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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3) ...

  •   不过那天之后,夏耳又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安梁,当然,他也没有带她去海洋公园。很多时候,你不能把其他人的话太当真,因为有些只是玩笑,有些即使不是玩笑,也未必都可能兑现。而你也不能太责备放出承诺的这个人,因为当他说出口的时候,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他或许也真心以为他是可以做到的。

      夏耳当然只能把这当成玩笑,她再一次遇见安梁的时候,还是在出差回来后深夜的便利店。他照例拎一大袋啤酒,站在便利店的门口抽烟,正准备离去的样子,迎面撞上拖着行李匆匆而来的夏耳。他把领带扯松了,头发松软,落在额前,仿佛有种刚睡醒的茫然,看到夏耳的时候,忧郁的眼神却柔软起来,微笑着抿起唇,左脸颊便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等夏耳买了东西,他们便一起走出去。他很绅士地帮她拿行李,夏耳连忙推辞:“很重,还是我自己来好了。”
      他还是坚持拿了过去,尝试着拎了一下,却装出龇牙咧嘴的样子:“果然很重。”
      夏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说了很重,女生出差一天跟出差一个月所带的东西是差不多的。”
      安梁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所以我一直很佩服你们女生,看起来都柔柔弱弱的样子,偏偏出门的时候却可以背上几十斤重的包,也不嫌累。我有个女同事,每次出差都像要搬家。”
      “是女朋友吗?”
      “什么?”他愣一下,仿佛没料到她会这么问,顿了下却说,“是啊,是以前的女朋友。”

      “电视台有允许主播喝酒吗?”夏耳看着他手里的那一袋啤酒,笑着转移了话题。
      “至少我还没到随身带酒瓶到演播室,在摄像机切换镜头的间隙偷酒喝的程度。”安梁耸了耸肩,开玩笑说。
      夏耳恰好也看过那条新闻,于是领会地笑了起来。
      “我睡眠不太好,喝一点酒帮助睡眠。”他解释说。
      “你让我想起我在莫斯科留学那会儿,每次上完课又交不出作业的时候,我都会坐在窗台上喝酒。”
      “你喝什么?”他惊奇地看着她。
      “不加冰的伏特加。”
      “哇哦,看不出来。”安梁看了夏耳好久,才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说。
      “为什么?我看起来像是好学生的样子吗?”夏耳笑着问。
      安梁又细细看了她一眼,斟酌着说:“你应该是好学生里最不好对付的那种,看起来很听话很柔顺,其实很有主张,很有自己的坚持,会豁出去,但是又很懂分寸。我想,即使隔天夜里喝得烂醉如泥,第二天早上你还是能若无其事一样去上课吧。”
      “嗯,这算是赞美吗?”夏耳想要笑,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当然算,”安梁看她咳得很厉害,腾出一只手来轻拍她的背,“你还好吗?”
      夏耳伸手把咳出来的眼泪抹掉:“没事,只是感冒了。”她在出差途中莫名其妙被感染到感冒病毒,之后便一直咳嗽,已经咳了好几天。
      “我那应该还有咳嗽药水的,回头给你找找。”安梁说。
      “好啊。”夏耳点点头。

      夏耳回到家,把行李放下后就去洗澡,刚换好衣服却听见有人敲门。
      没想到是安梁,他从楼上拿了咳嗽药水送过来。
      夏耳只当他又是随口说说并不放在心上,这年头早已是承诺见得多,兑现的却极少,即便是这样的小事,所以心里竟不由生出一种异样的感动来。
      药水是墨绿色的瓶子,包装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德文。
      “我大姐上次回家给带回来的,治咳嗽和咽喉痛都很有效,幸好还没过期,你喝着试试,如果还是不行的话我再帮你想办法。”他靠在门口,已经换了浅米色和蓝色的居家服。
      “谢谢。”夏耳接过咳嗽药水,侧身让他进来,“我要煮东西吃,你要不要一起?”
      “好啊,”他笑了笑接受,“不过我希望可以不是泡面。”

      夏耳煮了白粥,里面加香菇和干贝。安梁捧场得吃了很多,看起来又是饿坏了。
      “你今天又没吃晚饭吗?”夏耳问安梁。
      “做直播前我一般不吃东西,吃饱了大脑反应比较慢,容易犯困。”
      “难道你有在演播台上打盹的经历吗?”夏耳托着腮,眼里露出感兴趣的笑意。
      “还好,最多会在切换镜头的间隙偷偷打个呵欠。”安梁开玩笑。
      夏耳笑起来:“所以你就拿啤酒当宵夜?”
      “唯一的几次恰好都被你遇上了,”安梁撇了撇唇,装出严肃的样子,“我得澄清,事实上,我不是个酒鬼。”
      夏耳哈哈大笑:“放心,我不讨厌酒鬼。”
      安梁也笑了:“你跟我一开始见到的感觉很不一样。”
      “是因为我瘦了吗?”
      “不都是……只是我原本以为学语言做翻译的都会比较敏感高傲,不容易接近。”
      “我还以为做主播的都比较严肃高傲呢。”夏耳装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安梁做出惊讶的样子。
      “当然不是,学语言的人都会比较外向活泼,像蒋子渊这种,就算是职业翻译,因为工作太紧张压力太大,一旦有放松的机会都很能玩,也许我算是例外。”
      “学新闻传播的大多数也会比较热情活泼,当然也有例外的。”
      “所以,你也是那个例外?”夏耳接过话题。
      “也许吧。”安梁笑了笑,拿起杯子喝水。当他沉默下来后,尽管微笑着,眼神看起来却很忧郁。

      那种药水确实有效,夏耳喝了两天便不咳了,嗓子也消了肿,一早还顺利地帮公司签下了一份胶着很久的橡胶进口合同。从会议中心回办公室的路上,她抱着文件夹心情极好,拿出手机,在通讯里里翻出那个从来没用过的号码,犹豫了一下,决定给安梁发一条信息。
      夏耳:“谢谢你的咳嗽药水,我已经康复了。”
      没过一会,他就回复了她。
      安梁:“不客气,你也招待过我两回,感谢。”
      夏耳站在办公室门口,慢慢合上手机,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多一点,然而之前发信息的那种兴奋已经淡了很多。不过至少他还有保存她的号码,她想了想,这样安慰自己。
      所有过去的经验都告诉夏耳,做人不可太执着。安梁这样的人太捉摸不定,当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他看起来很专注,很把你当一回事,眼里只看得到你一个人,然而一旦你们不在一起,他又可以迅速变成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样,礼貌又得体,冷淡而克制。
      或许这就是成年人的感情,理性而克制。

      再次见到安梁已经是半个多月后,蒋子渊约了夏耳去唱歌,也约了安梁。
      夏耳和安梁靠在沙发上,安静得喝着酒,看蒋子渊和谢新海深情对唱《广岛之恋》。
      夏耳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安梁也没有,幸好KTV这种地方很吵,所以不聊天也不至于尴尬。直到蒋子渊过来拉夏耳唱歌,没等夏耳反应过来,安梁也被拉了起来,两人一起被推到茶几前。蒋子渊帮他们点了《花样年华》,音乐响起的时候,夏耳只能硬着头皮唱起来。
      这首歌她只听过一次,唱得很一般,安梁倒是比她投入地多,而他唱歌也很好听,温润的男中音,把歌曲的情境演绎得很到位。夏耳看了眼MV中那个总是垂首低眉神色落寞的梁朝伟,开始好奇,真正的安梁是什么样子的。仿佛察觉到她在看他,安梁回过头来,朝她笑了笑,夏耳也笑了笑,把视线落回荧幕上。
      回座的时候,蒋子渊凑过来贴着夏耳的耳朵神秘地说:“我打赌安梁对你并非没感觉。”
      “你怎么就看出来了?”夏耳好笑。
      “你没看到他刚才看你的眼神,对一个普通人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或许他唱歌本来就是这样子呢,我以为他只是在很投入地唱歌而已。”夏耳端起茶几上的果酒喝了一口。
      蒋子渊咯咯笑了起来:“我们不妨期待看看。”
      “我不抱希望。”夏耳低笑着在杯子里吐出一大串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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