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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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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瑜兴市《今日瑜兴》六月二十四日报道,发生在本月十一日瑜兴市辉景酒店的谋杀案,基本上有了结果。死者为本市某企业高管张某岷,与情妇宁某计划在酒店幽会,被其妻子季悦萍知晓,季悦萍当晚携带凶器入住死者张某岷所住酒店客房隔壁。大约晚上七点半,季悦萍敲响张某岷的客房门,张某岷开门后,季悦萍直接冲进卧室,撞见正在更换衣服的宁某,季悦萍恼羞成怒,掏出凶器,直接捅伤了宁某,随后又将张某岷捅倒在地。当季悦萍回到客厅准备逃走时,撞见因看到客房门没有关好、好奇闯入的酒店顾客候某生,季悦萍担心事情败露,遂一不做二不休,将候某生捅伤。在惊慌逃出酒店时,被马路上急速行驶的轿车撞伤。民警和急救120赶到现场后,将张某岷、宁某、候某生送入医院抢救,张某岷因失血过多经抢救无效死亡;宁某经医护人员紧急抢救已逐渐脱离生命危险;候某生被捅伤后,因自救有方,没有造成生命危险,但其伤口较深,目前仍在住院观察······”
看完手机上的新闻,候绍生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哎呦”一声惨叫,这个动作牵动了腹部逐渐愈合的伤口,看来现在还是不能多动。随后他无聊地看向左手边的窗户,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
事情过去快两个礼拜了。没想到平凡的自己,这辈子还有幸遇到这种凶险的事情,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
事情发生后,公安局和医院通知了候绍生在绍通市的家属,候母得知后,又联系上了好友曹燿亮。候父、候母还有妹妹和妹夫一家子人全都赶来了瑜兴市。曹燿亮送全家人来到了候绍生入住的德明医院。看到做完手术还在昏迷的候绍生,候母早就哭晕过去了,候父和妹妹也没少流泪,妹夫则忙前忙后照顾一切。这段时间曹燿亮带着温明、邱洸也来过了好几次。待候绍生伤势逐渐稳定后,候父和妹妹、妹夫先回了绍通市。妹妹还不宜操劳,在父母的劝说下,回绍通市家中休养了,妹夫还要上班,候父则要和亲家一起照顾孩子。现在就剩下候母照顾候绍生的日常起居、饮食了。
候绍生看着窗口忽然露出了微笑,因为他看到了潘筱果走到了窗户前,探出身子伸向窗外,闭着双眼,脸上的神情安静平和,像是在享受着这晴朗的天气、温暖的阳光。
“候绍生。”
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候绍生的思绪,候绍生扭头看向病房门口。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青春活泼的女子,她头戴粉红色的鸭舌帽、穿着蓝白格子宽松衬衫、下面是修身的牛仔裤,鹅蛋的脸型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候绍生仔细辨认,这才认出来。
“楚天翎。”候绍生万万没想到,在这能看到她,“你怎么来了?你这身打扮我都认不出来了。”
楚天翎将肩上的黑色小包随手放在候绍生的病床上,又将带来的一束水仙花放在了床头柜上。
“我平常都是这样的打扮啊。对了,你现在怎么样了啊?”楚天翎拿了张凳子,直接坐了下来。
“现在伤口已经慢慢愈合了。”候绍生又微笑着端详面前年少时的好友,“我上次见你在酒店里,一本正经命令下属的样子,和现在判若两人,有点不习惯。”
“嘻嘻,那你更喜欢我那种样子啊?”楚天翎肘抵在腿上,手托腮,一脸调皮地看着候绍生。
候绍生感觉脸上有点发热,偏过头去,“好像现在的样子更亲切些。”
此时候绍生也看到了潘筱果和小皮蛋正偷笑着看着自己。
“这不是翎翎吗?翎翎你怎么来了啊?”手拿热水瓶的候母出现在了门口,她之前在老家见过楚天翎,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楚天翎站了起来,迎上去,笑着说:“伯母,你好。我也是在新闻上看到绍生哥的事情,才打听着找过来的。”说着,她乖觉地接过了候母手里的热水瓶。
候母开心异常,待楚天翎放好热水瓶,候母抓着楚天翎的手,让她坐在凳子上,自己坐在了床上,微笑着说:“女大十八变,年前才见过,这才几个月,现在再看到翎翎,怎么觉得又好看了些,尤其这气色,比之前红润多了。”
“伯母,你可别夸我了,你看,我都脸红了。”楚天翎双手摸着脸蛋撒娇道。
看着自己的母亲和楚天翎相处融洽,候绍生有种异样的感觉,觉得母亲似乎已经把楚天翎当作自己的儿媳妇了。
潘筱果此刻已经转身,眼望着窗外。小皮蛋则兴致勃勃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今天你不用上班吗?”候绍生看着正在削着苹果的楚天翎。
这段时间,楚天翎隔三差五地就会来看望候绍生。现在已经是七月份了,天气炎热异常,楚天翎今天穿着白色的T恤衫和牛仔短裤,一身清凉的装扮,时不时地吸引着候绍生的目光。
“怎么?你不希望我来看你?”楚天翎削完最后一段苹果皮,抬头瞄了候绍生一眼,嘴角带着微笑。
“不是,我只是觉得像你们做酒店工作的应该会很忙才是。”
“唉,那还不是你害的。”她边说边将削了皮的苹果切片。
“我?”候绍生一听这个,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身体,接着“啊”的一声,疼得叫了一声。
“你小心点,别激动。”楚天翎稍显紧张地看了看候绍生。
“这···这怎么会跟我有关系啊?”
“那天你入住我们酒店,是不是我主动帮你办的入住手续啊?”楚天翎面带微笑地看着候绍生。
“啊,对啊···就这样,你们酒店就不让你上班了?”
“也没那么严重,只是让我休息一段时间。”说完,楚天翎身子前倾,准备将一片苹果塞到候绍生的嘴里。
候绍生忽然看到楚天翎白嫩浑圆的胸脯,有点不好意思,探手将苹果接了过来,自己吃了。
“侯哥,这日子过得不错嘛?”
只见病房门口,曹燿亮和温明突然出现了。温明一边调侃着,一边走到了病床旁。
“你们怎么又来啦?”候绍生还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
“你看,侯哥摆明了不欢迎我们。”温明收起笑容对身旁的曹燿亮说。
“我们也是,来得不是时候。”曹燿亮很配合地跟他一唱一和。
楚天翎在病床另一边以手掩口,吃吃地笑着,她站起身来,微笑着说:“你们坐,我出去给你们买点饮料。”说完,离开刚才的座位,向门口走去了。
温明立刻说道:“不用,我们不渴。”
楚天翎没有回头,只是举手摇了摇。
“你看你,把人家吓跑了吧。”曹燿亮在旁责怪道。
“人家才没有你想得那么小气呢,对吧?侯哥。”说着,温明走到了刚才楚天翎坐过的凳子,在上面坐了下来,还伸手将放在床头柜上的苹果拿起来吃了。
“你还当自己家啊,怎么脸皮这么厚的,那是削给侯哥吃的。”
候绍生看着温明的举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没事,吃好了。”
“你看看,侯哥没这么小气的。”温明得意地说道。
“你们今天都休息吗?”候绍生转头问曹燿亮
“我不用固定时间上班,今天正好有空,这小子今天在家休年假,‘邱总’这段时间忙的,没有空。所以今天就只能带着这小子过来了。”
“你还嫌弃我啊?”
两人都故意没理他。
“你现在怎么样了啊?差不多快一个月了吧?”
“嗯,有一个月了。现在能下床走走了。昨天医生跟我妈说,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对了,我那单位里现在怎么说啊?”
“还能怎么说?你都差点被刺死了,难道他们还能算你旷工,然后再开除你?我去问过了,现在你这属于工作以外意外事故,单位不承担责任,然后现在算你在家休病假。”
“哦。”
自从候绍生住院以来,单位鲜少过来慰问,想来是因为那时候曹燿亮他们离开单位后,自己变得有些孤僻起来,不愿和人深入交往导致的。想着,候绍生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破单位理他做什么?实在不愿意干,就跟着大曹一起干,反正现在大曹也缺人手。”温明从旁插嘴。
曹燿亮赞许地点了点头,“现在我在通兴市那边根基打得差不多了,他们那边的大医院有一半被我拿下了,我想接下来往中、小医院发展,到时候售后服务这一块肯定跟不上,所以现在我也急需人手,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过来跟我一起干。工资这方面,目前还不能满足你,但不出半年,我可以让你拿到现在工资的三倍以上。”曹燿亮满怀信心地劝说候绍生。
“什么?三倍。你这狗日的,之前跟我说,我去的话给我两倍工资,轮到侯哥就变三倍了,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啊?”温明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指着曹燿亮。
看着他俩又嬉笑怒骂起来了,候绍生习以为常地看着眼前的闹剧。此刻,他的心里开始考虑要不要接受他俩的提议。
病房的门口出现了潘筱果和小皮蛋的身影,看着他们手拉手走进来,想是刚才去隔壁闲逛了。
自六月十一日,候绍生住院以来,公安局曾来询问过两次。一次是候绍生刚恢复清醒,民警就过来做了笔录,候绍生也只是声称自己当时因好奇才走进那房间的,没想到会遇到谋杀事件。民警反复查问,见没有什么矛盾的地方,也就作罢了。
第二次是候绍生出院前一天,民警再次来到了候绍生的病房。他们通知候绍生,季悦萍车祸后,已经度过了生命危险,她现在虽然意识还是不怎么清楚,但也能回答一些问题了。令民警疑惑的是,候绍生曾在事发前一天到季悦萍的工作场所见过面,而且事发当天,候绍生到辉景酒店主动要求入住季悦萍丈夫、也就是遇害死者所住的同一楼层。
候绍生对此的回答是,自己有了买车的想法,于是就去信丰路转转了。至于为什么会跟遇害死者住同一楼层,候绍生解释说,自己当时在休假,于是有了奇怪的念头,想要住下行政套房。至于为什么要住六十三楼?候绍生说,六十三是自己的幸运数字,所以他才选择了六十三。
民警对于候绍生牵强的解释表示很无奈,显然候绍生没有作案动机,相反他的及时出现,还挽救了一条生命。再反复询问了近两个小时后,民警这才失望地走了。
出院已经三天了,楚天翎却像突然消失了一样不见了。候母见楚天翎好几天没有出现,催促候绍生联系一下她,就说候母要请她吃饭。候绍生打去电话,楚天翎那边回复说,她现在已经开始上班了,最近比较忙,要等段时间才行。候母听到候绍生的回复,顿时失望之极,只能骂自己的儿子来出气。
这天早晨,候母一早出去买菜了,候绍生在阳台上做点简单的运动。潘筱果和小皮蛋坐在阳台栏杆上,无聊地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小皮蛋,自从那天过后,我一直想问你,你和你姐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以前你和小果不跟我说,我也没想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候绍生忽然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小皮蛋和潘筱果同时回头看着身后的候绍生,然后又相互看了一眼。
小皮蛋在栏杆上转过身来,面对候绍生,脸色从容地说:“其实你也应该猜到我和我姐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候绍生顿时神色紧张地说道:“难道二十年前,你溺水···真的是···是你姐将你推到水里的?”
潘筱果没有看向他们俩,而是平静地看着远方,看着天空。
小皮蛋点了点头,此刻他的脸上看不到仇恨,也看不到任何沮丧的神情,那么地平静、淡然。
像是讲着别人的故事,小皮蛋将二十年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小皮蛋一生下来,因长得特别粉嫩可爱,得到了父母更多的关爱,还有周边人的喜爱。看着父母和周围的人不再像以前那样重视自己了,他们都对弟弟呵护有加,作为姐姐的季悦萍心中的嫉妒之心与日俱增,谁都没有想到那时候季悦萍时刻处在崩溃的边缘。季悦萍平时在父母面前装着爱护幼弟,父母一离开她就对亲弟弟不理不睬。小皮蛋还记得四岁那年,有一次季悦萍乘父母不在,将小皮蛋推倒在地,当父母听到小皮蛋的哭声跑来后,正要责怪季悦萍没有看护好弟弟,这时小皮蛋却说是自己摔倒的,他当时想着,姐姐可能不是故意的。然而小皮蛋的善意并没有打动姐姐,反而使季悦萍对他越来越讨厌,最终演变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剧。
那一年,季悦萍十一岁,小皮蛋六岁。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全家兴高采烈地来到同德路附近的瑜江边钓鱼。在玩耍了一阵子过后,小皮蛋要尿尿了,这时正有条大鱼咬钩,季父正在提杆,而季母则在旁边草地上铺设毯子。于是,父母让季悦萍带着小皮蛋去附近的地方小解。
季悦萍领着小皮蛋沿着江边走了一百多米,来到了一个拐弯处。小皮蛋当时跟在姐姐季悦萍身后,正说着要送姐姐生日礼物的事。季悦萍忽然转向旁边的江边走去,在江水边上,季悦萍看着下面的江水,向弟弟招手,说下面有大鱼。小皮蛋好奇地跑过来弯腰往下看,却什么也看不到,正想说我看不到有大鱼啊。突然背后被推了一把,小皮蛋直接掉入了水中,由于靠岸近,小皮蛋奋力抓住了岸边的草,这时嘴里已经喝了几口江水,他想呼叫姐姐救他,然而等来的是一根竹竿,竹竿戳在了小皮蛋的身上,使劲往水里送,挣扎了好几次,小皮蛋终于没有了力气,在即将昏迷的时候,依稀听到姐姐季悦萍呼叫父母的声音······
事后,小皮蛋看着自己的尸体被打捞上来,父母看到自己的尸体又哭又闹,季母接着哭晕过去了,季悦萍此刻也吓得面无人色。在后面的一年多里,季悦萍也曾疑神疑鬼地害怕了一阵。季母因为小皮蛋早夭而天天流泪自责,终于因体弱渐渐病倒了。再后来,季父为了让季母不再睹物思人而伤心难过,决定搬家。自从家搬走后,小皮蛋每日在老房子里等待母亲能够再次回来看看,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说完后,小皮蛋又缓缓地转身过去,看着外面的风景。潘筱果看着小皮蛋,伸手抚摸了下小皮蛋的头,小皮蛋似有抵触地晃了晃脑袋。
候绍生像是在梦中一样久久没有醒来,当真的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无法想象,一个人的嫉妒之心可以无视亲情,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你怎么在这啊?不觉得热吗?”候母忽然出现在阳台门口,“这天气越来越热了,大早上的,别晒得浑身是汗,快进来。”
候绍生反应过来后,默默地进入了房间。
候母继续唠叨道:“你这小区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啊?见到我就说‘你儿子现在正常些了没有啊?’弄得你好像不是受伤,而是得了神经病了。他们才一个个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