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斯莱特林荣耀》秋水泱泱

47、第四六章.斯波尔庄园的月光

　　咔嚓——
　　一道雷电在窗外劈下来，紧接着雨水打湿了窗户上的玻璃，房间里灯光黯淡，似乎就被外面的瓢泼大雨浇灭，德拉科从床上惊起，满头大汗。他手指攥着被褥，闭上眼，让情绪稍微平缓。他走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看着窗外的雨夜。
　　梦里，似乎也是这样的天气，暴雨，黑夜，潮湿，泥泞，他独自一个人在厚厚的腐败的垃圾里面爬行。是的，爬行。周围到处都是腐烂的潮湿的霉味，苍蝇，蛆虫，老鼠，在他身边蠕动，一切都让他干呕。他努力挣扎，但是徒劳无功，直到醒来。
　　他掩住脸，让思维平和冷静。这样的梦不是第一次，这个暑假开始，他三五天就会梦到一次，相同的场景，就像他的梦境被人偷窥，或者他进入别人的梦境一样，无论如何，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德拉科穿好衣服下楼，既然睡不着，不如找另外的事情打发剩余的时间。他走进客厅，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家养小精灵机灵地给他端上了红茶。
　　客厅里铺着厚重的暗红色的地毯，燃着上百枝白色的蜡烛，火苗被客厅外面挂进来的风吹得飘忽游动，和外面雨夜构成一副诡异阴沉的画面。漆黑锃亮的桌椅，古朴厚重的纹刻，当然不是马尔福的风格，这里不是马尔福庄园。这个暑假，马尔福夫妇似乎有什么事，他们整天不在马尔福庄园，除了第一天，德拉科几乎没见到父母。
　　德拉科啜着红茶，想着剩下的时间可以做什么，暑假作业他已经写完了，因为做客，他不可能在这里的庄园乱跑，况且今夜的天气也不赞成他出去。阴冷的凉风从他身后吹来，拂着他的后颈，德拉科浑身一个机灵，他慢慢地转过头，看到一个全身黑漆漆的老妇，她拄着拐杖，像一个幽灵一样站在他身后。
　　德拉科站起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她的眼窝深深地陷下去，眼皮松弛得厉害，左边脸上还有一道很长很深的伤疤，外翻的血肉上红色的经络清晰可见，她的头发枯草一样凌乱毛躁。她拄着拐杖向德拉科飘过来，德拉科注意到她似乎没有脚，黑色的长袍在地板上滑动。
　　德拉科惊惧地往后退了一步，伸手去拔自己的魔杖。

　　“母亲。”
　　客厅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老妇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身体。
　　菲利达卡.斯波尔从客厅外面走进来，他全身都被雨水浇湿了，他站在客厅门口，给自己一个快干咒和清理一新，走到老妇身边，扶住她，“您又一个人出来了。”
　　老妇咧开嘴，嗬嗬地说着。
　　德拉科把魔杖收起来，惊讶地看着两人。
　　斯波尔把母亲送回去，回到客厅，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德拉科安静沉默地坐在客厅里，喝着红茶，他不说，他也不问。斯莱特林尊重别人的隐私。从父亲那里，德拉科知道了不算少的斯波尔家族的事，斯波尔夫人在他的记忆中一直是严肃冷漠但是美丽的形象。
　　斯波尔不是一个爱对人倾诉的人，对于刚才的事，他一个字也没有说，他们只是喝着茶，时间的指针缓慢地滑过了3的刻度。
　　“不去休息吗，菲利？”德拉科先开了口。
　　斯波尔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落地窗外的夜色，一时间只听到风声，雨声，还有烛花爆裂的声音。斯波尔放下茶杯，转过头看着他，“你可以去藏书室。”
　　德拉科道谢，站起身，往藏书室的方向走。斯波尔庄园的藏书室，从客厅里的一个门出来，沿着一个走廊，拐上三个弯儿就到了。

　　斯波尔庄园里面没有挂着祖先的画像，暗红色的墙壁，每隔十米悬挂着一盏灯，发出暗沉沉的绿光来。德拉科沿着走廊缓慢地走，走廊两边的房间，他不知道做什么用的，从来没有推开过。这个暑假，他邀请斯波尔到马尔福庄园做客，然后提出来斯波尔庄园，斯波尔没有表示反对，德拉科就当他答应了。他在这里住了三天了，白天他会和斯波尔在一起，在庭院的树荫下看书，或者进行魔法实践训练。三天里，他见到了斯波尔的父亲鲍勃.斯波尔，还有他的哥哥普瑞德，至于他的两个姐姐，听说去了国外度假。
　　斯波尔庄园很多地方和马尔福庄园都不一样，这里的人都很沉默，家养小精灵从来不说话，他们只是按照主人的吩咐做事。整个庄园里弥漫着一股沉重压抑。
　　斯波尔庄园有很多秘密。

　　德拉科沿着走廊拐了一个弯儿，还没有看清走廊，就被一只手拉住，接着他闻到浓重的酒精味道。“马尔福家的小子？”抓着他手臂的手骨节粗大而有力，男人铁塔一样强壮的身体像是一堵石墙。德拉科皱眉，从看到普瑞德.斯波尔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个人，这个男人看他的目光疯狂淫亵，带着大喇喇的侵略，这让德拉科想到对角巷咿啦啦宠物店里面被人挑拣的动物。
　　“普瑞德。”德拉科试图把手臂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惊骇地发现徒劳无功。
　　“这一次没有菲利那小子在你身边，”男人的脑袋凑过来，口中的酒气浑浊腥臭，猩红的眸子带着残忍的快意。德拉科找到自己的魔杖，握住了。但下一刻，他的腕骨被钳制，他听到清脆的声音，尖锐的刺痛让他手臂抽搐起来，他知道他的腕骨一定粉碎了。
　　“别做无用功，马尔福家的小子。你不该一个人在这样的夜晚乱逛的，小孩子就该乖乖地呆在屋子里，你的父母没有告诉你这些吗？”男人残忍地捏碎了他两只手的腕骨，德拉科疼得满头冷汗，他的身体几乎要站不稳。
　　“这样的表情真不错！”男人舔着唇，捏住他的下巴，抬高了，“不过我更想听你的惨叫声，那样美妙的，就像是百灵或者夜莺喉咙被刺穿的那一刻，婉转的悲鸣声，清脆的绝望的。”他打量着德拉科，似乎在考虑从什么地方下手。
　　“马尔福家的人长得都很不错。”沙石一样粗粝的手指缓慢地、以一种残酷的速度划过德拉科的脸庞。

　　德拉科极力忍耐着腕骨传来的疼痛，汗水从他脸上滚下来，第一次他心中有了恐惧。在这个男人面前，他如同婴儿一样，没有反抗的力量，他不知道自己会遭到怎样的对待。他感到继腕骨之后，小腿上的骨头也被狠狠地踢断了，他只能狼狈地蜷缩在地上抽搐着。他还可以惨叫，但是他不想满足这个男人，或许他内心里面知道如果自己叫出来，就失去了被折磨的价值，这个男人会毫不怜惜地杀了他，只能承受苦痛才能拖延时间。
　　他，终究，还是不够强大。
　　骨髓里面阴冷的灰暗的什么东西一点一点跑出来了，脑子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大笑。
　　给我吧，给我吧，把你的身体给我，我可以给你强大的力量……一个诱惑的声音在他心底响着。德拉科挣扎，不！绝不！滚回去！他在脑子里对那个声音大喊，用所有的精神对抗，渐渐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

　　普瑞德被一道狞厉的咒语击中，他的身体被高高地抛起，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走廊顶端的窗户外面劈下一道闪电，普瑞德看到走廊上凌厉的用魔杖指着他的少年。
　　“我说过，普瑞德，不许动他！”
　　普瑞德抹了一下嘴角的血，不在意地从地上爬起来，“你在维护一个外人，我亲爱的弟弟？”
　　斯波尔只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德拉科，“别试图惹恼我，普瑞德。”
　　普瑞德盯着他看，他活动自己的手脚，骨节啪啪作响，足足十分钟，然后对着斯波尔冲过来，他像猎豹一样敏捷，拳头和脚上都带着足够的力量，他全身每一个关节似乎都可以致人死命。
　　那是极动到极静的突兀转折，普瑞德保持着出手的姿势固定了。
　　斯波尔把左手从他胸口收回来，冷漠的声音没有温度，“我不在乎你会死，普瑞德，这是第一次。”他走到德拉科身边，看他扭曲弯折的四肢，不敢伸手去抱他，用了漂浮咒，然后幻影移形回到二楼的卧室。

　　血，从普瑞德胸口迸洒出来，他呜咽一声倒在走廊的地毯上，猩红的眼眸充满了疯狂的残虐，还有一丝丝恐惧。他的弟弟从小就是一个怪物，一个强大的没有情绪的人偶，一部被他的父亲精心养护的精密机器。

　　德拉科从疼痛中恢复意识，他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动了一下身体，立刻疼痛尖锐地传来。
　　“德拉科，醒了吗？”
　　他强睁眼，看到床边的年轻男子，“雷格斯？”
　　“别动。”雷格斯按住他的身体，“你的骨头还没有长好，大概需要一整夜。”
　　德拉科又想起自己经历的，扭了扭头在房间里面没有看到斯波尔。
　　“菲利在外面。”猜透他的想法，雷格斯回答，递给他一堆药剂，看着他喝下去。德拉科感觉脑袋昏沉沉的，睡意弥漫上来，让他不由自主地合上眼，他抵抗着睡意，“雷格斯。”
　　“安心地睡一觉，我们在这里。”雷格斯轻声说。德拉科觉得没有什么好担心，放心地让自己沉入梦乡。

　　雷格斯仔细地给少年盖好被褥，把治疗用的器械用具收起来，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斯波尔。斯波尔漂亮的脸上没有表情，他只是站在那里。
　　“德拉科没事。”雷格斯走过去。
　　“我以为普瑞德不在。”他说。
　　“我知道，德拉科也会明白。”雷格斯微笑着抱住他，“别担心，菲利，德拉科明天就会好起来，什么伤害也不会留下。”
　　“我不该让他来斯波尔庄园。”斯波尔自顾自地说，他的模样很安静。
　　“你救了他，菲利。遇到普瑞德是一件意外，我们总有一些事预料不到，现在德拉科没事，这是一个好结果。你又要斤斤计较了吗？德拉科提出要来斯波尔庄园，他想亲近你，不要拒绝一个对你释放善意的人，菲利。那个孩子比你想象中的坚强，既然他都愿意面对，你却要逃避吗？”
　　斯波尔蹲下来，坐在门口，身体靠在墙上，合上眼睛不说话。

　　雷格斯想起第一次见到面前这少年，那是在霍格沃茨特快上，就要上四年级的他已经是级长，他巡查车厢的时候，看到一个包厢里，只有一个漂亮的孩子，他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他走进去搭话，只知道了孩子的名字菲利达卡.斯波尔。这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他下了结论。
　　那个孩子被分到斯莱特林，他总是独来独往，安静的，沉默的。
　　是他刻意去接近那个孩子。一个人总是太孤独了，如果有同伴，即使只有一个，生活就会快乐很多。

　　雷格斯在他身边坐下来，陪着他。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几朵厚重的云彩移开，露出后面的月。月光洒在还缀着雨珠的树上，到处都是一片亮晶晶的珍珠，虫鸣声又清晰可闻了，甚至有不知名的鸟儿在窗外唱起歌来，婉转动听。
　　斯波尔睁开眼，不是鸟儿的歌声，雷格斯手里捧着一个长条形的东西，正在吹奏，看到他的视线，微笑着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黑色烤瓷的表面，上面一个个小小的方形开口。
　　“口琴。”雷格斯介绍，给他讲解使用方式起来。
　　斯波尔是一个全才，不管什么东西，只要他看到别人使用或者讲解过一次，他就可以更加完美地使用出来。优美欢快的乐曲再一次响起来，雷格斯微笑着。
　　有的时候啊，要学会迂回。

　　德拉科醒来，骨头全部恢复好了，几乎找不到受过伤害的痕迹。他像往常一样对斯波尔打招呼，然后问他一大堆在书本上看不懂的知识，虽然雷格斯就在旁边。
　　“问菲利比较方便，雷格斯经常不在霍格沃茨，有时候根本找不到他，尽快习惯有问题找你解答，是一件必须做的事。”
　　德拉科自然注意到了斯波尔态度些微的变化，昨天的事，他并不怨恨，归根结底，是他不够强大，他还没有自我保护的足够力量。至于斯波尔的家事，斯莱特林尊重朋友的隐私。
　　“德拉科，你不问吗？”斯波尔看着他。
　　德拉科摇头，微笑。
　　“你难道没有想，昨天你或许会死掉？”
　　“我知道，所以以后的训练就要麻烦你了，菲利。”德拉科笑得阳光灿烂，“昨天的事让我理解了一个道理：世上的所有事都离不开力量。没有力量的支持会让你所有的承诺和决心变得轻浮，人总要不断地认识到自己的短处然后学习，才能不断成长。……”他长篇大论地说着，调皮地眨了眨眼。
　　雷格斯在旁边煽风点火，“需要我来做见证人吗？”
　　斯波尔看着他们，站起身离开了。

　　“雷格斯，”德拉科看着少年走远的背影，“我开始喜欢菲利了，怎么办？”
　　雷格斯放下茶杯，惬意地仰身，后背靠在椅背上，他神情放松，眯着眼眸微笑，“想要礼物你就明说，和我拐着弯儿说话没用，德拉科。”
　　德拉科笑着凑过来，“你听懂了就够了，我觉得新出的飞天扫帚火弩箭不错，你觉得呢，雷格斯？”
　　雷格斯看他一眼，“你又不参加魁地奇，要飞天扫帚做什么？”
　　“送人啊。”德拉科说得光明正大理直气壮，“不花钱的东西送人感觉最爽了。” 他用商量的口气，“要不，雷格斯你给我买上七把八把？”
　　“我记得马尔福不缺钱。”
　　“不花钱的东西不要白不要。虽然马尔福不缺钱，但总不嫌东西多的。”
　　“你变得财迷了，德拉科，这不是一个好的趋势。做大事的人总是不拘小节，一旦斤斤计较就落了下乘。”
　　“不要转移话题，我不会上这样没有技术含量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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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笑闹着斗嘴，这样轻松闲适的氛围，在雷格斯的生活中不常见。在面对这个少年的时候，他总是会把在其他人面前的算计谋略收起一些，让真实的心境出来透透气，德拉科.马尔福有这样的诱惑力。

　　站在一棵棕榈树后面，斯波尔看着树荫下的两人，阳光洒在他们脸上，生动明媚。记忆中，雷格斯经常笑，微笑着，温柔地笑着，优雅地笑着，谦和地笑着……就像脸上带着脸谱的面具一样，他不断变幻着道具。
　　“我是雷格斯.珍妮弗.休士顿，不过你叫我雷格斯就好。”黑发棕眸的少年微笑着，背着阳光站在包厢门口，周围是火车在轨道行驰发出的咣当咣当的响声，还有隔壁包厢传来的模糊说话声。
　　他以为他不会记得那个场景，只不过是一次相遇，和陌生人的一次相遇而已。
　　但他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