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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无药可解 ...

  •   连绵的细雨终有将歇之意。

      男人低沉的话音甫落,沈沅那颗怦怦直跳的心脏,也蓦地沉了下来。

      果然是他。
      陆之昀他怎么也到扬州来了?

      沈沅一时间,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

      亦知男人就站在她的身后,离她的距离也是极近。
      她甚至都能觉出,他清冽的呼吸喷洒在她后颈时的微痒触感。

      沈沅有些慌了阵脚。
      现下,她等同于是被陆之昀禁锢在了一个狭小而逼仄的空间内。

      她想从这伞底下逃出去,可是脚底却突然打了个滑。

      美人儿浓密的乌发上,垂带被系得有些松垮,故而便腾出了一手,又想去将其扶正。

      这举动,更是让沈沅呈着往后倾倒的态势,她不禁低呼了一声。

      正当她以为自己就要沿着这石桥的条石踏步滚下去时,便听见了“乓——”地一声。

      正此时。
      陆之昀已将手中的油纸伞丢在了一侧,亦及时伸出了结实虬劲的长臂,一把搂护住了沈沅的腰肢,并将她往身前带了过去。

      他身上冷冽的气息陡然拂过了沈沅的发顶,亦将身形单薄纤瘦的她锢得严严实实,没让她从这桥上摔下去。

      陆之昀是行伍出身,那宽厚且微粝的手拢着沈沅不堪一握的杨柳腰时,似是只要稍稍用些力气,便能将其猝然折断。

      沈沅巴掌大的芙蓉面登时变得霎白。
      眼下她终于在桥上站稳,心中却还是惊魂未定。

      “莽撞。”
      沈沅正失着神,陆之昀却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两个字。

      话落,他亦稍松开了她些,沈沅便寻机从他宽阔的怀里钻了出来。

      她赧然地垂下了眉眼,边敛饬着衣物,边故作镇定地问道:“陆大人怎么也来扬州了?”

      沈沅倒是对陆之昀突然提起唐禹霖的事没过多怀疑。

      毕竟她知道,陆之昀是个疑心重的人。
      在她蓄意想要靠近他时,他应该便已命人将她的底细都摸清楚了。

      她未去京城前,无论是扬州的盐商,还是地方官员,都知道唐家的大少爷,是要娶他沈家表妹做妻子的。

      陆之昀没有回复沈沅,只语气颇沉地问她:“你一姑娘家,穿着男装到小秦淮逛窑子,就不怕被你舅舅知道吗?”

      沈沅听罢这话,精致的含烟眉却是蹙了几分,只柔声反驳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与陆大人无关。”

      陆之昀听罢,却只眸色深沉地定定看她。
      这种充斥着审视的目光,让人倍感压迫。

      他越是这般沉默,就越是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仿若正酝酿着什么阴谋,随时都会突然给人重重一击。

      故而沈沅下意识地,便又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退无可退,方才将将站定。

      今日他穿了身上衣下裳的荼白深衣,瞧着比他穿庄重的官服时,更显了几分年轻。

      陆之昀既是提起了舅舅唐文彬,又是这副儒雅的文人装扮站在了扬州的烟雨下,不由得便让沈沅想起了当年的往事——

      那年沈沅同舅母罗氏闹了矛盾,一气之下便收拾了行囊,偷偷从唐府溜了出去,想要自己乘船去京师。

      而她想去京师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父亲沈弘量在那儿做官,而是她一直都想见见,那位低调淡泊的修书大师——云致鹭。

      沈沅八岁那年,便与唐禹霖一起去梅花书院同袁鹜先生治学。

      袁鹜那时便总提起云致鹭这个人,说此人在京中有一个藏有万卷古籍的藏书阁。

      此阁亦被命名为藏云阁。

      而云致鹭不仅是个藏书大家,还曾在短短三年的功夫里倾尽心血,不仅修复了大量的古籍,还为每一本古籍都做了大量的批注。

      他提笔写下的集解、章句和正义都极为精妙,且极富深刻的见解。

      在袁鹜的心中,云致鹭便是比皇帝亲封的大学士还要博学的人,可谓是鸿儒大家。

      沈沅总听袁先生提起这个人,便也对云致鹭产生了好奇。

      久而久之,这种好奇就转变成了一种倾慕。

      虽然那时沈沅的年纪只有十岁,还不懂什么叫男女情.爱。

      但是现下想来,这位她从未见过面的云阁主,却是唯一使她动过少女情思的男人。

      当时她还未来得及跑到扬州的城门口,便逢上了大雨,只得暂时在附近茶肆的廊下避雨。

      陆之昀时年在扬州任巡盐御史,那日正巧,他也同通判在此避雨。

      沈沅原本正抱着行李,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陆之昀和那通判的谈话。

      可当她一听到那通判提起,陆之昀来自京城时,她便大着胆子走向前去,问陆之昀道:“这位大人,您认识京中藏云阁的阁主…云致鹭先生吗?”

      沈沅记忆中的陆之昀,身量高大颀长,面庞亦是英俊无俦。

      可他的气质却极为矛盾复杂。
      陆之昀那时刚过加冠之龄,便给人一种城府极深,内敛又严肃的强势感。

      他十三岁那年从国公府的嫡子,变成了被流放的阶下囚,而后又上阵厮杀,为大祈立下了赫赫战功,和他的三哥陆之晖重新振兴了整个家族。

      他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伏,许多事若换个人来承受,足矣被摧垮意志。

      可陆之昀那双英锐的凤目里,却丝毫都没有任何的沧桑和疲态。

      反是异常的沉静坚定。
      一看便是个深藏着鸿猷伟略,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自信之人。

      沈沅犹记得,那时她的身量很矮小。

      问陆之昀问题时,也极像是在仰视着一座巍峨的山。

      陆之昀那时的气场也很强势凌厉,许是他看她年岁太小,所以对她的态度也算温和。

      他亲口同她说,他认识云致鹭这个人。
      还说会带她去京城看他。

      那时沈沅是个极为单纯好骗的小孩子,便对男人的话信以为真,傻乎乎地便同他和通判上了马车。

      沈沅想着很快便能见到云致鹭,心中也很兴奋,可直到那辆轮音辘辘的马车开始驱驰时,她才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这位刚直不阿的御史大人,竟是诓了她这个小孩子。

      陆之昀到扬州后,自是也与还在做官的唐文彬有过往来,他将她骗上了马车后,便立即将她送回了唐府。

      沈沅一脸懵然地下了马车后,便见自己的舅舅已经在府门口焦急地候着她了。

      当着陆之昀的面,舅舅唐文彬还训斥了她一顿,这让沈沅极没面子,还顿时生出了一种被人耍了的愤怒感。

      所以陆之昀在扬州巡盐时,无论有多少的闺秀夸他英俊有才干,沈沅对他都没有半丝好感。

      只念念不忘着,这位陆大人是个道貌岸然的骗子。

      思绪渐止于此。

      沈沅却见,江卓这时也终于将一脸惊恐的碧梧放了出来。

      碧梧立即便拿着油纸伞,跑到了沈沅的身前,还刻意做出了挡护的动作。

      她知道沈沅是想同陆之昀撇清关系的,所以他既是追到了扬州来,那么她就要替沈沅挡住他。

      沈沅这时也觉出了事情的蹊跷之处。
      再一结合她在京城就发现的蛛丝马迹,沈沅的心中也蓦地涌起了个念头

      沈沅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一直都在派人跟着我?”

      陆之昀没有承认,也并没有否认,仍缄默地看着她。

      沈沅穿着淡色的青衫,眉眼依旧显了几分柔弱,却比平日多了些出尘的书卷气。

      她穿男装,竟是有种含蓄禁欲,却又勾人于无形的美感。

      陆之昀复又上下看了一眼沈沅,只淡淡命道:“早些回唐府,别在这处乱逛。”

      沈沅微抿柔唇,没有再言语。

      她只觉得,陆之昀展现的态度比平时更强硬了。

      他这是在管束她。
      也像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人在管束。

      沈沅弄不懂陆之昀的深沉心思。
      他重权在握,是当之无愧的上位者,或许在他的眼里,自己就像是一只有趣的猎物。

      她既是闯入了他的领地,他便以捕猎的姿态不断地试探着她,只要他还没有失去兴趣,就不会轻易地放过她。

      她便如一只活在巨大织网中的蝴蝶,看似是自由的飞着,实则却一直活在陆之昀的控制中。

      思及此,沈沅柔美的面容渐渐变得凝重。

      她从一开始,就不该主动去招惹陆之昀的。

      *

      次日。
      沈沅没寻到瘦马蓁蓁,便想着再去一趟二十四桥的秦楼楚馆,想看看在那处,有没有她的消息。

      蓁蓁只是牙婆随意起的名字,若她真的被卖到了青楼,那凭她的才色,也定是会做头牌,再被重新取艺名。

      沈沅打听了一圈后,得知大抵有四家青楼刚刚选立了新的头牌,而她离开扬州不过几个月的时日,她寻找蓁蓁的范围也一下子被缩减了许多。

      只是沈沅并不知道,除了有陆之昀派的侍从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还有一双眼睛,也悄悄地盯上了男扮女装的她。

      英亲王在扬州靠着豢养和买卖瘦马的下作行当,赚取了巨额的利益,而陆之昀的眼线近来发现了此事,故而英亲王便于前日也到了扬州,想要将自己的底细再弄得干净点。

      到扬州后,他的手下自是给他送了不少被精心调.教过的瘦马,可英亲王却对这些美丽的少女兴致有缺,这几日的脾气也格外暴躁。

      英亲王的属下正巧看见,沈沅竟是从一家青楼里走了出来,不禁眸色一亮。

      他若将这沈家大姑娘也在扬州的消息递给英亲王,那他们的主子定会重重赏他。

      *

      掏了数百两银子,见了三位绝色头牌的沈沅心情有些低落。

      因为在这三家青楼中,她都没有寻到蓁蓁的身影。

      这第四家,也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否则离了扬州,她真的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寻蓁蓁。

      老鸨为沈沅开了个雅间,内室里的脂粉味颇为刺鼻,梁柱上也都缠着藕荷色的缎子,这周遭之景虽艳俗,但是合着楼下的丝竹乐音,倒还真有种旖旎的氛感,

      那头牌还要再敛敛妆容,等下才会过来。

      沈沅便轻啜了口茶水,寻思着,不如自己回去后就装病。

      陆之昀早晚都要回京师,他是同她拖不起的。
      等他没了耐心,八成就能放她一马了。

      这般想着,沈沅却觉,适才咽下的那口茶水,味道有些奇怪。

      这茶一点都不甘甜,反倒是泛着股怪异的苦味。

      她心中正起疑虑时,便听见了一道带着戏谑,且稍显年迈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姑娘,啧,这扬州第一美人,原来是有磨镜之癖的,倒是令本王刮目相看。”

      “哐——”
      沈沅心下大惊,手中持的茶盏也应声坠地。

      她腾地站起了身,难以置信地问道:“英…英亲王?你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刚落。
      沈沅便觉,自己的双腿竟是有些发软,往后退着的步子也很是虚浮。

      她白皙的螓首上也溢出了涔涔的冷汗。

      英亲王狎浪地笑了笑后,随后便用那双稍显浑浊的眸子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沈沅,又感慨道:“想不到你穿男装,也是别有风情…反正你早晚都会成为我的女人,不如今夜便同我在扬州这个风月地,好好地快意一次吧!”

      沈沅的心跳如擂鼓般狂跳。
      她想要呐喊,想要尖叫着向外面的碧梧求救,可是那茶水的药力却渐渐起了效。

      从她嘴里说出的,也只变成了虚弱又无力的轻喃:“碧…碧梧…救我……”

      英亲王已经靠近了沈沅,亦细细凝睇着她那张绝色的芙蓉面。

      夜还长着,他不差这一时。
      再同这个美人儿说几句话,也还来得及。

      沈沅艰难地往后退着步子,英亲王看向她时,眸中虽带着笑意,可那笑意既猥琐,又带着几分残忍。

      沈沅的眼眶渐渐涌了泪。
      这一哭起来,便添了几分纤柔和无助,也让她精致的眉眼陡增了几分柔弱的余味。

      英亲王频频摇首,又连啧了数声。

      沈沅的双腿愈发泛软,正当她以为自己难逃一劫时,身后的红木大门竟骤然倒塌。

      “怦——”地一声,发出了极大的声响。

      随即便见,江卓率着一众侍从冲了进来,沈沅能隐隐嗅到丝缕的血腥味儿,眼前所见的诸景也变得模糊起来。

      只能听见,江卓厉声对身旁的侍从命道:“快把沈姑娘先带出去,这里留我们善后!”

      *

      东关街,怡圃。

      是夜扬州突起暴雨,却没有打雷的征兆。

      江丰站在别馆内,见陆之昀原本正专心地书着公文,可自打这天上飘了几滴雨后,他便蹙起了眉宇。

      陆之昀明显是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好像是在忧虑着什么事。

      从前他们的公爷可不这样。
      可自上次从法华寺回府后,每逢下雨的日子,陆之昀都会是这副模样。

      这让江丰颇感费解。

      正此时,便听见门外传出了急切的笃笃之声。

      陆之昀的面色不大好看,沉声问道;“什么事?”

      江丰也猜测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来传讯的人这般莽撞。

      却听门外,竟是传出了他兄长江卓的焦灼声音:“公爷不好了,沈姑娘…沈姑娘她出事了!”

      ***

      雨势未见褪败。

      因着焦急,陆之昀的乌靴踩在满是积水的地面时,还溅起了许多水花。

      江卓已经将事情大抵同陆之昀讲了一遍,男人未发一言,面容却渐渐显露了几分阴鸷。

      隔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江卓只听陆之昀冷声问道:“可有派人去寻解药?”

      江卓摇首回道:“那英亲王的药都是寻人专门配的,同寻常的合欢散还不太一样…就算是将扬州的名医都寻来,一时也配不出来……”

      可谓是,无药可解。

      陆之昀站在伞下,亦垂首用指揉了揉眉心,似是在思虑着对策。

      待他再度抬首时,便见一旁的侍从手中,竟是拿着沈沅无意间掉落的纶巾。

      还有,她一直戴的那个银镯。

      “轰隆隆——”
      一道穿云裂帛的雷声登时响彻。

      陆之昀冷厉的眸子却骤然变了颜色。

      随即江卓便见,遇到任何事都处变不惊的陆之昀,竟是难能显露了几分慌乱。

      他沉着眉目一把夺过了侍从手中的银镯,随即便在一众下属惊诧的眼神中,冒雨登上了沈沅在的那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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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P:温糯小白兔VS腹黑大灰狼】
    (1)
    阮安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医女,一生悬壶济世,临了却未得善终。
    前世,她曾在山间救下一负伤武将。男人乃大骊战神霍平枭,曾一战封侯,官至上公大司马。
    霍平枭仪容俊昳,手握兵权,持旌旗任麾三军,便能荡平九州,是无数女郎倾慕的天之骄子。
    等他伤愈后,不知那夜露水缘,更不知阮安早就对他暗许芳心。霍平枭走后,阮安有了身孕。
    (2)
    后来阮安携子入京,却被准皇后要挟,容颜尽毁,身中乱箭而亡。此生遗憾,除了与亲子分离,便是未曾将爱意同那人语出。
    聊以慰藉的是,昔日暗恋的少年篡位称帝,是他寻到她尸身,并解下龙纹外袍为她覆尸。
    一睁眼,阮安重生了。
    她只想带稚儿远离是非,未料启程车马被人阻截,等看清来人面容,阮安慌乱又无措。
    经年未见,男人依旧冷淡桀骜,墨沉的眼却难掩错愕,直盯着她们母子看。
    阮安草芥出身,自知无能与他争抢稚子。
    未料,霍平枭嗓音低沉开口:“你和那孩子,我都要。”
    (3)
    阮安后以表妹身份嫁予霍平枭,每次参宴,她只吃果喝茶,从不出风头。可她越划水,世家贵妻们就越高看她。
    因她不仅凭本事得了一品诰命,婆母还视她如亲女,权相公爹也为她撑腰。儿子霍羲四岁就进了最高学府国子监,是因他天资聪颖,却成了阮安教子有方。
    划水划着,她成了勋爵圈子里的第一名媛,人人艳羡。
    有人酸她:“定北侯的意中人是那医仙阮姑,早晚得将她休弃!”
    还有人不屑:“都是些流言,阮姑就是个村女,定北侯怎么可能看上她?”
    后来,长安邸报记载,医仙阮姑广受追崇,京兆尹为她多年不娶,佛子要为她还俗红尘,炙手可热的皇子想聘她为妃。
    只下人在值夜时,总能听见侯爷在给梦魇的夫人哄睡。
    男人那只曾握千钧重刃,杀戮无数的手在抚着娇妻乌发时极其呵护,他俯首轻吻她眉心:“莫哭了。”
    阮安惊魂未定,眼圈愈红。
    他又耐着性子哄:“别怕,我抱着你睡。”
    小剧场:
    婚前,霍平枭曾许诺阮安,等儿子入仕,他随时都能写下放妻书。
    后来,太子霍羲嗓音稚嫩问:“说好的等我入仕就写放妻书,父皇怎么不写呐?”
    帝王阴鸷俊美,执起奏折:“这话朕从未说过。”
    ——重生后,和暗恋的白月光HE了。
    ——也曾了无牵挂,孤身纵马,独对汹涌大军吞狼驱虎,傲睨群雄。喜闻严整鼓乐,也喜金靴踏地铮然铿锵。
    后都不及,她温软唤他一声,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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