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师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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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的热气在蒸腾着，空气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硫磺味，不过早已被温泉边上种植的兰花的香味给掩盖住，
水雾弥漫，既让人想抓一把，看看是不是如天边的浮云一般柔软，又让人看不清楚水面和水中的景象，少女圆润的肩头，纤细的脖子，和那张漂亮的脸蛋露在水上，配合着那如鸦羽一般的黑发，叫人忍不住伸手想要碰一下。
温泉池边的喜欢沉默又很稳重的英俊少年，鬼使神差的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竟是没有把不字说出口。
少女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有强人所难。
“你是不是不喜欢说话呀？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啊？”
少女又问了两个问题，她仿佛有很多的问题需要问，毕竟一个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总是有千百种疑虑，心中总说有不安全的感觉，他们需要一个值得依靠的人来为他们解除疑惑，来给他们安全感。
但少女显然不是没有安全感的这种人，她只是单纯的好奇，就像刚出生的小动物在第一次出了自己的小窝，好奇的触碰着周围的一切一样。
因为泡在池水里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让她的脸上无可避免的变得有些红了，那一双大大的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盖聂，世上大部分的人都无法拒绝那样的眼神。
盖聂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哑巴，他的确不喜欢说话，可并不是不会说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少女的面前他竟是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于是他只好点点头又摇摇头，点头意思是他的确不喜欢说话，摇头的意思是并不会觉得她烦。
他的确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喜欢说话的姑娘，事实上他也没遇到过多少姑娘，在这里根本就不会遇到过什么人，他其实心中还是很喜欢有人说话的，尤其是听她说话，就像是看着偷偷养在后院的小兔子一样。
非常奇异的，少女理解了盖聂的意思，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然后还是眼睛一眨不眨的，专注的看着盖聂，盖聂也不知道该如何转移自己的视线，于是也看着她，两个人傻乎乎的看着彼此。
空气有些安静，盖聂可以清楚的看到水汽凝结成的水珠从她如鸦羽，一般的黑发至上顺滑而下，滑入那层层雾气之中……
最后是盖聂移开了视线，他撇过头去，有些僵硬，但却极力放缓自己的语气道：“泡的太久对身体不好，你该起来了。”
“是吗？我还以为可以一直就待在这个舒服的地方呢。”
少女有些惊讶，又有些可惜，好像是舍不得这温泉水，舍不得这种温度，外面现在是很冷的。
少女想到以前，下雪的时候很冷，冬天的时候很冷，哥哥的身体很冷，而温暖的如同火焰一样的东西，又会伤人，烧伤带来的余痛会比寒冷更加恐怖。
看着这温度刚刚好，又如此温柔不会伤害她的水，她心中想着原来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会伤害人的，冷的会害人，热的会害人，就连着温温柔柔的，泡久了都身体不好。
她没有半分怀疑盖聂是不是撒谎了，直接想要爬上岸。
姑娘又被吓了一大跳，这一次他倒是反应快，直接背过身子去。
耳朵红红的听着身后稀稀疏疏的穿衣服的声音，又听到少女的嘀咕。
“有些大了，腰带要系紧一些……”
等到后面悉悉簌簌的穿衣声没有了之后，又听到少女问：“你干嘛背对着我呀？”
盖聂才默默的回过身看到了此刻穿着他经常穿的衣服的款式的少女，还带着水气的黑发散披在肩上，衣服的确是有些大了，素色的衣服虽然腰带扎的很紧，可是依旧有些宽宽松松。
盖聂低着头，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和少女身上穿的一模一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为什么不喜欢说话？难道你要是多说一句话就会有人打你吗？”
少女仿佛脑子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又在问问题了，她不止在问，当她在问的时候脑袋还会凑过来，睁着她的大眼睛盯着你看，好像要从你的脸上看出什么宝藏一样。
盖聂感觉到了她身上的热气也闻到了她身上一丝丝兰花香气，再一次摇了摇头。
然后在少女好奇的眼神之下又开口说了一句：“你为何一直盯着在下？”
少女十分坦然道：“哥哥说，如果说话不盯着人家看的话是不礼貌的，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叫礼貌，可是他说的总是对的，而且我喜欢看你呀，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就喜欢看你呀。”
盖聂被这一记直球打的措不及防，只好低了低头，转身道：“请随我来。”
少女没什么意见，非常老实听话的穿好盖聂为她准备的鞋子，跟着盖聂来到了鬼谷子所在的前院。
前院之中种植着一排竹子，清脆挺拔，长得很精神，庭院中央也分出了一大片沙地，细腻的沙子铺在上面，旁边还放了一根打磨的很精细的棍子，不知道是要堆沙子玩呢，还是要在上面写什么东西。
屋檐宽宽的可以在下雨天的时候挡点雨，屋檐之下便是走廊，可以让人坐在上面喝茶聊天。
可惜盖聂从来不会和师傅喝茶聊天，他们两个人都不是喜欢聊天的人，或者说都不擅长聊天，所以这个走廊的美妙之处，两个人都无法深切的体会到。
那在春日里，金色的阳光洒在走廊上，整个人懒洋洋的躺在上面打个滚的舒适惬意，和与友人知己谈笑风生的快乐，真可谓是暴殄天物。
现在没有金色的阳光，只有一轮明月高悬淡淡的月光洒在走廊上，鬼谷子正喝着茶，慢悠悠的。
盖聂带着少女走上了前，然后跪坐在了一旁，沉默不语。
少女刚开始有些紧张，刚刚跪坐下来，眼睛便四处瞄了一下，没有发现自己的哥哥，有些着急，可是面前的老人家看起来气定神闲。
在少女有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鬼谷子放下了茶杯，问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愣了一下，这对旁人来说太简单不过的问题对于她来说好像确实很难一样，她眉头皱了一下，可爱的小脸皱了皱 ，然后才带点不确定的说：“以前别人叫我小狗，后来哥哥给我取名字叫石破天，但他又说这个名字太威风了，不能随便抱出去，所以……哥哥叫我小天。”
小天总是很迷惑，为什么她会有三个不同的称呼？她本来是应该叫小狗的，可是哥哥不喜欢让她叫石破天，可是又不让她把这个名字到处乱说，只说以后叫小天就可以了。
不过名字什么的只是个称呼，只要别把人搞错了就行。
听到小狗这个名字的时候，鬼谷子和盖聂同时想到了一种不太好的情况，什么样的人家才会叫自己的女儿叫小狗？她又是如何长大的？
鬼谷子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为何而来？”
小天道：“哥哥生病了，他让我来找你，所以你能治好哥哥吗？”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恳求。
她从不求人的，因为好像有人教过她，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纵使你求了千百万遍也不会是你的，所以不要去求人。
鬼谷子道：“可以，以后他可以留在这里。”
鬼谷子话音刚落，小天眼里就爆发出了强烈的光芒，就像是一条终于找到回家路线的狗狗一样，恨不得抱住鬼谷子感谢他是个好人。
“但是你不能留在这里，除非……你拜我为师。”
留下小天的哥哥，是因为昔年一个承诺，但是小天却不包括在那个承诺之内。
这是一个照面的功夫，鬼谷子便看出了面前这少女乃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这么说虽然是夸张了点，但事实如此。
如此便收这少女为徒，传她横剑，虽然鬼谷历史上从来没有收过女弟子，不过如此资质，当然值得破例。
盖聂听到了这番话，愣了一下，他知道纵剑和横剑必将有一场生死决战，也就是说未来有一天……
小天其实不懂拜师是什么，但是她心中好像隐隐有所感觉，就好像曾经他有过一个师傅一样，拜师应该就是伺候他的饮食起居，给他洗衣做饭，给他缝补衣服，10天之内饭菜不能重样。
算上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师父是很好伺候的。
“嗯，只要你答应救我的哥哥，以后你就是我的师傅了。”
小天答应了下来，鬼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盖聂道：“他叫盖聂，是你的师兄，其他事情他会教给你的，你们俩要好好相处。”
小天转过头看盖聂，发现盖聂轻轻皱了皱眉头，好像有点不高兴，有一点点的委屈，但是又马上好了，毕竟她拜师是要去伺候师傅的，又不是被人伺候的，遇到有人不高兴那是常事，好像以前的那个师傅也总是不高兴。
见天色已晚，鬼谷子念小天来鬼谷的一路上肯定是舟车劳顿，再加上这些机关陷阱也不是摆着看的，现在肯定是累了便也放过了她……
小天看了一下，睡在被子里面还在昏迷着的哥哥，轻轻用盖聂师兄递过来的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然后悄悄的说：“哥哥马上就会好起来的，哥哥好起来之后，小天就给哥哥做最喜欢吃的烧鸡。”
盖聂沉默不语的看着少女静心做着这一切的事情，又不知如何出言安慰，只好默默带他到准备好的房间，想替她铺好床被。
他一向是在鬼谷里做这些杂事的，劈柴，做菜，烧饭，虽然师傅不会让他去缝衣服，但是他偶尔还是会自己缝的，他是个节俭的人，不会衣服坏了就扔掉，替新来的师妹铺床，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盖聂心中记得他比师妹大，要早入门，自然是要照顾师妹的，更何况师妹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哥哥，一路上历经千辛万苦，此刻恐怕是早已疲惫不堪了。
这是他刚想起被子的一角，身旁的少女就疑惑的歪了歪头问：“师兄是要和我一起睡吗？”
盖聂……一个没注意，手上的被子都掉了。
然后在他印象中应该一路舟车劳顿，十分疲惫的少女正精力十足的摸上他的手腕，然后又抱住他的腰，好像有个惊天大发现一样兴奋说：“师兄抱起来好暖和呀，比哥哥抱起来舒服多了。”
盖聂浑身僵硬的像个木头一样，好像抱住他的不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而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厉鬼。
少女从背后抱住盖聂的腰，还蹭了蹭他的后背，就像是小动物一样发出了寻找温暖的舒服的谓叹声。
“冬天的时候，我就喜欢和哥哥抱在一起睡觉，这样的话就不冷了。”
小天想到了以前冬天的时候，没有床的时候，他们就找一些稻草盖在身上，抱着哥哥，哥哥虽然体弱多病，而且身上永远是冷冷的，但是只要和哥哥在一起，身上冷没关系，心里是很暖和的。
“师兄，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就在少女的这句话一问出口，盖聂就用闪电一般的速度，轻轻拉开上小天抱着他腰的手，然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退到了门口说了一句：“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快速关上了木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落荒而逃了。
只留下呆呆的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小天，歪了歪脑袋。
师兄，怎么跑了？
有些不解，但还是任劳任怨的捡起被子，铺好了床，然后睡在暖呼呼的被子里面。
第二天，盖聂少有的晚起了，明明应该天不亮就起来准备好师傅要用的早饭的，如今多了一个人需要准备的就更多了，可是他昨天晚上竟然直到凌晨还没有睡着。
少有的失误，令盖聂有些心慌意乱，他皱着眉头，似乎是遇到了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又或是遇到了很麻烦的问题或者是很讨厌的家伙。
他是在心里想什么呢？还是只是单纯的在谴责自己？
还没有想好如何向师傅请罪，木门却被推开。
穿着一身和盖聂一模一样的衣服，扎着一个小辫子，手上捧着一个大大托盘的小天走了进来。
小天那鸦羽一般的长发是一根红色的带子扎好的，看起来扎的很漂亮，又很柔顺，在晨光之下泛起了一层光华，她玉雪可爱的小脸蛋也有一层光，不过是闪在她的眼睛里面。
在盖聂的疑惑的目光之中，她放下托盘，大托盘上面装着三碟小菜和一份清粥。
“师兄你醒啦？快吃饭吧。”
盖聂是真的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天已经放下食物，离开了个那心情，恍惚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非常好，起码比他做的好。
又过了一会儿，小天又进来了，这一次带着装好温水的水盆和干净的面巾走了进来，又用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殷勤的呼唤盖聂洗漱。
盖聂：……
心里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罪恶感，这种罪恶感盖聂无法理解，但她已经知道如何缓解这种感觉，那就是去做一些能够照顾到自己师妹的事情。
洗漱完了之后，盖聂也到了后院，却发现晾衣服的地方已经晾好了洗干净的衣服，而小天正烧着水，脸上的表情很认真，就连脸上有了乌黑的印子都没察觉到。
盖聂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可怜小狗一样，不知天大地大，自己该干什么，张了张嘴：“师妹……”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听到盖聂呼唤，小天这才从着急忙慌地加柴事业中抬起了头，看到了盖聂，心里想到了，同样都是鬼谷子的徒弟，也就是说同样都是伺候鬼谷子的，她要是一个人抢了师兄的所有的活，万一师傅怪师兄怎么办？
心地善良的小天立马有些着急的晃了晃脑袋，企图想到脑子里已经剩不多的代办事情给几件给盖聂。
衣服洗了，饭也做了，鱼也抓了，地也扫了……
“……师兄，你能过来帮我个忙吗？”
盖聂听到了少女的呼唤，好像是重新找回了灵魂一样，挪动着脚步走到了少女身边。
小天想到了以前的时候，哥哥在读书写字的时候，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哥哥会怎么教她。
于是小天立马学着自己哥哥的样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对着盖聂说：“好奇怪呀，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师兄在我身边，我就感觉有用不完的力气，你不要离开我，就在我身边，这样我做什么事都不会累了。”
少女真诚的话语，开朗的笑容，就像是利剑一样又扎进了盖聂的心里。
然后盖聂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他也无法反映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他竟然真的像小天师妹说的那样呆呆傻傻的站身后，看她把所有事情处理得津津有条。
等到了用午膳的时候，鬼谷子吃到了这些色香味俱全，有荤有素的菜肴之后，非常赞赏的看了一眼小天。
“这些事本来也不是你师兄该做的，以后都交给你吧。”
鬼谷子时常觉得自己可能把盖聂培养的太贤惠了，别以为他没有发现盖聂会三更半夜点着灯偷偷的缝衣服，鬼谷难道差他那一两件衣服的钱吗？如今有了一个真正的家务能手过来，自然是把这事给推了。
小天吃了几口饭菜，开心的点了点头道：“好啊，不过我做事的时候，希望师兄能一直站在我旁边，因为这样的话小天就有用不完的力气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二章：师妹
