植只是觉得这些人好吵,她看着面前的小孩子,突然觉得这世界真的很不值,有人衣冠楚楚却禽兽不如,有人为人父母却为了钱弃自己的孩子于不顾...

      佳怡主动走了过来,“要去喝一杯咖啡吗?”

      戚允植没有抬头,“所以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仅仅只是用钱财收买人命,息事宁人吗?”

      佳怡没有在意戚允植语气中的无礼,“这是我的工作。”

      戚允植:“难道律师真的没有人性吗,那样的父母,也值得赔偿吗?孩子受的苦,就不是苦痛了吗,他的身上明明还有青紫遍布的瘀痕伤,而那些伤痕看起来,明显就是长期遭受殴打形成的旧伤!”

      佳怡没有回答,她只是又再问了一句,“喝咖啡吗?”

      戚允植气结,但还是和佳怡一起去了咖啡厅。戚允植坐在佳怡的对面,佳怡轻啄了一口面前的咖啡,戚允植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不是吸血鬼吗?吃人类的食物没关系吗?”

      田鸿杰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佳怡,眸光一转,没有说话。

      佳怡摆摆手,“我和一般的吸血鬼不同,先不说我了,想听听我对于今天的事的解释吗?”

      戚允植:“你说。”

      佳怡缓缓开口道:“我是一名律师。我接手过无数大大小小的案件,但只见过少许的非黑即白,更多的,却是灰色地带。有权有势之人将人命玩弄于股掌之中,而普通人呢,却只是砧板上的鱼肉罢了。我所学的每一条法律条文,好像都可以为人们争取到切身实地的利益。但也好像每一条,都能随随便便的置人于死地。”

      戚允植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觉得口干舌燥,戚允植端起了咖啡杯,喝了一大口。

      佳怡笑笑,继续说道:“我看过纨绔的二世祖骑着马硬生生踩死了一位老者后扬长而去。看过有人用金钱与权力换来一次次的无罪释放,更看过有不少的平民百姓因为不堪重负而无奈选择撤诉。侦探,你觉得正义是什么?”

      戚允植语塞了,她默了默,回答道:“可是我相信,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佳怡听到这里,噗嗤笑出了声,“噗哈哈哈...”

      戚允植不解的看着佳怡,佳怡竟然因为这句话笑出了眼泪,她用手指将自己眼角的泪擦掉后,道:“不好意思,我没忍住,但我也不是嘲笑你的意思,只是,侦探,你知道吗?”

      佳怡微笑着看向戚允植,戚允植回答道:“知道什么?”

      佳怡明明嘴角挂着和煦的笑容,眼神却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她一字一句道:“迟到的正义,不叫正义,那叫报应。”

      明明是微风习习的初夏,戚允植硬是狠狠地打了个冷战。那凉意似乎浸入了骨髓。

      这时,咖啡厅里响起了一阵钢琴声,琴音舒缓,似乎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戚允植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他坐在咖啡厅的落地窗前,沐浴着阳光,弹奏着钢琴,美好得不可方物。

      佳怡不再说话,她拿出了现金,用杯子压住了,站起身来,“我先走了,侦探,希望这次你也成功能维护你心中的正义吧。”

      说罢,佳怡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她在路过钢琴的时候,淡淡的瞥了眼弹琴的人。

      弹琴的人也恰合时宜的抬起了头,两人的视线短暂交汇了片刻,便都收回了视线。

      佳怡走出了咖啡厅,带动了门上的风铃当啷作响,弹琴的人嘴角挂着微笑,将乐曲推进到了最后一章。

      戚允植有些挫败,田鸿杰却只是笑笑,摸了摸戚允植耷拉着的脑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戚允植点点头,她叫住了正在收杯子的服务生,“不好意思,请问一下弹琴的人是谁啊?”

      服务生答:“弹琴的是隔壁音乐学院的教授,叫做Raincho·Li,我们都叫他的中文名,李润祺。”

      田鸿杰瞥了眼戚允植,不屑道:“春心萌动了?”

      戚允植冷哼一声:“我是那么肤浅的人?你不觉得他的琴音很有特点吗?”

      田鸿杰状似无意的掏了掏耳朵,“不觉得。”

      戚允植弯弯嘴角,悄悄吐槽道:“小心眼!”

      田鸿杰哼了一声,不语。

      他们出了咖啡厅,街上多了很多发寻人启事的人,戚允植一面走着,一面觉得心情沉重。同样是丢了孩子,普通家庭的父母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腿奔波,到处找寻着自己孩子的踪迹,而豪门望族则是坐在家里,张张嘴,便有源源不断的消息送上来。

      戚允植感叹道:“这世界除了生死,就没有什么公平的事了吗?”

      田鸿杰藏在帽檐里的眼眸闪烁了一下,“说不定,连生死都不公平。有的人到了寿终正寝的年纪,却妄图逆天改命,不甘心就这么化作黄土。而有的人,迫切的想活着,却被夺走了性命。”

      戚允植再一次沉默了,她觉得心情很沉重,而这份沉重不亚于知道黛西的故事时的心痛。

      戚允植看到有一位老妇人已是大汗淋漓,仍旧丝毫不敢停歇的分发着寻人启事,念叨着:“求求你看一眼吧,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失踪了啊....他穿的是蓝色的小上衣...求求你,如果看到他,请联系我,谢谢...”

      而下一秒,传单就被扔在了地上,路人大多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思。老妇人无奈的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传单,呜呜的哭着。

      戚允植受不了这样的无助感,她走过去,开口道:“或许,您需要帮忙吗?”

      老妇人抬眼看了看戚允植,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她紧紧握着戚允植的手臂:“谢谢你....谢谢你!”

      戚允植扶着老妇人走到一处阴凉地坐下了,“小孩失踪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啊?”

      老妇人努力回想着,“我们家丹尼很乖的,不会乱跑,晚上夜深了也不会偷偷出去玩,可是昨天晚上就很奇怪,丹尼早早地就上了床,说困了,往常他都会和他的父亲聊一会儿天的。”

      戚允植又问道:“除了这个呢?还有什么别的吗?”

      老妇人摇摇头,“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记得了。”

      戚允植只得作罢,“好吧,如果您再想起什么,就来侦探社找我吧!”

      老妇人点点头,戚允植起身,跟阿靖说道:“我们再去看看其他丢了孩子的人家的情况吧!”

      傍晚,戚允植一行人回到了侦探社,他们奔走了一天,都累得瘫在沙发上动弹不得,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戚允植却想起了今天听到的那首乐曲的琴音。

      戚允植突然坐直身子,“今天有个东西让我很在意,有不少孩子都曾经在音乐学院进修过钢琴兴趣班,你们说,音乐既然可以疗愈人心,那,它能不能蛊惑人心呢?”

      阿靖:“你这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有什么根据吗?”

      戚允植摇摇头:“不知道,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

      田鸿杰:“也不无道理啊,在印度,有人就可以通过笛音驱使蛇群,而在古老的中国,也流传着一个名叫湘西的地区可以通过摇铃,驱赶尸体。所以音乐可以控制人心这个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

      戚允植略带惊讶的打趣道:“wow,杰恩少爷学识真的很渊博呢!知识涉猎这么广啊~”

      田鸿杰不搭理戚允植,只是自顾自的倒了杯红酒,坐在一边喝去了。戚允植一手握拳,一手摊开,碰在一起道:“决定了!明天我们就去找李润祺教授问问吧!”

      阿靖不怀好意的笑道:“嘿嘿嘿,七七,你说实话,你是不是馋人家教授啊~假公济私喔~”

      戚允植直接给了阿靖一个暴栗,“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胡说八道什么!”

      阿靖吃痛,闭了嘴。田鸿杰嘲讽道:“希望侦探大人不是恼羞成怒打人家阿靖喔。”

      时间一晃就是第二天,戚允植起了个大早就奔向了音乐学院,田鸿杰虽然极不情愿,但也无奈跟着戚允植去了。

      到了学院,戚允植被告知李润祺外出教学了,可能下午才回来,戚允植有些惋惜的离开了。田鸿杰嘲讽道:“这么舍不得,干脆就在这里住下呗。”

      戚允植只是笑,“哎呀,好酸,小熊你吃醋了吗?”

      田鸿杰一阵脸热,“呸,我们吸血鬼才不吃那种酸不溜秋难喝至极的饮料!”

      戚允植笑眯眯的,也不反驳,醋是调味料而不是饮料的事实。

      好容易熬到了下午,戚允植坐在教室里百无聊赖的有一下没一下的弹奏着钢琴。

      片刻后,李润祺走了进来,戚允植看向推门进来的男人,这才看清楚李润祺长什么样子。清润的脸庞带着淡淡的笑意,是一个一看就是眉目温柔的男孩子。不例外,声音也很温柔。

      李润祺开口道:“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戚允植按着钢琴,“我们来只是想请问一下教授。音乐是不是也会有操控人心的能力呢?”

      李润祺面色不改,“何以见得?”

      戚允植耸耸肩,“就,只是一个猜想而已。”

      李润祺走了过来,在钢琴面前坐下了,戚允植识趣的走到了一旁,李润祺抬起了双手,轻柔的放在琴键上,不一会儿,一首悦耳的乐章就从李润祺的指尖飘了出来。

      弹到一半时,李润祺突然转变了情绪,琴声开始琢磨不透,戚允植只觉得越听心脏越难受,她的心跳竟然随着音律一下一下跳动着,不过片刻,戚允植便开始精神恍惚了,田鸿杰赶忙走上前来扶住了戚允植,他手一挥,钢琴便碎裂成了两半。

      李润祺身子一阵,坐在椅子上淡笑不语,而随着琴声的停止,戚允植才重重的喘着粗气,回过神来,她冒着虚汗,捂着心跳,看着李润祺,“谢谢教授,我想我明白了。”

      田鸿杰只是冷冷的看着李润祺,李润祺没有解释什么,他只是问道:“lris小姐,有从幻境里看到什么吗?”

      戚允植老实地摇摇头,“没有,我努力睁开双眼,却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浑身被针扎了一样好疼,好像有人源源不断的给我注射了什么东西,每分每秒都好痛苦,脑袋快炸开了,每一下的呼吸,都沉重地仿佛灌了铅我想呼救,可是却张不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手脚都仿佛被狠狠地绑在了...木板上?”

      李润祺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可惜了,我的钢琴。lris小姐,其实,音乐只是辅助你情绪的表达的工具罢了,并没有蛊惑人心的力量,而你所想所观,皆是你自己心里的臆想。”

      “不如说,是你想通过音乐告诉我什么?”

      “那就要看你选择相信什么了。你很聪明,但是也不够聪明。如果再不赶过去,可就来不及了。”

      戚允植仿佛想到了什么,她转头焦急的看向田鸿杰,“小熊...!”

      田鸿杰将戚允植背在了背上,转身跳出了窗子。

      李润祺站在原地,有阳光透过窗子的缝隙落在地上,空气中的尘埃粒子随着光晕上下舞动着,李润祺的手指轻轻在尘埃粒子上弹奏者,他闭上了双眼,享受着片刻的温暖。

      不一会儿,两人便到了十年前817工程的遗址。

      研究员早已破破烂烂,而“血液培养所”的字样还依稀可见。戚允植蹙蹙眉,“怎么这里也是血液培养所?”

      田鸿杰神色冷峻,“谁知道呢。”

      他们到的时候,阿靖已经早早等在了这里,她赶忙跑过来说道:“确实是和817有关,出入口在那边。”

      戚允植让田鸿杰强行破坏了装有密码锁的门,而当门一打开,戚允植就被惊呆了,小小的房间里,躺满了小孩子!

      而且每个小孩子身上都插满了精密的仪器,戚允植赶忙跑上前,确认着面前孩子的生命体征,还好,还活着。

      小孩子似乎只是睡着了,他均匀的呼吸着,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

      突然,里门打开了,出来的是佳怡·思旺。她看着戚允植,淡淡笑了,“你来得很快,他..还是想阻止我。”

      戚允植焦急道:“你冷静一点佳怡,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这些小孩子是无辜的。”

      佳怡笑得很平静,“我当然知道他们是无辜的。你不好奇,这些孩子躺着的床上,刻着谁的名字吗?”

      戚允植低头看了看身前的床,铁栏杆上明晃晃的刻着一个名字,戚允植念出声:“马...马·哲·克拉斯?!”

      佳怡点点头,“没错,马·哲·克拉斯。”

      戚允植:“你们...都是十年前那场诱拐案的受害者吗?”

      佳怡没有回答,只是颇为苦涩的笑了笑,“或许是吧。”

      佳怡举起了手中的针筒,“小孩子的生命力很顽强,但也很脆弱,区区10毫克海因克斯,便能置他们于死地,可仅仅一毫升的吸血鬼的毒液,便能让他们重生,你说可不可笑?”

      戚允植向前走了两步,安抚道:“佳怡,你先把针筒放下,你别激动,只要你想告诉我,我都会听。”

      佳怡将针筒插进了一个小孩子的输液管里,冷冷道:“别过来。”

      戚允植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佳怡看了看腕表,“你们猜,警察还有多久到呢?这场戏剧,少了那一个角色,可都不算完整呢。”

      戚允植迷惑了,“你报警了?”

      佳怡摇摇头,“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小尾巴吗?”

      戚允植沉默了,自己会被警察盯上,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果然,没过几分钟,就有一大批武装好的警察冲了进来,警察让佳怡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佳怡却只是冷笑着道:“掩盖真实的时候,你们倒是行动迅速。”

      厅长沉着脸,没有说话,佳怡又继续道:“怎么,戳到痛处了?我还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你会有什么长进呢,原来不过如此。你还是那个懦弱、胆小怕事的懦夫!”

      佳怡又转过头来看着戚允植,大笑道:“喂,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真相吗,我就告诉你,当年政府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伤天害理的蠢事!”

      佳怡话音未落,厅长便下令开了枪,一阵枪响,戚允植眼睁睁看着佳怡被打成了马蜂窝倒在自己的面前,戚允植失声惊叫:“不!!!!”

      田鸿杰紧紧抱着想要扑上前去的戚允植,安抚道:“戚允植,你冷静点!”

      佳怡倒在地上,她嘴角溢出了鲜血,她呛咳着,身子剧烈的颤抖,可她眼中又像是有解脱,她望着实验室白花花的天花板,眼里浸满热泪,“原来,吸血鬼真的会流眼泪。曾经用鲜血筑成的现实,还是依旧不堪一击。”

      李润祺的乐曲弹到了最后一个休止符,他的手僵在阳光下,逐渐握成了拳...

      佳怡瞪着双眼,死了。训练有素的警察们麻利的将孩子们解救了出来,而厅长亲自点燃了火把,走下了佳怡的尸体,将火把扔在了她的身上。而警员们也熟练的往地上倒着汽油。

      戚允植看着眼前焚烧的尸体,失神的问道:“大火真的有可能烧毁一切吗?包括真相?”

      田鸿杰没有接话,而厅长只是淡淡瞥了眼戚允植,“杰恩少爷,还是麻烦你带着戚允植赶紧离开吧,我们还要处理现场。”

      田鸿杰不语,抱起了戚允植便转身离开了。戚允植在离开前还是尽自己所能的看了看那些床位最后刻的那些名字。

      马·哲·克拉斯、黛西·埃德嘉、佳怡·思旺、西弗勒斯·瑞秋、里安·韦斯莱.....小小的一件研究室里,竟然躺了二三十个小孩子!

      戚允植被巨大的悲伤压得喘不过气,她晕了过去,最后,这座像城堡一样的研究所在火光中化为了灰烬,仿佛所有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化作了飞灰,消散在了阳光下。但就在众人转身离开时,有一只蝴蝶从废墟中扑腾着飞了出来,虽然跌跌撞撞,却坚定地挥舞着翅膀向着阳光。

      戚允植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田鸿杰扶着戚允植坐起来喝了杯水,“七七,有人想见你。”

      戚允植缓慢的下了楼,客厅里赫然站着的就是李润祺,他依旧笑得和当初的初次见面一样温柔,他说:“lris小姐,你知道817工程吗?”

      【回忆】

      佳怡又再一次从家里跑了出来,她已经受不了日日酗酒的父亲了,原来当成年人没了爱意,什么话语都会成为刺,狠狠地刺痛对方。

      佳怡慢慢走到了公园里,有一个少年正在喷泉旁弹着钢琴,她好奇的蹲在一边,看着少年。

      少年发现了佳怡,他停下了弹钢琴的手,站起身,走向佳怡,“你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少年问。

      佳怡揉揉眼,“我爸爸妈妈在吵架,我不想待在家里,但我又不知道去哪,就到这边来了。”

      少年愣了愣,片刻后,他伸出手,“要试试弹钢琴吗?”

      佳怡看着少年,她颤巍巍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将手放在了少年的掌心上,少年轻轻一握,便把佳怡从地上拉了起来,两个人一起走向了钢琴。

      少年按着佳怡的手,轻轻弹出一个又一个的音符。

      佳怡的爸爸妈妈很讨厌音乐,所以家里是从来不会出现乐器的。连提起音乐,都是会挨打的。这是因为佳怡的爸爸曾经也是一个钢琴家,但是因为一次意外,手指受了伤,从此再也弹不了钢琴。而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家里的气氛逐渐箭弩拔张,温柔慈爱的父亲再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嗜酒成性,喝醉了,动辄打骂她和妈妈的恶魔。

      佳怡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钢琴会发出这么美妙的声音。

      少年无意间看到了佳怡手臂上的伤痕,他顿了顿,对佳怡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佳怡看着少年,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曾经妈妈也是这么对佳怡说的,可是妈妈却再也没有回来找过佳怡。

      佳怡百无聊赖的等了会儿,心里明白,应该是等不到少年了,她便利落的跳下椅子,准备朝家的方向走去,可是没走多久。佳怡便听见身后有人在叫自己。

      “喂!等等!小妹妹!”

      佳怡闻声回头,是少年。

      佳怡有些吃惊,少年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佳怡的面前,略带抱怨的语气,“不是跟你说了要等我吗,怎么自己先走了?”

      佳怡没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少年。少年从提着的袋子里拿出了一袋糖果递给了佳怡,“我妈妈说,难过的时候,吃一颗糖,就会开心起来哦!”

      佳怡接过糖果,却迟迟没有打开,少年以为是佳怡不会吃,便又拿出了一个糖果,剥开了糖纸,递给了佳怡。

      佳怡缓缓地张开了嘴,接过了糖果,她含着糖看着少年,有多久了?自己再吃到糖果...

      少年牵着佳怡来到了一个长条椅坐下,他轻轻撩起了佳怡的袖子,小心翼翼的给她上着药,还时不时的呼着气,似乎这样能让伤口少疼一些。佳怡觉得这有些好笑,再疼的打都挨过了,上个药能痛成什么样呢?

      可是佳怡看着认真的少年,心里的讽刺少了很多。她只是安静的坐着吃着糖,看着少年给自己上药。

      天色渐晚,少年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佳怡的身上,“早点回家,很晚了,街上很不安全的。”

      佳怡看着少年,“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腼腆的笑笑:“我啊,我叫Raincho,你可以叫我润祺,李润祺。”

      佳怡点点头,“我叫佳怡·思旺,李润祺,你要记住我,不可以随随便便把我忘掉哦!”

      李润祺点点头:“嗯!我不会忘的!”

      李润祺送佳怡回了家,自己也回去了。

      佳怡进了房屋,屋内漆黑一片,佳怡以为父亲又出去喝酒了,可是黑暗中有一双猩红的眼眸紧紧盯着佳怡,刹那间,佳怡就被咬穿了脖子,晕死过去了。

      而当她再醒来,她好像已经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一边渴望着鲜血,一边又抗拒着它。

      佳怡看着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她握紧了手中的糖果纸,闭上了双眼。如果能重新活一次,真希望自己能去一个好地方啊。

      十年后——

      佳怡在法庭上为一个工人辩护着,“当我们对这世界感受到深深的无力的时候,如果我们呼救,可有人会给予我们回应?尽管世界冷漠,可也总会有人选择温暖的活着,而这份温暖,就是我们能对这惨淡的世界多点期待的理由。我的当事人已选择放弃反抗,可他却选择了一种极端的方式结束与恶魔的斗争,他的世界再无恶魔,可他也无法回到人间。我们与恶的距离近在咫尺,但,我们更是与善为邻。‘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我的发言结束了。”

      案子结束了,佳怡走在铺满落叶的街道上,一阵秋风吹过,扬起了街道旁的树叶,佳怡伸手挡住了面前的落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好,我叫Raincho,你可以叫我润祺,李润祺,请问这位正义的律师小姐,我有这个荣幸可以认识你吗?”

      佳怡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她湿润了眼眶,笑着点头:“你好,我叫佳怡·思旺,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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