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训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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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宗在雾市的西北方向，李神都御着自己的小舟飞行了大半个月，紧赶慢赶在那寒月宗宗主千岁寿诞之前将楚英送到。寒月宗与听风林向来交好，又见李神都是个修为不错的元婴修士，有意邀这三人一同参加贺寿的典礼。虽然柯莳对此颇有兴趣，不过这千岁诞还要再等两个月，李神都计划着三年之内回程，拿出两个月就为了参加一个庆生的大典，实在是浪费时间，于是乎婉拒了邀请，带着聂焕和柯莳朝更加西北方向的听竹门去了。
听竹门的辖地紧邻寒月宗，大小只有周国的十分之一，比寒月宗稍小，不过在中州已经算是中等大小的宗门了。李神都带着两个小辈从寒月宗到听竹门驻地的桃溪城一共花了一旬时间。这桃溪城既然以桃溪为名，那自然有溪流穿城而过，沿途种着繁茂的桃树。聂、柯、李三人到达此处时已经是次年的二月了，虽说桃花的花期当在三月，不过这城中布着聚灵的大阵，桃花也开得灿烂缤纷。恰巧这日雷雨的阵势极大，三人便立在河边，看了一阵桃花流水，只是天色实在昏暗，又夹杂着轰鸣的雷声，不是赏景的好时机。三人兴致寥寥地离开，直奔听竹门而去。
且说这听竹门乃是个中等势力，有化神长老两位，元婴修士三位，又有金丹修士近百人，门中弟子统共万人，算是中等势力的上层了。这么大个势力自然是不可能在桃溪城中居住的，李神都三人沿着那桃溪一路向上游走去，出城十里就看见一大片宫殿群。青石做底，乌木为梁，看起来颇有几分那周国道宫的模样。不过那道宫是依山修建的，这听竹门的宗门驻地却是修建在平地之上。一眼望去，那建筑群的中心有一座高楼格外叫人瞩目，想必便是掌门所在或者宗门大殿了。
既然是到友好宗门做客，李神都自然规规矩矩在那大门之前降落下来。三人方才站定，便有听竹门的弟子上前询问：“不知前辈高名大姓？从何而来？”
“我乃升龙剑宗李神都，带着两位弟子游历中州，途经此处，特来拜访。不知贵宗穆掌门近来可好？”李神都态度可亲，倒也不拿乔，直接将自己的腰牌给那门房弟子瞧了瞧。
这束着短马尾的年少弟子听说是升龙剑宗的人，又修为高深，恭敬地捧过腰牌看了看便道：“前辈以及两位同道请随我去前殿稍坐片刻，不知前辈可否将腰牌暂借于我等，好让我等通报掌门？”
李神都颔首，这弟子便将腰牌递给旁边候着的另一人，自己走在前方替三人带路。
说是稍等片刻，便真的只是片刻。这厢那少年修士刚刚为李神都三人倒上茶，听竹门的穆掌门就来到殿前，口中道：“多年未见，小师叔祖别来无恙乎？”
“有劳穆掌门挂念，一切安好。”李神都从袖子里掏出一株灵芝一样的东西，递给穆久年：“前年听闻钱师姐闭关冲击化神境界，也未来得及送上贺礼，今次补上，还望穆掌门见谅。”
穆久年喜笑颜开，接过这紫云芝，只道：“什么见谅不见谅的，师叔祖太过客气了。虽说前年掌门师叔祖派吴师叔已来送过贺礼，不过小师叔祖这紫云芝却是我师祖她正需要的，侄孙我便腆着脸代师祖收下了。”
穆久年如今将近八百岁的年纪，在修仙者中算不得太老，不过肯定和年轻是沾不上边的。他一头长发束进道冠里，两鬓已有缕缕银丝，年纪已是李神都的四倍有余，此时自称一声“侄孙”，李神都脸上端庄的笑容差点没绷住，柯莳更是在暗暗掐手掌心。
气氛稍显尴尬，不过穆久年显然比方才要热情许多，又看着柯莳和聂焕问道：“不知这两位是？”
“是我门下新收不久的弟子。柯莳、聂焕，快见过穆师兄。”李神都介绍道。
“升龙剑宗弟子柯莳，见过穆师兄。”
“升龙剑宗弟子聂焕，见过穆师兄。”
这两人人齐齐拱手一礼。
“二位师妹不必多礼。”穆掌门笑得和蔼，也从袖子里掏出两样东西——却是两袋子灵石，分别塞到聂、柯二人手里：“初次见面，师兄手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两位师妹拿去买点儿小玩意儿。”
聂焕与柯莳本来还想礼貌性地推辞一番，坐在上方的李神都便拍板定下：“你们师兄一点心意，收下吧。”
“是，多谢师兄。”
“谢过师兄。”
这个辈分差距实在是有点怪异，不过在修仙者中并不罕见。修者寿命长久，加之门派众多，各宗的辈分并不十分一致。以升龙剑宗和听竹门的关系为例，听竹门的初代门主乃是升龙听竹峰峰主的师弟，与当时的第二十五代掌门是一个辈分，是以分出来的听竹门与升龙宗乃是同辈分的。不过自从升龙近三代人才不济，掌门交接越来越迟，而这听竹门迭代又快一些。及至郑和光赵芝这一辈，升龙剑宗至今没有交接，所以这听竹门的掌门还矮了剑宗掌门两辈，穆久年和柯莳才算得上同辈。此处并非是说听竹门就人才济济的意思，否则这位八百多岁的元婴修士怎么能做上掌门？也就只在中州了。
东洲十六宗的掌门由来是有规矩的——修为不及化神者，不可接任掌门。至于升龙剑宗之内，为防掌门专权独断，还有更细的规定：凡掌门修为已入分神，则需传位于弟子门人。又或掌门执掌宗门一千五百年，须传位于弟子门人。且说元婴修士寿命千载，化神修士的寿命则通常为两千，这后一条规矩看似没有必要，实则从前升龙剑宗兴盛之时，也不是没出过四五百岁的化神修士，正是有过前例，才补了后一条规矩。
话又说回来，当年升龙剑宗先辈补上后一条限制时，想必没有考虑过——剑宗近几代后辈如此没有出息。自李道和的师父李月胧至现任掌门李寻源，三代人担任掌门的时间皆是超过了一千五百年，非是李月胧、李道和与李寻源贪图权力，而是弟子们天资不佳，又或者懒散怠惰，居然在他们担任掌门的一千五百年内，无人化神。乃至于李道和无论是在位期间又或是退位之后都不断收徒，而李寻源一百年前已经入了分神境。在郑和光和赵芝之前，他们还有一批嫡传的师兄师姐，如今皆已作古。李寻源等一众老辈实则对赵芝也不看好，不然也不会有人提出干脆传位李神都的荒唐意见，不过他现下在思量是否要隔代传掌门之位，只是柯莳这些年轻弟子还没成长起来，所以也只是偶尔的念头罢了。
话又说回来，正是这些复杂至极的寿数问题以及人才储备问题，最终导致了一个结果：二十岁出头的柯莳与这八百岁的听竹门掌门乃是同辈。不过柯莳与这大自己八百岁的师兄可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横竖这位穆师兄与小师叔祖来来回回都是些无意义的场面话，柯莳假装认真听讲，视线干脆越过李神都，转到聂焕脸上去了。
聂焕的表情一如既往，可谓沉静。她比初见的时候白上不少，柯莳在心中暗暗比较着，虽然这人长开了不少，不过周身的稳重气质倒是没变。至于聂焕的长相嘛，在美人如云的修仙世界里只能说是清秀。柯莳正这样想着，聂焕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她，眉尾微微地下弯，嘴角只稍微扬起一道弧度，都说不上算是一个笑容。但就是这一眼，柯莳只觉得自己心脏猛地颤动了一下，而后脸上发烫。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就盖到柯莳额头上，李神都停下与穆久年的对话，转而问道：“柯莳你脸这么红，莫非是风寒了？”
柯莳被她吓一大跳，浑身一抖，什么别样心思都没有了，虽不清楚自己方才是怎么了，倒也有些作贼心虚，只打着哈哈道：“或，或许吧......可能最近一段时间有些累，嗯，所以......”
“是吗？”李神都也不说信不信她的说辞，只开口道：“我还说明日我们就动身，看来你要修养一两日？”
柯莳一脸茫然，动身？去哪儿？
“小师叔祖，我也有些累了，跟随道友们去南云城观摩收徒一事，是否能缓上两日？我们也好修整一二，顺带在这桃溪城中转一转，补充些所需物品？”聂焕适时开口，又道：“请穆掌门见谅，我修为低下，连日奔波确实有些吃力。”
“聂师妹这是哪里的话？我本就有意安排师叔祖与两位师妹歇上一阵，正好尽一尽地主之谊，如何这么苛刻，叫诸位明早就动身啊？哈哈哈哈哈。”穆掌门这么笑起来，聂焕便也跟着不好意思一般笑了起来，柯莳便也跟着笑，李神都也笑，轻飘飘地看了聂焕一眼，看得人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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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莳。”关起门来，李神都脸上少见地严肃起来：“你对穆掌门不满？”
“弟子并无此意，今日是弟子心神不定犯下了错，请小师叔祖责罚！”柯莳当即伏在李神都面前。
“哼，你倒是认错得快，好像我作了恶一般。”李神都抄着手俯视着柯莳，冷笑一声。
“弟子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李神都干脆拿了张椅子，坐在柯莳面前：“不论穆久年是什么辈分，他到底是一宗掌门，我尚且要客气叫一声穆掌门，你倒好，当着这么一位元婴修士的面走神，你当他真的不知？”
柯莳跪伏在地上，头埋得更低。李神都又道：“我非是要找着由头来教训你一番，只是你这种态度，如何能担得起宗门的期望？倘若日后做了掌门，难道也在其他掌门讲话的时候分神吗？”
李神都见柯莳不再讲话，又觉得稍微有些过了，于是道：“起来吧，日后不要再犯。”
“多谢师叔祖提点。”柯莳站起来，拍了拍灰尘，抬眼正巧见聂焕看着她，不自在地别过眼去。不意李神都从她身边走过，道了句：“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而后笑了一声，回屋去了。柯莳尚未领会她的意思，聂焕皱着眉，越过柯莳看着李神都的背影，而后也转身走了，只留了句：“今日辛苦了，你也去洗个澡，休息一阵罢。”
柯莳来不及说什么，转眼间两人都各自关上了房门，只剩她一个人站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训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