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经一点》三荀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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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夜晚的温度有些低，泛着丝丝凉意。夏也倦盯着窗外安静的月色，依然没有丝毫的睡意。

　　他坐起身，摸过床边桌上的手机，打开一看，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夏也倦放下手机，坐在床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只是很平静地就这么坐着，望着窗外的月亮。

　　他睡眠不好，经常容易失眠，也正因如此，他才选择早睡来酝酿睡意，但常常无济于事。

　　看了一会儿月亮，夏也倦下了床，走到陆迟青床边，纠结地站了一会儿，又绕回了自己床边坐下，过了片刻又再次站起身……如此反复几次，沉浸在睡梦中的陆迟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恍惚了几秒，问他:“你干嘛呢？”

　　“抱歉，吵醒你了。”夏也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儿，”陆迟青撑着困意坐起身，“怎么了，睡不着？”

　　“嗯……”

　　“是因为新环境还不适应吧，要不我陪你来两局快乐峡谷？”

　　“……我不会玩游戏。”

　　“那咱们来两套卷子，偷偷学习然后惊艳所有人？”

　　“……不是，”夏也倦纠结了片刻，才说，“我能不能，借一下你的饮水卡？”

　　陆迟青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说:“我看起来很凶吗？”

　　夏也倦摇摇头。

　　“那你借张水卡怎么支支吾吾的，还来回绕了这么几圈。”陆迟青懒懒地笑着说，“正义哥，你有点呆啊。”

　　“……”夏也倦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耳垂，毕竟是拿人手短，他没有反驳。

　　“水卡在我桌上，你自己拿吧。”陆迟青说完，倒头继续睡。在迷迷糊糊重新失去意识之前，似乎看到那个跟他借张水卡都要犹豫半天的新同桌兼舍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瓶什么东西，在手上倒了点然后就着热水喝了下去。

　　夏也倦把他的饮水卡放回原处，重新躺回了床上。

　　.

　　南白中学起床铃六点十分准时响起，第一首是昂扬的《追梦赤子心》，意在告诉学生们新的一天开始了，今天也要充满激情和斗志地追逐自己的梦想。

　　陆迟青在起床铃响起的时候就肌肉记忆般地坐起身，洗漱出来发现夏也倦还是一动不动地在床上躺着。

　　“正义哥，起床了。”陆迟青唤了他一声，依然没动静。走近一看，他的眼睛还是紧闭着，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也对，毕竟昨晚失眠，估计也是后半夜才得以入睡。

　　他睡得很熟，这么近距离，陆迟青才发现他的睫毛又细又长，看起来比女孩子还要精致。鼻梁又高又挺，唇形也十分好看，整张脸有棱有角，五官都精致得恰到好处。如果将人比作一个个雕塑品，那他一定是最完美的那一个。

　　陆迟青又回想起了他在南城小巷帮忙抓贼时那干净利落的模样。
　　没想到睡着了的样子倒是挺乖。

　　想着他昨晚没睡好，陆迟青从自己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搁置了的旧手机，在心里算好起床洗漱并走到教室的时间，调了一个闹钟，然后把音量摁到最大，放在他的书桌上。
　　这样就不怕睡过头了。

　　做完这一切，陆迟青点点头，满意地离开宿舍。

　　最后一首起床铃结束，夏也倦迷迷糊糊有了意识，睫毛颤了一下，下一秒，热情又喜庆的音乐在耳边炸开:“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夏也倦猝然睁开眼睛，带着雾气的眼睛充满了茫然。他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看向桌上的手机。

　　“打个中国结，请春风……”夏也倦摁掉了闹钟，揉了揉眉心，心里的悸动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

　　他看了一眼时间，立马下了床。

　　夏也倦踩点到了教室，桌面上赫然摆着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子和一杯豆浆，他看了一会儿，问:“你买的？”

　　“什么？”陆迟青从英语单词中抽出神来，“哦，对，看你早上睡得太死了，怕你来不及吃早餐。”

　　“那个闹钟……也是你定的？”

　　“除了我还能有谁？”

　　夏也倦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喊我起床？”

　　陆迟青偏过头来看着他:“你昨晚不是失眠嘛，怕你睡不够，想让你再多睡会儿。早餐赶紧吃吧，待会儿就要早读了。”

　　“谢谢，”他的确没来得及到食堂吃早餐，“我微信转给你吧。”

　　“你这人怎么总是这个客气呢，咱们现在是同桌，还是舍友，是要一直相处下去的，你总这么客气，让我怎么套近乎啊？”陆迟青眨眨眼。

　　他的眼睛狭长，眼角微微上挑，夏也倦莫名从他眼里看出了一丝狡猾的意味，愣了一秒，说:“为什么要跟我套近乎？”

　　陆迟青这下连笔都放下来了，手肘抵着桌子不停地笑，两张挨在一起的桌子微微的颤抖。

　　“迟哥，什么事儿呢这么好笑？”李念明显迟到，从后门飞快地溜进来坐到座位上，随手从桌面上叠得高高的书里抽出一本，然后转过身来凑热闹。

　　“笑他，这个帅你一脸的大帅哥，呆呆的，有点傻。”陆迟青笑着说。

　　夏也倦:“……”

　　李念闻言仔细地打量起夏也倦，片刻后摇摇头，说:“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就给我转回去学习。”陆迟青抬手把李念转过来的脑袋掰了回去。

　　“为什么要跟你套近乎，当然是想跟你亲近点啦！”陆迟青十分自然地说，然后递过手机，“钱就不用给我转了，加个微信倒是可以。”

　　“那你明天刷我的。”夏也倦说着，也摸出手机，加上了他的微信。昵称一个“Q”，头像是一只歪着脑袋的大黄狗，对着镜头瞪着眼睛咧着嘴，活像一个表情包。

　　夏也倦规规矩矩地给他改好了备注，回过神来才想起他的上上句话，总觉得听起来哪里怪怪的，琢磨了一会儿，又认真地问:“你说想跟我亲近点，意思是想和我成为朋友吗？”

　　不然呢？
　　陆迟青心想，但并没有说出来。他看着眼前这个人，气质干干净净，人也是看起来就特别的好骗。

　　嗯，一个单纯的富家少爷，还有点傻白甜的潜质。

　　陆迟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笑意盈盈地说:“你猜？”

　　“……”夏也倦不说话，默默拿起早餐，喝了一口豆浆。

　　“算了，你这人真没意思，不逗你了。”陆迟青把草稿本翻了一页，“说了咱们是要一直相处下去的，不想跟你做朋友，难道还做仇人么？”

　　夏也倦依旧不说话，在早读的铃声响起之前吃完了早餐。

　　南白中学早读时间半小时，早读的时候需要站着读，李念特地转过身来给夏也倦解释，说这是学校领导们认为，站着有益于促进血液循环，提高大脑的活跃度，能加强对知识的记忆。

　　夏也倦点点头，拿出课本开始读书。他靠着窗，清晨微凉的清风吹进来，很舒服。

　　“发什么呆呢？”陆迟青凑过来，“在看什么？”

　　“看风。”夏也倦轻声说。

　　陆迟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十月里南方依旧绿意盎然的枝桠，枝叶被风轻轻晃动。陆迟青瞥了他一眼，他微微垂着眸，细长的睫毛遮去眼里所有的情绪。

　　蓦地余光瞥见走廊窗边一道熟悉的身影，陆迟青反应迅速地站回自己的位置，还顺带拉了一把夏也倦，示意他回过神。

　　“黄德华，”陆迟青手上拿着书，微微低着头，神情认真，嘴里念念有词，实际上却是在和夏也倦解释，“是我们的教导主任，人是挺凶的，要是被他抓到不认真早读，可是要写检讨的。检讨这玩意儿可不兴写，麻烦。”

　　夏也倦点点头，有些不太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刚刚被他抓了一下，还残留着他的余温。

　　倒也不是介意，只是他不太习惯和别人有什么肢体触碰。

　　早读下课只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一二节下课后是半个小时的大课间，不过要下到操场上集合做操。

　　夏也倦没有自己的固定位置，便十分自觉地排到了队伍的最后，估计没个几天，这里应该就会成为他的固定位置。

　　队伍站齐之后就开始放音乐，夏也倦前面是陆迟青，他便照着他的动作，有点慢半拍地跟着做操。

　　陆迟青不像别的男生一般划水，也不像其他人一样认为做操的动作羞耻而放不开，他身形高挑，每一个动作都认真做到位，由内而外洋溢着少年的蓬勃朝气。夏也倦突然发现，从前觉得一板一眼的广播体操，眼前这个人做起来，竟然有点赏心悦目。

　　做完早操还要集合听领导讲话，陆迟青回过头来小声说:“你之前的学校不用做早操吗？”

　　“用，只不过不是同一套。”夏也倦也小声回答。

　　“我还以为这玩意儿是全国统一的，我说呢，刚刚回头看你做操，就像是一只胖企鹅走路。”

　　“？”夏也倦茫然地看着他。

　　陆迟青挑挑眉，毫不掩饰地笑起来:“说你动作和企鹅一样笨拙呢。”

　　“……别笑了，”夏也倦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认真地说，“过两天我就能学会。”

　　“那你学习能力还挺强嘛。”陆迟青转回身去，夏也倦还看到他的肩膀在轻轻地颤抖。

　　有那么好笑吗？
　　夏也倦在心底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陆迟青笑了一会儿才停下来，倒不是笑他动作有多笨有多滑稽，只是觉得这人实在是有点单纯，单纯得有点可爱。

　　可爱。
　　陆迟青又琢磨了一下。

　　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似乎不太合适，但却没有比可爱更准确的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